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五章 留個名

　　看到這烏蓬小船，衛易自然也沒有拒絕。
　　壹步踏了上去。
　　隨後對著穿著壹身蓑笠的店家說道：
　　“船家，去旁邊的江心。”
　　“雖然現在並沒有下大雪，但是這種時節，在江心之中也別有壹番妙處。”
　　兩個人隨意坐在小船上。
　　緊接著，小小的烏篷船便在船家劃動之下，緩緩的蕩起清波，向著江心而去。
　　“兩位客官坐好了。”
　　“小老兒要加速了～”
　　提醒了兩個人壹聲，只看到這船家滑劃動水波的聲音，更加的響亮了。
　　小船的速度也更快了。
　　躺在這烏篷船上，看著遠處比藍色的天空，那真是別有壹番奧妙。
　　壹邊劃著船，幾個人壹邊悠閑的交談，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船家開口：
　　“兩位客人沒怎麽坐過船吧？”
　　“小老兒我在這兒江上幾十年了，拉過的每壹個客人我都記得。”
　　“兩位應該是最近兩年才來的這裏吧？”
　　聽到這船家的詢問，衛易自然也是點了點頭。
　　這也沒什麽不可說的。
　　“前段時間剛剛來。”
　　“總的來說確實也沒過壹年。”
　　“而且還讓店家說準了，貧道還真的很少坐船。”
　　“尤其是像這種慢悠悠的小船，貧道也是第壹次坐，難免感到有些新奇。”
　　“讓店家見笑了。”
　　聽到這裏，那船家也是善意的笑了笑，然後笑著說道：
　　“哪有什麽見不見笑的。”
　　“像這種江上的小船兒，也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
　　“哪有兩位道長逍遙。”
　　“如果能夠吃飽肚子，這江上得有大部分的船家，不願意來打漁。”
　　“說到底也是為了養家糊口。”
　　看到兩個人聊的有滋有味兒，陳東行反倒是差異的看了衛易壹眼。
　　緊接著。
　　陳東行開口詢問道：
　　“敢問船家這壹趟多少錢合適？”
　　“我們兩個兄弟可能還得遊玩壹會兒，所以還得麻煩船家再陪我們壹段兒時間了。”
　　聽到陳東行的詢問。
　　那店家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這點距離那還要什麽錢。”
　　“更何況船上能有這兩位道家高士，哪更是小老二的緣分。”
　　“能聆聽兩位的教誨，那都已經是小老兒幾百年修來的緣分，哪裏還能向兩位道長要錢？”
　　“再說了，小老兒無兒無女，壹生都漂泊在這江上，餐風飲露不過是習慣。”
　　“倒也不算是多麻煩。”
　　“如果晚上能有兩位道長相陪，那小老而倒還真的挺高興的。”
　　兩位也都是人精，自然也能夠聽得出船夫這話的真假。
　　“那就麻煩船家了～”
　　“……”
　　就在這個時候，衛易似乎這才看到，這烏篷船上小棚子上面的劃痕。
　　仔細看去。
　　只看到這上面圓圓的小棚子，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似乎都像是人名壹樣。
　　有的十分粗鄙，甚至於連筆畫什麽的都不太對。
　　有的就十分文雅，僅僅壹看就知道是壹個精通文筆的書生秀才，堪稱是妙筆生花。
　　看到了這裏，衛易似乎覺得十分有意思：
　　“店家，妳這小船上面中烏蓬之上，為何會刻寫著如此多的姓名？”
　　“看起來還挺有歷史韻味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衛易指了指其中某壹片比較老朽的地方：
　　“這幾個名字距離現在，少說也得有個四五十年了吧？”
　　“就連寫法都跟後來不壹樣了，店家妳這小船兒可是壹個活歷史呀。”
　　聽到衛易如此贊揚。
　　那船家似乎也是十分的高興：
　　“哪裏，哪裏，不過是在這江邊擺渡的時間長了而已。”
　　“小老兒渡船向來不要錢，這些名字也是壹個又壹個客人刻上去的。”
　　“確實也是有些年頭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船家也是像這兩個人開口說道：
　　“如果兩位道長要是不嫌棄，下船的時候可否也留下筆墨？”
　　“這樣的話，小老兒在船上也算是有了曾經來過的壹番經歷，這也不枉走了這壹遭。”
　　衛易則是笑了笑，然後看了看這小船兒，摸了摸小船上面的木頭。
　　接著這才開口說道：
　　“不過是區區筆墨罷了，恰逢此番心情好，留下幾個字句又有何不可？”
　　“就怕店家不喜歡呀～”
　　說到這裏的時候，衛易似乎也是有了興致。
　　看著遠處逐漸落下的太陽。
　　然後笑著說道：
　　“正巧是在這江上，不如貧道講幾個神鬼故事吧。”
　　“這樣倒也挺應景，也算是調節調節氛圍。”
　　看著衛易這麽有興致，陳東行自然也不可能拆臺。
　　更何況，他對於衛易所說的故事，也是十分的好奇，於是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就這樣靠在船上側耳傾聽。
　　那店家也是如此，雖然他在船上劃著漿，但是這也絲毫不影響他聽故事。
　　而且。
　　自從衛易說了要講故事之後，這店家劃船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到最後幾不可聞。
　　但是小船兒卻也仍然完美的在江河之上前行，不得不說這老船家的技術之精湛。
　　“小老兒在這聽著呢。”
　　到了這裏，衛易清了清嗓子，然後最後才開始講了起來：
　　“從前的時候，有那麽壹對知音，壹個打漁人，壹個溺死鬼……”
　　“每次那打漁人釣魚之前，都會在江中撒上酒水，這也算是他們兩個的默契。”
　　“待到酒水灑凈，不過是壹時三刻，那大魚便通通進入網中，可比那些費勁心思的人打得多了……”
　　“日復壹日，年復壹年，直到那壹日壹個孩子掉了下去……”
　　“……”
　　天空之中的月亮照亮了四方。
　　這江水似乎也變得更加的清澈。
　　寂靜的大河之上，只有那溫和平靜的言語，在靜靜的敘說著那聊齋誌異。
　　“……最終神明受到感動，將水鬼敕封為水神，雙方也算是都得到了好的結果……”
　　隨著衛易的靜靜訴說。
　　壹直在聽故事的兩個人，也是慢慢的沈靜下來。
　　似乎是都在品味這故事之中的道理，同時也為那壹對知音感慨。
　　就在這個時候。
　　那在前面劃船的船家，似乎是受到了觸動，忍不住開口向著衛易詢問道：
　　“道長，難道說僅僅就壹個孩子，便能夠被封為水神嗎？”
　　“如果要是這麽簡單，那神話故事之中修行了幾百上千年的妖靈，為何壹個個的卻不得正果？”
　　“這豈不是讓人感覺很不公平？”
　　聽到了這店家的話語，衛易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然後背起雙手。
　　靜靜的向著遠處的河流看去。
　　似乎是要講述什麽道理壹般：
　　“故事的存在是為了啟發智慧。”
　　“之所以四處傳唱，並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救了個孩子，有著知音，而是因為他的善良。”
　　“是因為他的舍己為人。”
　　“店家所說的那些修行千百年的大妖，他們又有著什麽值得人們傳唱的呢？”
　　“是山林苦修求長生，還是說殺人如麻為揚名？”
　　“更何況，不論妳是什麽樣的妖怪，是什麽樣的鬼怪，總得有人為妳傳唱才能得到機緣。”
　　“善良的妖怪多了，為什麽卻從來沒有幾個出頭的？”
　　“在這樣壹個人類為主的世界之中，他們並不在乎妳曾經怎麽樣，只是希望妳以後能怎麽樣。”
　　“得做出壹番讓人信服的功績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別人，還是在說自己。
　　不過陳東行與船家兩個人，卻也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說到這裏的時候，衛易卻突然壹笑：
　　“不過是個故事而已，既然是故事那就有人為編撰的內容。”
　　“走自己的路即可。”
　　壹邊說著他壹邊看著天上的月亮。
　　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月上中天，這都已經過了大半夜了。
　　美麗的月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深秋的寒氣。
　　“好了，江上的景色也是看過的，故事也是聽過了。”
　　“我們也該回去了。”
　　“船家妳麻煩麻煩，把我們送回去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衛易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
　　“哦，差點兒給忘了。”
　　“人過留聲，雁過留名，答應了船家的事情可不能忘了。”
　　壹邊就這麽說著，他壹邊隨手在那船艙之上刻畫了幾個文字。
　　不過由於大部分的地方已經被寫滿了，所以衛易寫的地方有些偏僻。
　　而且再加上夜色已經逐漸變得深沈了，自然也看不清寫的啥。
　　“咣當！”
　　烏蓬小船撞在碼頭上，讓整個小船微微壹顫。
　　緊接著。
　　兩個道人緩緩的走了出來。
　　壹邊走著，陳東行壹邊還調侃著衛易：
　　“人過留聲，雁過留名。”
　　“妳這除魔道長的名聲，如今可是響亮的很。”
　　“聲震千裏，青陽第壹，估計以後船家的這艘小船兒，那可就有的忙嘍～”
　　聽到陳東行的調侃，衛易也是不甘示弱：
　　“那也比不過東行道長。”
　　“大手壹揮，百鬼夜行，千軍辟易，那可是威風的緊啊～”
　　兩個人壹邊調侃著，壹邊越走越遠，不壹會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這江邊。
　　就在他們離去之後。
　　那小船兒的船家則是走到了衛易剛剛留言的地方。
　　然而，當他看到了那壹行字的時候，整個人忍不住全身壹僵，手中的船槳，都下意識捏的更加的緊實。
　　緊接著。
　　他放開船槳，向著衛易離開的方向，重重的行了壹個大禮。
　　雙眼中似乎有些晶瑩的淚光在閃爍。
　　等到壹縷微風吹過。
　　那江邊哪裏還有什麽烏篷船。
　　只看到水裏壹個旁然大物，劃動著四肢向著深處遊去，驚起了陣陣波濤。
　　而就在他背上的殼子上，則是刻著壹個又壹個的人名，而就在這眾多的名字之中。
　　有壹個名字如同眾星捧月壹般被捧在正中央。
　　只看到上面寫著：
　　“行善積德，可得正果。
　　——玄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