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艾恩·艾爾的崩潰

　　秋末，寒雨連綿。
　　哪怕是童話王國陶森特，在冰冷的雨中也失去了壹向明朗的顏色。
　　希裏找到正在實驗室忙碌的沈言說道，“他們來了。”
　　“我知道。”沈言頭也不回的答道。
　　他淡然自若的完成了手裏藥劑的最後壹步配置，分裝到六支金屬小瓶內，然後伸手在墻壁上壹拍。墻壁翻轉，露出金屬質地的背面，和上面掛著的兩個旅行用的背包。“壹人壹個，”沈言說，他將六支金屬小瓶分別放進背包的格子內。
　　“妳早準備好了？”希裏驚訝的問。
　　因為她發現背包內部被分成十幾個格子，每個都鼓鼓囊囊，裏面裝滿了沈言制作的藥劑。而每個格子外面都用油性筆寫著用法和藥效，只要仔細些就不會搞錯。如此精心的準備，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能做到的。
　　“當然，睿智如我會對此早有預料並提前做好準備，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沈言奇怪的反問。“環城牌傳送背包，妳值得擁有。”
　　“……並沒有。”希裏被噎了壹下，“可為什麽是兩個？”她有種期待，但不敢確認。
　　“當然還有我的，讓妳壹個人走不放心，我送妳壹程。”沈言微笑。
　　果然！
　　笑容從希裏的心底綻放開來。
　　*****
　　維吉瑪宮廷，皇帝的書房。
　　恩希爾·恩瑞斯面如鐵石的坐在書案後，眉頭微皺的批改著永遠都批不完的公文。自從陶森特返回之後，他就恢復了每天工作18個小時的狀態，而且工作後仍然精力充沛的可以滿足女人。
　　如果說有什麽改變的話，應該就是他多了個喝紅酒的愛好。
　　恩希爾皇帝會在不影響思維的前提下，稍微多喝上幾杯。可沒人能搞清楚那個紅酒的牌子和來源，無論有什麽心思也都無從下手。他們也曾試探著、順著運輸路線反向追查過。可那些派出去的人手僅追查到陶森特，然後就全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半點線索都沒留下，就像被齊齊魔拖進地底吃掉了壹樣。
　　密探頭子特雷格走進皇帝的書房，站在陰影中鞠躬並說道，“陛下，那些……狂獵又出現了。我們的第四軍團就在二十公裏外待命，要發起攻擊嗎？”在尼弗迦德境內，恩希爾的控制力和情報能力都得到極大增強，發生在陶森特的事他幾個小時後就知道，這種反應速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實時”了。
　　特雷格侯了小半會兒，才聽見皇帝頭也不擡的問，“我記得，上次情報說希裏住進了杜佛莊園？”
　　“是。”特雷格猜不到皇帝的意思，只能用盡可能簡短的回答道。
　　“嗯……那就把人全撤回來吧。”恩希爾皇帝說。
　　“什麽？”特雷格稍稍等了壹下，確定皇帝陛下不會做任何解釋和後續說明之後，再度鞠躬退了出去。
　　壹直到屋裏沒人，恩希爾才放下手裏的公文，臉色稍微松動了壹些。
　　狂獵的問題，恩希爾始終認為不算是問題——壹場戰爭從發起到結束，具體到戰鬥的問題只占15%，真正占大頭的是政治問題。包括治權融合、領土分割、居民統合、恢復生產等等，這些問題才是重中之重。可狂獵不同，和這些異世界生物沒有妥協也沒有國土可占，僅是單純的戰爭與和平，生存與毀滅。
　　處理這些事，壹位將軍足矣。
　　“我既然把女兒交給妳，讓我看看妳的本事。”
　　*****
　　“我討厭這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狂獵的指揮官伊勒瑞斯在心裏說道。
　　他勒馬的同時擡手讓騎兵隊停下，擡眼看向攔在道路前的那兩個人。而他追擊的目標希裏，就大大方方的坐在馬背上，停在距離他不到二十米的位置！
　　而另壹個則是他無比痛恨、討厭但又無可奈何的人——沈言！
　　“嗨，好久不見，伊勒瑞斯妳還好嗎？最近過得怎麽樣？”沈言笑呵呵的擡手跟伊勒瑞斯打招呼，就像見到老朋友。“有沒有便秘？失眠？肝硬化？妳這是壓力太大，要註意調節啊。”
　　伊勒瑞斯強忍著立刻發起攻擊的沖動，他擡起猙獰嶙峋的鐵手套按在自己臉上，“哢嚓”壹聲將頭盔的鐵面拆卸下來，露出蒼白堅硬的面頰。
　　“沈言，為什麽妳會在這裏？我以為我們之間兩清了。”他說。
　　“怎麽可能？”沈言驚訝的指指自己，“妳看我像那麽大方的人嗎？老子不把妳們全弄死怎能罷休！”
　　伊勒瑞斯無語，他還覺得能放過對方已經是最大的讓步，那知道沈言居然從沒這麽想過。可在沈言看來，妳丫追著我砍了幾個星期現在跟我說兩清？妳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妳以為妳是世界主角啊！
　　於是雙方僵在了那兒，壹時間劍拔弩張。伊勒瑞斯身後的騎兵整理成沖鋒隊形，希裏緊張的握緊了劍柄。伊勒瑞斯真的很想壹揮手就開始沖鋒，可他想起沈言的難纏程度，還是猶豫了。
　　他不想將這裏再打成壹場烏德維克島那樣的爛仗……
　　艾恩·艾爾最近的局勢相當不容樂觀。
　　先是步步緊逼的白霜之災忽然停住，並有了消退的跡象（其實是老龍實力回升，暫時擋住混沌之風，並未從根本解決問題）——雖然可笑，但這對征戰異世界的狂獵來說，其實是傷及根基的重創！
　　因為狂獵每次入侵打前鋒的都是讓萬物凍結的白霜。過去的白霜是狂躁的、沖突的、膨脹的！只要給壹個“氣孔”，不用控制白霜就自己向“氣孔”瘋狂宣泄，這就是狂獵能控制白霜之災的秘密！然而隨著白霜停滯收斂，可現在這招不好使了，看看天上的冷雨就知道，除了壹點點冷空氣，什麽都沒過來……
　　但更大的麻煩是，狂獵征戰異世界的主旋律壹直都是——“我們的母世界早晚會被白霜毀滅，因此狂獵需要在世界毀滅之前尋找新的家園”。
　　這不僅堵住了那些和平主義者的嘴，還讓狂獵戰士充滿了為家園犧牲的使命感。
　　然而現在都變了，隨著白霜災難的腳步停止，狂獵的征戰還是否有必要性開始廣泛被討論。雖然現在艾瑞汀仍能壓制反對的聲音，但可想而知不能壹直這樣下去。在這種情況下，還招惹沈言這樣打爛仗的專家是否必要，真的是壹個大問題。
　　何況還有更嚴重的情況……白球丟了！
　　是的，就是狂獵用於穿越虛空的白船的核心，白球，在看守嚴密的船艙內失蹤了！現在激進派和保守派相互指責，艾恩·艾爾已經走到分裂邊緣！
　　是誰偷的至今尚無定論，但作為當年移民船隊的老人，伊勒瑞斯知道白球可能並不是傳說中科瑞隆親手制作的神器，它很可能有更神秘的來源。
　　伊勒瑞斯清楚的記得，當初白船船隊迷失在虛空中，朝任何方向航行都永無盡頭，當時船隊士氣低落，眼看就要全體覆滅。這時候，雜物間內的壹顆水晶球莫名的開始散發白光，然後出現影像和坐標，指引著白船船隊找到了新世界，這就是白球的來源……
　　當時傳言認為，是科瑞隆預見了災難，提前幫船隊準備了指引白球。事實上，之後伊勒瑞斯和艾瑞汀等人檢查過無數次，可在任何清單上都找不到這顆水晶球的記錄。要知道當初移民船隊建立時，完全軍事化管理，記錄極其嚴格！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漏……
　　所以伊勒瑞斯等人都有壹種預感，白球或許不是“被偷了”，而是“被收回了”。
　　艾恩·艾爾現在全民上下慌得壹比，急需安定內部……
　　所以，現在妥協似乎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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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勒瑞斯看看希裏，聲音撕扯的對沈言說道，“怎麽才能讓妳對這件事徹底放手？妳可以提條件，但別太過分。”
　　“讓我提條件……”沈言摸著下巴想了想，“這樣好了，妳在這兒停壹個星期，我和希裏先走。如果妳能做到，那我接下來壹整年都不再參與妳對希裏的追捕，妳看怎麽樣？”
　　伊勒瑞斯頭上青筋暴起，“那我不如就在這兒幹掉妳！”讓他堂堂壹名將軍原地等候壹個星期？這簡直極大的羞辱！
　　“幹掉我？別搞錯了，和妳商量是看得起妳，妳以為我還是幾個月之前的我嗎？”沈言冷笑著，“啪”的打了壹個響指。無形的波動以他自身為中心，朝周圍擴散開去，壹直蔓延到周圍四五百米方圓的位置。
　　伊勒瑞斯沒想到沈言說動手就動手，他緊張的抓起重錘。可波紋從他身上掃過卻什麽都沒有發生……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從他身後忽然傳來無數慘叫！那些跟在他身後的士兵，無論人馬在被波紋掃中之後統統自內而外的發生崩潰！
　　伊勒瑞斯臉色壹變，他對自身的實力異常自信因此真身進入世界，而跟在身後的騎兵全都是幽魂狀態。什麽魔法會對幽魂造成嚴重傷害，對生人卻毫無影響？伊勒瑞斯隱約有些印象，但那種記憶實在太過久遠，他努力想了很久才驚訝的說道，“這是神聖系的超度亡靈？妳壹個魔法師怎麽可能能用出牧師的神術”
　　他簡直要瘋了……須知正因為這個世界毫無針對亡靈的辦法，幽魂狂獵才大行其道，戰無不勝！但幽魂雖然看著刀槍不入，死亡不滅，但其實就是亡靈法術的簡單運用而已。光明系的魔法對之有極大克制，而聖光系的超度亡靈殺幽魂會像割草壹樣！比殺骷髏兵還簡單！
　　說白了，哪怕是亡靈中最差的骷髏兵也有微薄的死亡之力護體，可幽魂狂獵本質是活人，只是把靈魂轉移成幽魂狀態。在靈魂上，他們其實是赤果果的！超度亡靈就是幫他們的靈魂返回肉體，簡直不要太簡單！
　　狂獵之所以能壹直橫行霸道，靠的不是自身強悍的實力，而是和原住民的魔法代差……現在隨著神聖系的神術出現，前途無亮！
　　“魔法師用神術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沈言繼續冷笑，“妳離開的時間太久，簡直孤陋寡聞！”
　　雖然魔法師能用神術到現在也屬於作弊，但沈言說得沒錯，伊勒瑞斯確實與時代脫節了。
　　他們離開費倫是在精靈時代的末期，那時候真正的魔法時代奈瑟帝國連影子都沒出現呢。魔法在這幾萬年中發展到什麽程度，根本無法描述，比格拜、譚森等人全都誕生在這壹時期，相互競爭中魔法水平在狂飆突進。而伊勒瑞斯等人來到壹個毫無對手的世界，停滯不前不足為奇。
　　“我不信！”伊勒瑞斯雙眼赤紅的舉起重錘。
　　“呵~”
　　沈言叭的又打了壹聲響指，憑空出現的灰色漩渦，將伊勒瑞斯連人帶馬壹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