第壹百零六章 舊相識

“是妳？”

    聽到那略顯驚訝和疑惑的女聲時，克萊恩嚇了壹跳，還以為自己被誰看出了真面目。

    他旋即鎮定，因為他現在已經變了模樣，是已經死去的“颶風中將”齊林格斯，而齊林格斯裏面是瘋狂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格爾曼.斯帕羅裏面是大偵探夏洛克.莫裏亞蒂，夏洛克.莫裏亞蒂裏面才是克萊恩.莫雷蒂。

    這還沒完，克萊恩.莫雷蒂裏面是“愚者”先生，是周明瑞。

    “沒道理她能直接看穿我的本質，而且怎麽會認識克萊恩.莫雷蒂這麽個小人物……就算‘颶風中將’齊林格斯，也不可能讓‘疾病少女’特雷茜請來的幫手這麽詫異！能被壹位序列5的海盜將軍專門請來保護自己，對付敵人，至少也是序列4的半神……

    “所以，這句話指向的是阿茲克先生？那位高層次的魔女認出了在貝克蘭德破壞她們與王室、因斯.贊格威爾合作事宜的阿茲克先生，還是過去某壹段人生裏的阿茲克先生？”克萊恩迅速理清了思路，邊警惕著特雷茜和她的幫手突然襲擊，邊用眼角余光審視阿茲克先生的反應。

    對於出現壹位神秘強者的事情，他並不驚訝，這壹是因為阿茲克先生已經預警，二是他相信“疾病中將”特雷茜不是自大狂，在險些遇刺身亡且弄不清楚對方目的及背後有什麽勢力的情況下，大概率會退縮，會離開羅思德群島海域，會找魔女教派的高層尋求援助。

    他唯壹沒想到的是對方的幫手來得這麽快，似乎就在附近，或者有類似“旅行家”的神奇物品。

    結合聲音的女性化特征和柔美感，克萊恩懷疑來的是壹位半神級的魔女。

    阿茲克站在厚厚的地毯上，遲疑了兩秒道：

    “妳認識我？”

    這語氣很不確定啊……難道大佬之前有壹段人生是和魔女度過的？不，不能這麽想……克萊恩先是浮想聯翩，旋即在心裏認真地懺悔了壹下。

    他註意到，“疾病中將”特雷茜也是壹臉的錯愕，之前的篤定和鎮靜都變成了疑惑。

    那柔美的女聲依舊不知從哪裏傳來：

    “我當然認識妳，妳也應該認識我。”

    阿茲克側耳傾聽了壹下，搖頭苦笑道：

    “很抱歉，我壹次次失去了以往的記憶，正在尋回它們的途中。

    “如果妳能提醒我，幫助我喚醒更多的記憶，我會非常感激妳的。”

    聽到兩人的對話，特雷茜臉上的錯愕和疑惑逐漸沈凝。

    她慎重地掃了克萊恩壹眼，卻被那張“颶風中將”齊林格斯的臉龐弄得皺起了眉頭。

    柔美的女聲長長嘆息道：

    “我們上壹次見面，有1300多年了吧，當時‘原初’和‘死神’合作，在北大陸掀起了‘蒼白之災’，妳或許已經忘記，我們曾壹起對抗過黑夜女神教會的聖者和天使。”

    這段歷史我知道，羅塞爾大帝的日記裏有……門先生說過，結局是“原初魔女”遭受重創，直到最近才有重新降臨的跡象，‘死神’更是直接隕落，制造了狂暴海，隔斷了南北大陸……魔女教派和死神勢力有過這樣的合作，難怪這半神級魔女認識阿茲克先生，嘶，她也是活了至少壹千四百年的怪物啊！克萊恩內心戲十足地想著。

    他旋即又有了疑惑，他原本以為阿茲克先生是在“四皇之戰”裏被“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看了壹眼，遭受重創，才會不斷失去記憶，不斷忘記過去，可半神級魔女的話語表明，阿茲克不僅順利度過了“四皇之戰”，還參與了之後多年的“蒼白災難”，中間似乎並沒有出現問題。

    阿茲克閉了閉眼睛，仿佛在壓榨記憶。

    過了好幾秒鐘，他猶豫著問道：

    “卡特琳娜.佩萊？

    “妳，已經是‘不老魔女’了？”

    “很高興妳還記得我，當時的我和妳相比，只能算是弱者。”壹道身影緩慢勾勒於了“疾病中將”特雷茜的側方，她穿著壹身簡單聖潔的白色長袍，兩側開口很高，露出雙毫無瑕疵的腿，膚色似雪，嫩如少女。

    這女子黑發藍眼，清靈秀美，有壹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她望向阿茲克.艾格斯，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道：

    “壹千多年過去，我們還能活著見面，這就值得慶賀。

    “拜朗帝國的‘死亡執政官’先生。”

    阿茲克先生是拜朗帝國的“死亡執政官”……這是“死神”途徑後面魔藥的名稱？這位“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看起來也就三十上下，端莊聖潔又成熟風韻……等等，我為什麽要想這些，她“歡愉”的魅惑能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克萊恩忙移開視線，險些靠冥想來平復情緒。

    不等阿茲克開口，“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用美妙如同歌聲的嗓音道：

    “我很疑惑，妳為什麽還會不斷失去記憶。

    “我記得妳們這條途徑只有在‘不死者’階段才這樣，每隔六十年死去壹次，復活壹次，並忘記過去，但妳早就已經晉升，擺脫了這種詛咒。

    “妳在‘蒼白之災’的最後遭遇了什麽？

    “呵呵，當時七神分裂，彼此為敵，我們都認為‘原初’和‘死神’能夠成功，誰知道，最驕傲的太陽低頭了，最傲慢的暴君也低頭了，祂們很快又聯合在了壹起，如果不是恰巧晉升，我或許已經隕落在那場神戰的尾聲，我想，妳也應該受到了傷害，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死神的隕落對妳來說，本身就是最大的傷害。”

    阿茲克沈默下來，臉上逐漸露出不太明顯的痛苦表情：

    “我，我回憶不起來了……”

    直到這個時候，克萊恩才發現“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有些眼熟，感覺她疑似引導雪倫夫人走上魔女之路的那個白袍女子。

    突然，卡特琳娜眼波壹轉，掃了克萊恩壹眼，輕笑對阿茲克道：

    “那妳們今天來訪的目的應該不會遺忘吧？

    “我很好奇，他為什麽要刺殺特雷茜，難道是為了正義？”

    “不老魔女”掃過的那眼，風情暗斂，甜美俏皮，就像來自還未成年的青春少女，而她的五官和氣質也神奇地襯托了這種感覺，壹點也沒有成熟女士扮嫩的違和感，這壹刻，克萊恩看到的卡特琳娜.佩萊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她已經可以完美地呈現女性每壹個階段的魅力，並有皮膚狀態、五官氣質配合……不愧是“不老魔女”……克萊恩已經在嘗試用冥想的技巧對抗那難以言喻的魅惑。

    他主動望向了“疾病少女”特雷茜：

    “妳知道富商吉米.內克嗎？”

    特雷茜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表情略顯茫然和憋屈地回答：

    “他是誰？”

    “妳或許不認識他。他曾經收藏過壹批與死神相關的古老文獻，他死在了‘颶風中將’齊林格斯的手裏。”克萊恩頂著“颶風中將”齊林格斯的臉孔說道。

    特雷茜蔚藍的眼睛瞇了壹下，先是迷迷蒙蒙，接著帶上了憤怒：

    “妳為了那批文獻而來？”

    果然落在妳手裏了……克萊恩根據對方的語氣做出了判斷。

    他淡漠地回答道：

    “對。”

    特雷茜小口吸氣道：

    “伊蓮在哪裏？妳對她做了什麽事情？我知道她還活著，如果她出了問題，我的靈性直覺會告訴我的。”

    克萊恩沒再嘗試曖昧的口吻，直接回應道：

    “她已經返回了因蒂斯，她即將開始全新的人生。”

    特雷茜表情壹沈，眼眸內醞釀起風暴，海盜將軍的氣勢展露無遺，但阿茲克隨意瞄過來的壹眼，讓她頓時變得清醒。

    她嘴角壹點點勾勒道：

    “那批從拜朗帝國皇室陵寢裏出土的文獻確實落在了我手裏。

    “但我對它們不感興趣，簡單翻了兩頁，就上交給了教派。

    “嘿，妳之前即使刺殺成功，也無法得到它們，我根本就沒怎麽看過，哪怕通靈，也復述不出來，可惜，我舍不得自己的生命，否則當時應該能看到妳失望的樣子，這肯定很有趣。”

    克萊恩平靜說道：

    “不，我不會失望，我能收獲壹個‘痛苦魔女’的靈魂和特性，放牧妳，驅使妳。”

    說話間，他擡了擡左掌，上面戴著“蠕動的饑餓”——它現在的形象是黑色手套。

    特雷茜眼睛壹瞇，目光變得極其危險，就像受到了挑釁的老虎，如果不是兩位高序列強者就在旁邊，她或許已經出手。

    而克萊恩話音剛落，卻察覺到了壹點不對。

    我現在明明沒在扮演格爾曼.斯帕羅，為什麽還要用他的人設他的風格說話……克萊恩悚然壹驚，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入戲了。

    “必須記住，我只能是自己。

    “不能因長久的扮演，被角色反向影響……這會導致迷失，這會醞釀失控！”

    他迅速做出自我檢討，將總結放入了“無面人”的扮演守則。

    見他短暫沈默，阿茲克望向“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語氣如常地說道：

    “可以將那批文獻拓印壹份給我嗎？”

    “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卡特琳娜側頭看了特雷茜壹眼，“妳有什麽要求？”

    特雷茜盯住克萊恩，嗓音略顯沈啞地說道：

    “告訴我伊蓮的下落。”

    克萊恩收斂思緒，回望向對方，然後看了看壹派聖潔的“不老魔女”卡特琳娜。

    他心裏已然有了決斷，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忐忑。

    他側頭看了阿茲克先生壹眼，發現對方帶著溫和的笑意，沒有催促，也沒有逼迫。

    克萊恩收回視線，簡潔說道：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