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弄玉&龍璇

古典修真

金明寨中軍大帳內壹片死寂。夏用和白發蕭索,那雙賴以成名的夜眼雖然仍像鷹隼般的銳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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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六朝雲龍吟 by 弄玉&龍璇

2021-5-10 19:46

  眼皮越來越重,睡意越來越濃,舒服得只想閉眼就此睡去,不再醒來……
  程宗揚猛地咬破舌尖。劇痛中,靈臺恢復壹點清明,隨即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像是被那條肚兜吞噬般,正不斷流失。程宗揚壹把抓住肚兜,用力扯開,切膚的痛意就像是在親手剝下自己的皮膚。
  程宗揚雙目泛紅,咬緊牙關撕扯著紅綢。就這麽短短壹瞬間,綢面便伸出無數細絲般的觸手,與自己血肉相連。每扯斷壹根細絲,劇烈的痛楚便令自己眼前壹陣發黑。
  秦檜在漲大千倍的天魔傘間穿梭,驚魔指與傘下的骷髏、白骨間金色符文不住交擊,濺出無數微藍的磷火。金兀術與枯木妖魔糾纏在壹處,來回翻滾,將地面踏得泥塘壹般。青面獸蹤影全無,只有不斷突起的蟒群顯示他還在掙紮。相比之下,豹子頭最為輕松,他在巫術施展之前壹口吞掉香囊,由於巫力的反噬,陷入沈睡,雖然不斷磨牙、放屁,屁聲比炮仗還響,性命卻是無憂。
  西門慶那桃花眼帶著陰寒的笑意,柔聲道:“陽鈞宗那位大賢,此時不動,還待何時?”
  眾人都在搏命,匡仲玉卻古怪地保持著沈默,讓程宗揚平添幾分擔心,唯恐他在黑魔海層出不窮的巫術下遭遇不測。
  紅綢附到身上不過壹彈指的時間,程宗揚卻感覺像壹年壹樣漫長,每扯斷壹根細絲,都帶來深入骨髓的痛楚。忽然,身上劇痛壹輕,紅綢上嗜血的細絲從體內拔出,像遇火的水蛭壹樣,壹根根蜷曲起來。
  程宗揚奮力壹扯,將肚兜從身上扯落,衣物剎那間被滲出的鮮血染紅。他喘息著回頭看去,只見壹個少女立在亭側。
  在天魔傘籠罩下,四際猶如深夜,肆虐的妖風陰寒入內,被它刮過的樹木、花草逐漸枯萎,失去生機。然而那少女指尖卻閃動著壹點靈光,猶如風中搖曳的蠟燭,散發著溫暖而柔和的光芒。
  李師師玉臉發白,嬌軀微微顫抖,顯然心裏充滿恐懼。但她仍然鼓足勇氣,站出來面對黑魔海的巫術。
  在她指尖那點微光照耀下,充斥在空間中的巫力被凈化。離她最近的程宗揚首當其沖,那條肚兜委蛻在地,顏色雖然鮮艷依舊,卻沒有了那種嗜血的妖異。
  少女指尖柔和的光芒向四周擴散開去,正與金兀術搏鬥的枯木妖獸被白光掠過,龐大的身體像泥土壹樣崩落下來,最後還原成壹截朽木,被金兀術掄成重槌砸得粉碎。
  接著扭動的蟒群像潮水壹樣退去,枝葉間露出遍身浴血的青面獸。細軟的柳條無法承受壹名獸蠻武士的重量,“繃”的壹聲斷裂,將青面獸甩到地上。青面獸壹臉猙獰地爬起來,顧不得裹傷就猛撲過去,用額頭將那株柳樹壹撞兩段,泄忿般踐踏著。
  西門慶眼角露出壹絲冷誚的笑意,從舌尖慢慢吐出四個字:“光、明、觀、堂!”
  最後壹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天魔傘間六只盤旋的骷髏頭同時昂起,然後帶著尖銳的怪嘯和濃重的黑氣,朝涼亭撲去。
  李師師咬著唇瓣,眼中的緊張壹望可知。黑魔海當年正是用以毒入巫的絕學破殺光明觀堂,雖然她沒有經歷過,但早已聽說這天魔羅正是其中壹種。
  秦檜也知道李師師難以抵擋黑魔海的殺著,他雙臂壹展,大鳥般旋身而起,將撲下的骷髏頭盡數攔下。
  西門慶暴喝道:“找死!”
  壹枚扇骨飛出,釘在西門慶的肩頭,卻沒有流出壹滴鮮血。西門慶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那六只骷髏頭卻仿佛生出壹層薄薄的青色皮肉,變得愈發猙獰。
  “秦會之!妳身為黑魔海門下,卻與光明觀堂聯手,與我巫宗為敵!可對得起我黑魔海歷代魔宗!”
  秦檜寒聲道:“巫宗當日對我毒宗可有半分留情?”
  “好!我便先殺了妳!再把那小賤人擒回去煉成奴妓!”
  西門慶施出血祭之術,天魔傘威力劇增,連秦檜也難以硬撼其鋒,雙方壹觸即分,秦檜落葉般飄開,疾飛的骷髏頭卻六去其四,剩下兩只朝涼亭襲去。
  “鏘”的壹聲幾乎令人血液為之凍結的金屬聲響起,程宗揚手中的屠龍刀終於出鞘。周圍的空氣壹瞬間凝出細霜,寒意刺骨,連程宗揚身上的血衣也幾乎凍在身上。
  程宗揚肩頭微微壹聳,猛虎般向前跨出,接著壹招虎戰八方,屠龍刀左右疾斬,劈中兩只烏青色的骷髏頭。那兩只骷髏頭被秦檜化去大半煞氣,又遇到屠龍刀這樣的神兵,頓時被擊得粉碎。流蕩的黑氣被李師師指尖的白光卷過,隨即消失無痕。
  西門慶臉色白得仿佛透明,他反手將壹枚扇骨刺進胸口,喝道:“收!”
  天魔傘應聲收攏,無數白骨雨點般崩落下來,煞氣未至,整座涼亭便像不堪重負壹樣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壹聲低嘯,“開!”
  壹點白光緊貼著西門慶身外的光幕浮現,然後猛然迸發。剎那間仿佛壹輪太陽在眼前綻放,強烈的光芒蕩盡黑暗,西門慶身周已經淡若無痕的護身光幕同樣被壹掃而空。接著壹道流星般的光芒直射而入,化成壹幅乾陽圖,印在西門慶胸前。
  匡仲玉沈默多時,壹直等到此刻才出手,壹出招便有如雷霆。先用陽鈞宗的明光術克制空間中充斥的巫力,破去西門慶的護身光幕,緊接著壹記乾陽真訣,打在血祭之後虛弱到極點的西門慶身上。
  西門慶狂噴鮮血,身體倒飛出去,凹陷的胸口間,幾乎能看到骨骼斷裂的痕跡。
  要緊關頭,西門慶終於捏碎最後壹塊玉佩。
  亭中那具赤裸的玉體鬼魅般掠起,小玲兒穴道盡解,悄無聲息地擡起玉臂,壹記掌刀,斬向李師師的粉頸。
  李師師終究是光明觀堂門下,雖然沒有聽到聲息,身體卻立生感應,她正施展凈化術,雙掌合在壹處,勉強旋身去擋。
  小玲兒小巧的玉掌幻影從她肘下遞出,刀鋒般切在李師師肋下。
  李師師玉臉雪白,壹聲不響地向後倒去,指尖的靈光壹閃而逝。
  “混蛋!”
  程宗揚狂喝著揮刀劈來。
  小玲兒笑吟吟壹手抹住刀鋒,卻猛地打了個哆嗦。程宗揚這壹刀看似剛猛,施的卻是太壹經的心法。黑魔海的太壹經本來就是至陰至柔,與屠龍刀天生的寒意相得益彰,那小賤人壹出手便吃了個大虧。
  小玲兒手掌仿佛凍在刀上,壹時難以扯動。這小賤人雖然童顏巨乳,天生媚意,但程宗揚對她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俞子元舊恨未解,又添了李師師的新仇,就算把她壹刀劈成兩半,自己也沒有半點心痛。
  程宗揚丹田氣輪疾轉,揮刀朝亭柱撞去。小玲兒嬌嫩的身體重重撞在柱上,亭柱頓時斷裂,半座涼亭都傾頹下來。
  小玲兒面露痛楚,明媚的雙眼中剎那間湧出淚花。雖然明知道這小賤人是故意裝可憐,程宗揚卻不由壹陣心悸。同樣是嬌小柔嫩的身子,精致媚艷的五官,豐滿高聳的雪乳,這壹瞬間,眼前的小玲兒竟然像極了小紫!
  就在他遲疑的壹剎那,小玲兒趁機脫身飛出,乳燕般落入湖中。湖水立時凝出冰塊,漸深漸遠,顯然這少女正在逼出體內的寒意。
  程宗揚並沒有追趕,小玲兒只是黑魔海連奴姬也算不上的小雜魚,自己的目標只有壹個:西門慶!
  小瀛洲另壹側的戰鬥已接近尾聲,登島的四路翻江會好手,兩路被全殲,另外兩路則各自丟下過半的屍體,狼狽退到壹起,守著壹處涼亭負隅頑抗。
  相比於翻江會超過七成的死亡率,直屬營只有三人戰死,九人負傷。以易彪為首,剩下的軍士分成三組,輪流出戰,最大限度地保存體力,同時給對手不斷造成殺傷。
  遊嬋幾次以毫厘之差死裏逃生,她長發散亂,壹只衣袖被刀鋒劃破,露出壹截雪白的手臂,卻奇跡般的沒有負傷。
  作為賭坊的東家,黑幫龍頭的親妹,遊嬋眼光並不差。她並不明白對手為什麽會手下留情--尤其是他們對待自己同伴時的犀利和兇猛,如果有壹半用在自己身上,自己早已屍橫就地。她打了個哆嗦,即使死,她也不願落到敵人手裏,成為前途未蔔的俘虜。但她還有女兒,她必須活著回去。
  為了避免誤傷,馮源沒敢用手雷這樣超暴力的武器,用的只是平山宗的看家本領。連續幾次施法失敗之後,馮大法終於讓涼亭燒了起來。那些水上豪傑慘叫著奔出,被嚴陣以待的直屬營軍士壹壹格殺。
  遊嬋絕望地看著這些不敗的對手,終於拋下刀,低聲道:“我投降。”
  易彪也暗暗松了口氣,他壹向不怎麽會和女人打交道,滿心想告訴她:別打了,我們程頭兒說了,不能傷妳性命。可嘴上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悶著頭亂打壹番,打到她自己想明白為止。
  易彪用繩索象征性地把遊嬋雙手壹捆,然後壹聲令下,剩余的軍士在三名班長的帶領下,迅速散開,壹邊救治同伴,壹邊控制住島上各處要津。
  西門慶披頭散發地在林間穿梭,身後程宗揚、秦檜、金兀術、青面獸等人窮追不舍。
  程宗揚看過李師師的傷勢,發現她只斷了幾根肋骨,壹時不會危及性命,便把她和呼呼大睡的豹子頭壹並交給匡仲玉,自己也跟著追來。
  林間隱隱露出廟宇壹角,西門慶壹邊吐血,壹邊掠上墻頭,隨即消失在屋檐下。
  秦檜徑直掠上主殿屋脊,站在至高點上,將整座廟宇盡收眼底,然後擡手壹指,“那邊!”
  金兀術和青面獸這兩頭猛獸雖然遍體粼傷,但壹場惡鬥使兩人都兇性大發,旋風般闖進那間耳房,將門窗撞得粉碎。
  西門慶遊魚般從迸飛的木屑間掠出,身法雖然快捷,但顯然已經無力與兩人交鋒。他“呯”的將旁邊壹扇緊閉的小門撞得粉碎,嘶聲道:“還不出來!”
  程宗揚銜尾追去,聽到他這壹聲厲喝,速度突然爆發,屠龍刀帶著凜冽的寒光朝西門慶頸後斬去,要在他闖在室內之前把這狗賊斬殺當場。
  “嗒”的壹聲輕響,手中的屠龍刀猛然壹震,程宗揚翻身落在地上,又向後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接著壹顆念珠掉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個圈子。竟然是這顆不起眼的烏木念珠,力挫自己屠龍寶刀的鋒芒。
  破碎的木門間人影微動,壹個小沙彌扶著壹位老僧出來。看到那小沙彌,程宗揚目光不由壹跳,那小沙彌竟然不是旁人,正是當日潛入翠微園找自己麻煩的靜善!難怪上次見到自己就感覺有幾分眼熟,這時她不屑再偽飾容貌,直接以真面目示人,才被自己壹眼認出。
  程宗揚心下暗罵,這保寧寺居然是叵密宗的據點,怪不得自己怎麽找都尋不到靜善的下落。
  老僧壹臉慈眉善目地合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程宗揚哈哈壹笑,“大師這麽懂禮數,壹看就是十方叢林出來的吧!”
  這記耳光打得不壹般的狠,不僅靜善那小賊尼目露怒火,連端著架子裝成世外高人的老和尚都失態地厲聲斥道:“胡說八道!”
  “那就好。”
  程宗揚點了點頭,“程某最恨的就是十方叢林那幫僭取佛祖名義的異端!”
  此言壹出,老和尚頓生知己之感,溫言道:“阿彌陀佛,施主秉承正見,必受我佛庇佑。老僧已死,見過檀越。”
  程宗揚愕然道:“老和尚,妳不是還活著嗎?難道是被人煉成屍傀了?”
  老和尚慍怒道:“老僧法號--已死。”
  “哦,原來是已死大師。”
  程宗揚在背後暗暗作了個手勢,秦檜在殿頂看得清楚,當即暗中傳訊,讓壹眾屬下都趕往保寧寺,把這小廟團團圍住。
  已死老和尚修為深淺難以猜測,但比自己高出壹兩籌是肯定的。金兀術、青面獸傷勢不輕,實力要打個六折,只憑自己和死奸臣,未必就能贏過老和尚和靜善小賊尼。
  “好法號!”
  程宗揚大贊壹聲,然後慨然道:“十方叢林偽佛僭居法統,妄改佛旨,此異端不除,佛門弟子雖生猶死!大師這法號如同晨鐘暮鼓,令人耳目壹新,讓在下深感佛門薪火相傳,大道不移。”
  程宗揚為了拖延時間,壹車壹車的好話不要錢般往外送。已死老僧還是頭壹次見到如此有深刻思想,同時對自己的事業推崇備至的年輕人,壹番話說得他僧袍都微微顫抖,激動不已。
  西門慶在旁聽得險些吐血,嘶聲道:“大師!小生已經把人引來!大師還不動手嗎?”
  已死老僧微微擺手,溫言道:“不急,不急。這位小施主天生慧根,福澤深厚,倒是個難得的人才。”
  西門慶厲聲道:“我黑魔海與龍宸之約尚在!貴宗身為龍宸壹支,難道要毀約嗎?”
  “阿彌陀佛,西門施主稍安勿燥,老僧有幾句話要問問這位小施主。”
  “大師先擒下他,要問什麽……”
  沒等西門慶說完,老僧已經逕自開口道:“敢問檀越,當日不拾偽徒的袈裟抄本,可是在施主手中?”
  “有!”
  程宗揚壹口承認下來,“多虧了花和尚魯大師仗義,見我喜歡上面的花樣,讓我描了壹份。”
  “施主可願讓敝宗抄錄壹份?”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好說好說。”
  卻沒了下文。
  已死老僧等了半晌,不見他搭腔,只好道:“不知施主有什麽條件?”
  程宗揚挑起大拇指,“夠上道!要抄錄好辦,等我先把西門狗賊碎屍萬段,大家再坐下慢慢商量。”
  西門慶咬牙道:“已死大師!在下既然進了寺內,龍宸便有責任保障在下的安危。”
  已死老僧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接著咳嗽兩聲,“施主請接老僧壹掌。”
  說著壹掌拍出。
  程宗揚腰身微沈,屠龍刀從腳下挑出,壹掠而起,斬在老僧掌上。那老和尚慘呼壹聲,就那麽被程宗揚壹刀劈飛,彈丸滾到墻角,扭了幾下,不再動作。
  靜善急忙掠過去,扶起老僧,“師傅,妳怎麽……”
  已死老僧顫聲道:“此子刀法已近大成,為師難以抵擋,快走!快走!”
  靜善妙目瞪著老僧,最後氣惱地壹跺腳,拽著老和尚衣領,像拖死狗壹樣把他拖起來,閃身離開寺廟。
  西門慶瞠目結舌,程宗揚放聲大笑,“西門狗賊!此番讓妳插翅難飛!”
  壹個粗啞的聲音獰聲笑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姓程的,妳不要高興得太早!”
  緊閉的殿門吱啞壹聲推開,壹個粗胖的身影跨出來,她面帶傷疤,手中提著壹柄粗重的鍘刀,正是在晴州與自己交過手的巫嬤嬤。
  殿內還有個美若天仙的身影,白衣如雪,手捧瑤琴,除了劍玉姬還有何人?
  西門慶壹掃方才的慌張,雖然還不停咯血,卻笑得極為開心,“愚兄早就說過,程兄千算萬算,怎抵得上仙姬壹算?”
  程宗揚心下大罵,這賤人居然就在保寧寺的大殿內,自己壹路追殺,卻是自投羅網。
  程宗揚心念電轉,“鏘”的壹聲收刀入鞘,堆起笑臉道:“大官人莫非是生氣了?哎喲,打是親罵是愛嘛!要不是我們兄弟聯手做這場戲,仙姬怎麽肯出面跟我談生意呢?妳說是不是?”
  西門慶張開雙臂,露出身上的傷痕,冷笑道:“程兄未免太入戲了。”
  程宗揚頓足道:“大官人怎麽不早說!妳們幾個!怎麽壹點分寸都沒有!還不給我滾過來,向大官人賠罪!”
  秦檜飛身掠下,抱拳道:“慚愧慚愧,大官人萬勿見怪。”
  說是賠罪,卻攔住了西門慶的去路。以西門慶的傷勢,即使劍玉姬動手,死奸臣也能把西門大官人拖來墊背。
  巫嬤嬤目露兇光,握著鍘刀便欲出手。
  忽然壹聲悅耳的琴聲響起,化解了寺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接著劍玉姬柔聲說道:“公子不是要談生意嗎?”
  “當然談!”
  程宗揚爽快地說道:“在哪兒談都行!”
  “妾身在此恭候大駕。”
  “那不行。”
  程宗揚大搖其頭,“我有幽閉恐懼癥。壹進殿肯定要犯病。”
  劍玉姬半點也不生氣,“殿外亦可。”
  “那我們到北瓦子談吧。”
  程宗揚眉飛色舞地說道:“壹邊談生意,壹邊找兩個小妞按按腳,捏捏背,那感覺絕對爽!”
  劍玉姬微笑道:“只在此寺中。”
  程宗揚從善如流地說道:“沒問題,咱們就在寺後散散步吧。”
  劍玉姬纖柔的身影從殿內出來,當先往殿後走去。
  程宗揚向秦檜施了個眼色,拔足跟上。
  秦檜、金兀術和青面獸品字形將西門慶圍在中間,外面是手提鍘刀巫嬤嬤,雙方投鼠忌器,誰都不敢動作,只等著雙方的當家人談判結束。
  殿後有壹個小小的放生池,劍玉姬和程宗揚壹前壹後,繞池緩步而行。劍玉姬道:“不知公子要談什麽生意?”
  “這妳可問住我了。不過仙姬既然先開口,我就先問件事吧。”
  程宗揚停住腳步,劈頭道:“雲家小姐是誰做的手腳?”
  “原來如此,”
  劍玉姬平靜地說道:“公子未免錯怪妾身了。此事雖是妾身所為,卻是為雲小姐好。”
  “少亂扯!”
  程宗揚冷冷道:“外面傳言都說,雲家小姐懷胎三月,不慎流產--妳以為這種鬼話我會相信?”
  劍玉姬淡淡道:“公子不信麽?”
  當初驚聞噩耗,程宗揚頓時慌了手腳。這些天仔細回想,才發覺劍玉姬的言辭間有個致命的漏洞。
  自己與雲如瑤上床是九月中旬,但她流產時,已經是三月初,中間至少隔了五個月。如果雲如瑤流產時真是懷胎三個月--那時自己正在江州打生打死,她去哪兒能懷孕?
  程宗揚心裏還有壹份不欲人知的隱憂:當時的情形別人雖然不信,自己可是壹清二楚,和雲如瑤上床,自己才是被動的壹方!考慮到她的母系血統,如果雲如瑤真是懷胎三月,天知道是誰中了大獎,而自己臉上也著實不好看。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整件事都是黑魔海的圈套。吳三桂在建康找遍出入雲家的大夫,得到的消息都是雲小姐身體無恙。也許雲如瑤根本就沒懷孕,只是走漏了風聲,被黑魔海利用來大作文章。
  “雲小姐小產並非虛言。”
  劍玉姬坦然道:“只不過時間是在兩個月前。雲小姐雖然冰雪聰明,但肚中有了消息,難免不知所措,幸而妾身有位故交正在雲家。得知此事之後,幫雲小姐下胎,了結了這樁麻煩。若非公子拒人千裏之外,此事也不至於宣揚出來。”
  程宗揚咬牙切齒地說道:“賤人!那可是我的孩子!妳們黑魔海欠了我壹條人命!”
  劍玉姬妙目波轉,輕笑道:“果然是程公子。枉雲小姐壹片癡心,都在小侯爺身上。”
  程宗揚臉壹黑,自己這也算是賊不打自招,平白讓這賤人看了笑話。
  劍玉姬從容道:“雲小姐體內寒氣郁結,身子本就羸弱,若是懷胎超過四個月,不僅胎兒難保,還將有性命之憂。敢問公子,若讓公子選擇,是坐視其母子並亡,還是棄子保母?”
  程宗揚被她這番話堵了回來,雲如瑤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體內寒毒未清,胎兒隨時可能夭折,累及母體也不是無稽之談。只是黑魔海這種做法,把自己這個當事人當成什麽了?
  程宗揚壹邊想,壹邊遊目四顧,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池中多了個身影。那人穿著壹身灰撲撲的衣物,腰背佝僂著,雖然是平常老者打扮,卻從裏到外透出壹股奴才像。
  程宗揚唇角露出笑容,郭大貂璫確實有兩把刷子,不聲不響就現身出來。有他在,自己這條小命可算保住了。
  程宗揚壹聲長笑,通知死奸臣可以動手,先砸掉西門慶那個破罐子。可笑了壹半,他笑聲猛然壹頓,像見鬼壹樣張大嘴巴。
  劍玉姬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前方慢慢走著,曼妙的身形優美無儔。放生池的水面上映著自己壹個身影,郭太監壹個身影,卻怎麽也看不到劍玉姬的影子!
  程宗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死命看了壹眼,果真沒有劍玉姬的倒影。
  難道自己大白天撞見活鬼了?程宗揚兩腿僵在地上,壹時間幾乎有失禁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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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封面人物:劍玉姬

  秦檜為自保而服毒受創,生死不蔔;兩個獸蠻人被已死老僧牽制,無法馳援;郭槐雖是武功高強,卻顯局促。
  程宗揚使出底牌之壹:召喚藺采泉──靠!這老賊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居然腳底抹油先逃了!
  危急時,壹名蒙面人橫空而出,奪了屠龍刀,接著又來個程宗揚與劍玉姬皆未料想到的神秘人士,壹劍腰斬西門慶,來無影、去無蹤!
  雖然在小瀛洲打生打死,回頭還是笑呵呵地做生意。
  程宗揚迫切需要“時間”,他用水泥代理權與黑魔海換來五年不入宋國的保證……這樁生意劃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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