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茫然

　　五彩湖泊内部、虚空具秘境。
　　所谓秘境，实则类似于位面宇宙，但其广袤程度与位面宇宙相差悬殊至极。
　　虚空具秘境世界。
　　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袭白衣的方成，淡然行走，双目即使闭阖着，也仍然笔直向前、轻松写意。
　　甚至引来道路上其他过往来者的注意力。
　　“他怎么闭着眼睛走路？莫非其乃实力高强的战士？躯体可以感应到细微的空气流动？”
　　“不可能，看他面容，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的确。”
　　“躯体感应空气流动，怎么也得高级战士，再往上，就是巅峰武力的终极战士。二十岁？初级战士都很难。”
　　有往来者暗暗点评。
　　而方成，仍旧悠然自得的踱步道路，仿若闲庭信步。
　　“呼。”
　　方成淡淡吐了口气。
　　一抹轻松舒适的情绪，荡漾心间，几乎酥到了灵魂深处，他已经好久不曾这般放松。
　　在虚空具秘境，方成终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
　　或是为斩杀仙者奔波、或是为返回地球忧虑，或是为寰田疆域仙屠灭绝的危机惴惴惶恐。
　　然而。
　　这一切都过去了。
　　地球宇宙安排妥善、寰田疆域即将返回，好似心里沉甸甸的巨石忽然消散。
　　愉悦畅爽，深入心扉。
　　“唔。”
　　方成微眯着眼睛，看着一些来往着，均是背着行李、或是驾着类似马车的工具。
　　此地，是虚空具秘境，也是一个微小世界。
　　简单来说。
　　秘境之内天圆地方，自成一界，高空有无尽罡风、四周有无量乱流，地底深处则是坚不可摧的五彩岩石。
　　而方成，正处于微小世界内、冬南大陆、眞秋帝国。
　　“有趣。”
　　方成捏了捏手掌，眼眸闪烁精光。
　　不朽力仍在、躯体本源、灵魂本源也依然凌驾崇高，但所能发挥的力量，却孱弱不堪。
　　究其原因。
　　正是因为，虚空具秘境对于外来者具有非凡的压制力。
　　除非永恒祇，才能发挥己身力量，而虚空君主乃至以下，尽皆遭到恐怖的压制力。
　　非是压迫，而是压制！
　　譬如方成——
　　力量仍在，但是无法施展！
　　其本质，依然是不朽六步，但浑身上下所有力量，悉数被封锁，难以施展催动。
　　方成暗自试验了一番。
　　空间法则、无效。
　　神则破解、无效。
　　本初存在能，亦无效。
　　“果不其然，与瑶莲、旭档亢法座所言的，一模一样。力量限制禁绝，已经变成一个普通凡人。”方成摩挲着下巴。
　　一边斟酌推敲，一边懒散地走着。
　　他，已经好久不曾走在地面上。而此时此刻，行走道路边侧，颇有些罕见新奇之感。
　　做一个普通凡人，似乎也不错。
　　方成暗暗想着。
　　对于己身生死安危，却是不需担心。此地，只是压制力恐怖，但再怎么封锁禁绝，也不可能篡改不朽六步的本质。
　　方成就是站着不动，任由此界生灵随意攻击，也断无陨落之危。
　　唯一的限制是——
　　他动用不了任何力量。
　　换而言之。
　　方成好似一枚金刚晶钻，坚固性质仍在，但因为压制力，在进行能量运行、物质碰撞的时候，会被限制到微略不计的极低程度。
　　“只能被动挨打？”
　　方成皱了皱眉头。
　　这，是断然不可以的，不符合他的性格。
　　况且。
　　若是寻找虚空器具，最方便直接的办法，自然是直接前往所在区域的最强势力。
　　这么低微的实力，怎么纵横睥睨？
　　他可不具备天花乱坠的口才，也不是心计亿万的谋略者，唯一凭借横行睥睨虚空的，是战力。
　　但在虚空具秘境内，战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习惯，被彻底推翻。
　　“变换角度思考问题，原来这么难。”方成摇了摇头，心间莫名有些明悟感触。
　　虚空具秘境的好处，不止是虚空器具。
　　另一好处——
　　在战力不存、过往凭借尽消散的情况下，如何继续己身的道路，向上攀登。
　　既是磨砺，也是考验。
　　须知。
　　若是有心性较弱的不朽，很可能会被眼下的状况，彻底逼疯。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踏步升空、疾驰翱翔、举手投足之间即具有浩瀚伟力、目光顾盼之中即可感知苍穹内外状况。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仿若对和熙光明司空见惯，却突兀沦陷寒冷黑暗。仿似对浩瀚天穹熟稔谙习，却蓦然跌落无敌深渊。
　　无力之感，万分恐怖。
　　方成敢断定。
　　若非有着三月期限，怕是很多不朽、乃至半步君主，也不堪忍受此等煎熬！
　　因为！
　　其他修行者与他不同！方成修行时间，不足百年，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时光，都是普通凡人！
　　这也是奠定方成愉悦心情的关键所在。
　　对眼下状况，方成很新奇，也很怀念。
　　而对其他修行者，则是万分艰辛煎熬。
　　“唔。”
　　“根据瑶莲所述，虚空具秘境的三月时光仅能自己摸索。”
　　“可是。”方成闭阖的双眸，微微一颤，嘴角噙着微笑：“旭档亢法座却是告知了捷径方案。”
　　“果然。”
　　方成暗自感慨，深深的满足感满溢心间：“上面有师兄在，万事皆舒心。”
　　诚然。
　　旭档亢的悄然告知，看似对其他修行者不公平。
　　但修行世界，本就不存在公平！
　　强，就是正义！
　　方成有许师、师兄们护着，就是资源优势！
　　好风也得凭借力！
　　强者也得有机会！
　　一昧坚持所谓的公平正义、独立自主，要么是被雨打风吹殒灭，要么一路扶摇至巅峰。
　　方成绝不自诩后者。
　　既然有捷径，能省事省力省心，为何不走？
　　他可不迂腐！
　　与所谓的心性磨砺相比，虚空器具才最关键，倘若往上的修行道路都不能明晰，心性再怎么至刚至纯，也无意义。
　　“根据旭档亢所言——”
　　“虚空具秘境，是星族法座躯体，而这位星族所领悟的八道法则尽皆圆满无暇！”
　　“以己身法则化作根源，勾连牵引此界空间法则，施展顺应此界的空属法则之力，即可睥睨无敌！”
　　方成暗暗一笑。
　　有些事情看似困难至极，实则简易得很，仅需灵机一动，或是关键性的指点。
　　须知。
　　他乃是宇宙级的空间法则领悟度，若是能牵动此界空间法则的兆亿分之一，也足可毁天灭地。
　　甚至崩坏陆地，都不是难事。
　　此界的力量体系，划分两系——战士、魔师。
　　战士，即是炼体者，准级战士、初级战士、中级战士、高级战士、以及道路尽头的终极战士。
　　魔师，即是天赋异禀、罕见稀奇的资质优越者，可勾动此界蕴涵八道法则的其中之一。
　　其境界亦是以准级、初级、中级、高级、终极，进行划分。
　　而方成即将准备勾动的，正是此界的空间法则。
　　若是成功，瞬间即是终极魔师，堪称无敌此界。
　　“咳咳。”
　　方成有些激动，甚至眼眸都微微眯起，心间流淌着期待情绪，正待进行试验的下一刻。
　　“让开！”
　　后方传来一声怒喝。
　　与此同时一道强风自后面扑来，方成躯体一侧，一匹颜色纯黑、仿若骏马、生长着六只蹄脚的生物，几乎贴着他，飞奔向前。
　　紧接着。
　　约有三五匹类似骏马的生物，驾着一个方形玲珑木屋，飞快地向前疾驰。
　　“不长眼睛的东西！”
　　其中一匹生物背上的壮汉，冷冷瞥了眼方成，一记鞭子随意甩动，劈在方成身侧的地面上。
　　啪嗒。
　　地面清晰勾勒出一道沟壑轨迹，挥洒烟尘弥漫四起。
　　刹那之间，方形木屋内传出一道宛若黄莺鸣啼、脆亮软糯的少女之音：“季叔，尽快赶路，魔师考核不可耽搁。”
　　“是。”
　　那壮汉骑在六蹄生物背上，微微躬身，也懒得再搭理方成，继续疾驰。
　　一行类似骏马的生物，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一位黑衣劲装的战士，瞥了眼面色呆滞的白衣青年，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能睁开眼睛，装什么瞎？”
　　“行了，别说了。估计也是一个盲目膜拜、模仿白衣战圣的无知少年。”
　　黑衣劲装战士的同伴，拉扯了一下他，眉宇隐现怜悯之色：“他都被吓呆了。”
　　“哈哈。”
　　“你说的也是，可怜的少年，看他站着纹丝不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炼体。”黑衣劲装战士摇摇头，跟着同伴离开。
　　道路来往者皆是匆匆。
　　须臾后。
　　宽阔道路继续恢复平静，偶尔有着数匹类似骏马的六足生物疾驰道路。
　　“呃。”
　　方成脸色惊愕无比，首次有些懵然，低声呢喃，夹杂着不可置信与茫然四顾：“他是不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