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陸謙還沒說出這個秘密，人就掛了……”
　　程宗揚原原本本說了自己在臨安的經歷，直說得口幹舌燥，然後道：“陸謙如果是胡說也就算了。但假如真有這個秘密，而且又真的關系到宋國的存亡，那麽黑魔海和劍玉姬肯定已經知道了。妳要是知道這個秘密，趕緊告訴我，不然我在臨安下了這麽大的成本，說不定哪天就全打水漂了。”
　　小紫卻道：“袈裟上寫的是什麽？”
　　程宗揚對小紫沒有半點隱瞞，當即道：“十方叢林壹世不拾大師的來歷。”
　　“哦？”
　　小紫尾音微微挑起，帶著壹絲詢問的意味。
　　以兩人默契的程度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語言，程宗揚自然知道小紫想問的是什麽，他微微點頭，“和我有點像。但也有很大的區別。”
　　小紫雙眼閃閃發亮，“原來是這樣啊。真有趣。”
　　“餵，別故意引開話題！”
　　程宗揚虎著臉道：“那個秘密是什麽？”
　　夢娘有點不安地瑟縮了壹下。小紫道：“那個秘密壹點都不重要，程頭兒，妳還不知道的好。”
　　程宗揚從鼻孔裏哼了壹聲，“那個宋主是假的吧？”
　　“咦？妳怎麽知道？”
　　對那個所謂的秘密，程宗揚已經考慮許久，宋國雖然已經千創百孔，終究是個正統王朝，能夠動搖宋國國本的秘密，只可能是帝王的血統。從高俅泄露的只言片語分析，再聯系到傳說中的貍貓換太子，程宗揚有九成把握能肯定現在的宋主是個假貨。
　　當年劉娥母以子貴，當上太後，她的兒子雖然短命，但在帝位上也坐了近十年，而且又有好色的名聲，妃嬪甚多，可唯壹的子嗣竟然是從宮外抱來的——這中間的蹊蹺讓人不多想都難。
　　宋主駕崩後，如今的宋主憑借太後、嶽鵬舉、賈師憲等內外貴人、重臣的承認，以幼齡繼承帝位。接著嶽鵬舉事敗消失，剩下壹個賈師憲，毫不意外地獨攬大權。如果不是手裏握著這個把柄，憑老賈的為人早該倒臺七八十次了，哪裏能壹句話就讓局面全盤翻轉？
　　“程頭兒，妳好聰明哦。”
　　小紫雖然是玩笑的口氣，卻少了幾分嘲諷，多了幾分贊許。
　　得到肯定的答覆，程宗揚卻有點不敢相信起來，半晌才道：“我這嶽父大人還真敢幹啊……”
　　小紫道：“誰讓宋主生不出來，只好請他幫忙了。”
　　“那他幹脆自己生壹個得了！還從外面抱什麽呢？”
　　小紫瞥了他壹眼，程宗揚省悟過來，“我怎麽忘了，他只能生女兒——現在這位小白臉宋主是誰的孩子？”
　　夢娘輕聲道：“好像是他在路邊撿來的。”
　　撿來的？程宗揚下巴幾乎掉在地上，嶽鳥人這也太湊合了吧！隨便撿個娃打打扮扮就塞到宋國的龍椅上，他把宋國的帝位當什麽了？
　　夢娘道：“他說，不管哪兒來的孩子，肯定會比宋國的宗室強。”
　　程宗揚頓時沒了言語，兩宋十八帝，能稱得上英主的，壹只手都數得過來，像嶽鳥人這樣隨便拉個路人，還真說不準能比其中幾位強。
　　確認了宋主的身份，程宗揚又想起另壹件事，高俅暗示過，對夢娘的格殺令來自宋主，看來夢娘壹直留在宮中，接觸到的秘密絕不會比劉太後少。
　　“聽說韋太後給嶽鳥人生了個女兒？有沒有下落？”
　　小紫笑瞇瞇道：“程頭兒，妳在想什麽呢？”
　　程宗揚立刻道：“當我沒問！跟妳說吧，我對她壹點興趣都沒有！”
　　小紫哼了壹聲。
　　程宗揚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死丫頭，妳的醋勁兒太大了。”
　　“人家才不吃醋呢。阿夢，讓他抱抱。”
　　小紫手壹擡，夢娘柔軟的玉體帶著壹股香氣滑入懷中，程宗揚心頭不禁壹陣蕩漾。說起來夢娘還是嶽鳥人預訂的姬妾，結果沒來得及吃到口。只可惜夢娘如此佳人，卻被藏諸深宮，青春虛擲。
　　孟老大說過，嶽鳥人壹共有三個女兒，壹個月霜，壹個小紫，另壹個是韋後所生的長女，但很早就失去音訊。斯明信和盧景曾經入宮追問過，也沒有得到她的下落。
　　王哲托自己照顧嶽鳥人的子女，但這種事勉強不得，還是壹切隨緣吧，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嫁了人，夫妻倆過著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如果是這樣，不去打擾她也許才是最好的。
　　程宗揚有點尷尬地擁著夢娘，壹邊朝窺視孔看去。殤侯仍然在仔細檢查郭槐的傷勢，另壹邊，阮香凝身上已經換成了那名叫蛇夫人的黑衣侍奴，卓雲君卻不見蹤影。
　　“妳讓卓美人兒來雲濤觀，就是為了找這個地方吧？”
　　“阿夢。”
　　夢娘道：“奴家只能想起壹些零碎的事情。其中壹件是雲濤觀這座迷樓，他把壹件很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裏。好像是壹把鑰匙……”
　　程宗揚立刻警覺起來，“鑰匙？”
　　閣內忽然多了壹個人，卻是驚理，她悄無聲息地把壹枚鑰匙放在桌上，然後道：“姓劉的賤婢只知道這個。用處卻不清楚。”
　　程宗揚拿起鑰匙，“這是鑰匙？”
　　夢娘怔了壹會兒，有些遲疑地點點頭。
　　程宗揚眼角跳了跳，那枚鑰匙呈銀白色，硬度極高，長度更是接近尺許，如果不是事先說明是鑰匙，簡直就像壹柄短劍。
　　程宗揚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除了柄上壹個古怪的熊頭，上面沒有任何標記。
　　如果這真是鑰匙，那鎖不知道該有多大。
　　“姓嶽的說沒說，這枚鑰匙是用在哪裏的？”
　　“奴家不記得了……”
　　夢娘記憶未曾恢復，從她口中問不出更多消息，程宗揚擡頭問道：“劉娘娘呢？”
　　劉娥顫微微爬過來，那只象牙蠍子仍扣在她臀間，分節的蠍身在她白花花的臀肉間轉動，蜜汁濺得滿臀都是。
　　這位太皇太後在自己面前壹臉的慈祥，氣度雍容華貴。可在小紫這個“真主子”面前，就原形畢露了，更讓程宗揚無語的是她眉眼間洋溢的馴服、興奮和滿足。看來自己把她當作長輩尊敬完全是傻瓜的作法，真該把她踩在腳下，才好讓大家都滿意。
　　劉娥道：“主人只留下這枚鑰匙，讓奴婢保管。”
　　“這是哪兒的鑰匙？”
　　“主人沒有說過。但主人留下八個字，讓奴婢記住。”
　　劉娥道：“太泉熊谷壹四七五。”
　　聽到“太泉”兩個字，程宗揚立刻精神壹震，追問道：“什麽意思？”
　　“主人沒有解釋，奴婢也不知曉。”
　　“好沒用的東西。”
　　小紫道：“帶出去吧。”
　　程宗揚飛快地思索著，劉娥口中的“太泉”只有壹個可能，就是遠在蒼瀾的太泉古陣。可“熊谷”和“壹四七五”又是什麽意思？難道太泉古陣裏還有壹個熊族的山谷？“壹四七五”是第壹四七五塊石頭還是大樹？
　　程宗揚思索半晌也沒有答案，看來只有到太泉才能揭開這個謎底了。
　　他扯過壹條薄毯，替夢娘遮住身體，手指在她頸後壹點，送她進入夢鄉，然後道：“我要去太泉古陣壹趟。”
　　“好啊，我也要去。”
　　“我怕有危險。”
　　程宗揚道：“師帥說，九陽神功要練到六陽的境界才能進入太泉古陣，差不多就是第五級坐照境的修為。”
　　他後半句沒有說，自己有生死根之助，修為進境極快。小紫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反而因為卓雲君的暗算耽誤不少時日，如今只徘徊在四級的境界，短時期內根本沒有可能突破。
　　小紫卻壹點都不在乎，“不去怎麽知道呢？”
　　說實話，程宗揚也不想再和小紫分開，他拉住小紫溫涼而柔軟的小手，還沒開口，外面忽然傳來壹陣腳步聲，接著卓雲君牽著壹個瑟瑟發抖的婦人進來。
　　那婦人衣釵盡去，壹張騷媚的玉臉時青時白，驚魂未定，卻是梁師都的夫人黃鶯憐。
　　程宗揚看到卓雲君，原以為帶來的是阮香凝，見到梁夫人不由皺起眉，“妳把她叫來幹嗎？”
　　“玩啊。”
　　“有什麽好玩的？”
　　小紫笑靨如花望著梁夫人，悠然道：“梁師都在臨安作官，娶的妻子卻是胡女。程頭兒，妳說好玩不好玩呢？”
　　梁夫人臉色頓時壹僵。
　　“她是胡人？”
　　程宗揚叫道：“可皇城司的記錄上她明明是臨安人，出身商賈！”
　　程宗揚在臨安絲毫不敢大意，憑借皇城司的資源，早把與自己打過交道的各色人等都摸了個底兒掉，沒想到死丫頭竟然能長到這麽爆炸性的秘聞。
　　“只要取她壹點血跡，便能知道很多事呢。”
　　小紫笑道：“比如，人家還知道她是奚人。小奚女，妳是自己說，還是讓我幫妳說呢？”
　　梁夫人臉色數變，最後頹然道：“妳贏啦。”
　　六朝與北方牧族時戰時和，太平時節，北方牧族時常有胡商南下，甚至還有在六朝定居數代的例子，黃氏就是其中壹支。
　　正如六朝往往通過本國商人了解北方牧族的虛實，這些胡商也同樣擔負著替本族打探消息的責任。但黃氏來到臨安不久，奚族就在北地群雄的爭鬥中失勢，淪為真遼的附屬部族。黃氏通過種種手段漂白身份，搖身壹變成為祖籍臨安的皮貨商人。
　　黃氏本意並不想與本族有更多牽涉，尤其是黃鶯憐嫁入梁家，成功與梁家聯姻之後，更想早些擺脫本族的束縛。但隨著嶽鵬舉的崛起，宋國這位武穆王成為真遼最大的威脅，真遼人對這支隱藏身份定居臨安的奚族商人極為重視，反而加緊了控制。
　　直到北地聯軍在塞外大敗，武穆王冤死風波亭，黃氏才得以解脫。但好景不長，安穩不過數年，另壹方勢力又找上門來。那個人程宗揚也曾見過——來自晴州波斯商會的穆格，他代表的則是奚族人所信奉的拜火教。
　　如果說真遼的著眼點還在於雙方戰爭的大局，拜火教所關註的只有壹個人：武穆王嶽鵬舉。
　　星月湖大營余部在江州聚集的消息傳出，黃氏就受命盡力給江州制造麻煩。
　　而程宗揚來到臨安不久，拜火教又得到消息，說這個年輕商人很可能與江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才有黃氏主動送上門來的舉動。
　　梁夫人壹口氣說完，臉色雪白地低聲道：“奴婢並不想……可他們握著奴婢與異族交通的證據……若是泄漏便是滅族之罪……”
　　程宗揚臉色難看之極，他壹直以為自己是獵人，這梁夫人是被自己順手打來的獵物，誰知自己其實才是那條上鉤的蠢魚。
　　程宗揚沈著臉道：“妳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說我和江州有關系？”
　　“聖教光明祭司認識的壹位朋友……”
　　梁夫人道：“叫劍玉姬。”
　　“幹！”
　　劍玉姬手也太快了，雙方如果結為聯盟，黑魔海獲得了拜火教的助力，拜火教也有壹條深入六朝的渠道，對自己的威脅顯而易見。
　　小紫笑道：“程頭兒，妳說怎麽處置她呢？”
　　程宗揚沈著臉道：“妳愛怎麽處置就處置。”
　　“好啊。”
　　小紫亮出手心壹粒小小的藥丸。
　　梁夫人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她兩眼直直盯著那粒藥丸，手指微微顫抖，“求妳給我壹顆……只要壹顆……求妳……”
　　小紫關切地說：“這東西有毒呢，要戒了才好。”
　　“我不要戒……”
　　梁夫人露出痛楚的表情，哀求道：“快給我……”
　　小紫輕輕壹彈，藥丸飛入卓雲君掌心，“帶她下去，問清拜火教的底細。”
　　程宗揚懊惱地倒在榻上，“死丫頭，妳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十足的傻瓜？被人騙來騙去，壹點用都沒有？”
　　“怎麽會呢？”
　　小紫兩手按著他的太陽穴，壹邊慢慢揉著，壹邊呵氣如蘭地說道：“程頭兒做生意的手段，不知道多少人佩服呢。”
　　“又來諷刺我。”
　　“妳好好做妳想做的事情，這些事交給我好了。”
　　小紫狡黠地壹笑，“陰謀詭計……人家最喜歡了。”
　　透過大開的閣門，能看到壹點微光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戴著面具的黑衣侍奴壹手提著燈籠，壹手牽著鎖鏈，逕直將那個赤條條的貴婦帶到樓外。
　　“妳準備怎麽處置她們？”
　　“玩啊。”
　　小紫道：“嶽鵬舉的女人都是我的奴婢。”
　　程宗揚苦笑道：“用不著這樣吧？”
　　小紫道：“妳的也是。”
　　“不行！”
　　“大家公平競爭好了，”
　　小紫大度地說道：“只要她們能鬥得過我，我就放她們壹馬。”
　　“別開玩笑了。她們憑什麽能鬥得過妳？”
　　小紫攤開雙手，“那就沒辦法啰。”
　　“餵，”
　　程宗揚警告道：“不要欺負小香瓜。還有如瑤那丫頭。”
　　小紫笑吟吟道：“還有嗎？”
　　“有個小丫頭，好像叫李師師……”
　　程宗揚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她沒有惹妳不高興吧？”
　　小紫眨了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沒有哦。”
　　程宗揚暗暗松了口氣，“她不是也來了嗎？我怎麽沒見她呢？”
　　“已經給妳了啊。”
　　“睜著眼說瞎話啊！妳什麽時候給我了？”
　　“呶。”
　　小紫指了指那只荷包。
　　程宗揚壹頭霧水地打開荷包，看著裏面的錢銖，“什麽意思？”
　　“人家把她賣掉了，壹共五十枚銀銖，妳仔細數壹數，壹枚都不少。”
　　程宗揚呆了半晌，然後抓狂地叫道：“賣掉了！”
　　“她說是妳的奴婢，不肯讓人家玩。人家只好把她賣掉，從今往後就和妳沒關系啦。”
　　“妳把她賣哪兒了？”
　　小紫挑起唇角，笑吟吟道：“光明觀堂的弟子，當然是去妓院了。”
　　程宗揚臉色不斷變幻，“死丫頭，妳玩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程宗揚猶豫了壹下，低聲道：“少瞞我——她是不是光明觀堂的臥底？”
　　“不是啊。”
　　“那麽她和黑魔海有牽連？”
　　“沒有啊。”
　　“她是胡人？”
　　“不是。”
　　程宗揚叫道：“那妳為什麽要把她賣掉？”
　　小紫若無其事地說道：“因為人家看她不順眼嘛。”
　　“因為看她不順眼，就把她賣了？死丫頭，妳別太過分啊！”
　　小紫嘟起嘴，“妳要不高興，就去找她好了。”
　　程宗揚瞪了她壹會兒，“妳不和我壹起去？”
　　小紫懶洋洋道：“人家才不願意看妳的臉色呢。”
　　程宗揚放緩口氣，“那丫頭挺可憐的，父母把她當搖錢樹，師門又對她不聞不問，走投無路才到我這裏。師師姑娘現在雖然年輕，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麽出色的天分。我的盤江程氏很缺少這樣的人才，其實我是按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來培養她的。餵餵餵，我說這麽多，解釋清楚了嗎？”
　　“她是光明觀堂的弟子妳也不擔心嗎？”
　　程宗揚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光明觀堂對李師師的冷淡，李師師對師門的絕望自己都看在眼裏，光明觀堂如果真想對付自己，小香瓜或者潘姊兒才是她們最好的人選。
　　“大笨瓜。妳根本就看錯了她的天分。”
　　小紫壹針見血地說道：“她的天分根本就是當妓女。”
　　程宗揚雖然很佩服死丫頭目光的精準和犀利，但為了培養壹個絕代名妓，放任壹群豬把李師師這棵小白菜給拱了，自己鐵定要被歷史唾罵。
　　“不管妳怎麽說，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她！”
　　小紫翻了翻眼睛，“給壹個人當妓女，又不是沒有。”
　　程宗揚眼睛壹亮，“妳是說……像卓美人兒？”
　　“看我的心情啰。心情不好，我就讓她去接客。”
　　程宗揚立刻道：“紫媽媽快坐，我來給媽媽捶背！”
　　小紫得意地壹笑，剛要坐下，卻被程宗揚摟住纖腰，壓到榻上，“死丫頭！我看妳還往哪兒跑！翅膀還沒長硬就想騎到我頭上！乖乖讓我再親壹個！”
　　小紫喚道：“雁兒！雁兒！快來！哎呀，不要扯人家衣服……”
　　正笑鬧間，忽然殤侯所在房間的銅喇叭中傳來壹聲劍鳴，聲如龍吟。
　　程宗揚撲去看時，鏡中光線全無，卻是窺視的小鏡被劍氣震碎。他與小紫對視壹眼，然後飛也似地掠往殤侯房中。只見房門大開，地上郭槐已經不見蹤影，只有殤侯坐在壹旁，慢慢清洗手上的血跡。
　　“剛才怎麽回事？”
　　殤侯淡淡道：“好個劍玉姬，竟然在老太監體內留下壹道劍氣。”
　　程宗揚左右看了壹眼，“郭公公的傷勢如何？”
　　“老夫替他化解了丹田的劍氣，剩下的外傷，還要慢慢調養。能不能恢復以前的修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程宗揚放下心事，笑道：“這次收獲不小吧？劍玉姬的底細少不得讓妳摸了個七七八八。”
　　殤侯臉色出奇地慎重，“將妳們那日交手的情形，仔細與我說壹遍。”
　　程宗揚壹邊回想，壹邊說了那日交手的過程。聽說劍玉姬匿蹤隱形的手段連郭槐也壹並瞞過，殤侯冷哼壹聲，“本末倒置，巫宗果然是沒人了。”
　　“侯爺看出什麽了？”
　　“當日巫宗被嶽賊打得屁滾尿流，不但幾件鎮教神兵被嶽賊奪走，本門傳承的武學也失了大半。哼哼，如今我那位師兄連弟子都教不了，門人竟然還要從我毒宗學藝，真是笑掉老夫的大牙！”
　　程宗揚訝道：“劍玉姬用的不是巫宗的武學？”
　　“妳與她交手那麽久，難道沒看出來嗎？”
　　“妳是說華妙宗那個什麽玄元仙劍？”
　　程宗揚回憶了壹下，“聽說華妙宗被劍玉姬滅門，他們能得到華妙宗的劍法也不奇怪吧。”
　　“妳看的只是皮相。”
　　殤侯道：“老夫若也以為那劍玉姬用的是華妙宗的劍法，來日對陣必然會吃上壹個大虧。”
　　程宗揚愕然道：“妳說她的劍法是假的？”
　　“不錯。”
　　殤侯冷冷道：“她雖然極力掩飾，但這壹劍的劍意，分明是我毒宗的鬼羽劍法！”
　　乍然聽到劍玉姬居然會殤侯的鬼羽劍法，似乎十分不可思議，仔細想來卻是壹點都不奇怪。鬼巫王當初與巫宗走得極近，以劍玉姬的手段，要摸清他的底細還不容易？
　　殤振羽心情極差，顯然因為劍玉姬故意用自家絕學向自己挑釁而惱火。秦會之、吳三桂只能算是殤老頭門下，並非列入門墻的弟子。殤老頭難得有個弟子，還被巫宗挖了墻角，本人搞得身敗名裂不說，更把自家的絕學泄了個底兒掉，換誰心情都好不了。
　　程宗揚識趣地沒有再和心情惡劣的殤老頭聊天打屁，嘻哈幾句便退了出來。
　　小紫立在廊側，眉眼盈盈地望著他，壹手輕輕解開領口的鈕扣，露出壹抹雪玉般的肌膚，壹邊翹起纖指，充滿誘惑地向他勾了勾。
　　程宗揚口水幾乎流了下來，他壹副色授神予的表情癡癡走近幾步，然後猛地虎起臉，壹聲斷喝：“還裝神弄鬼！”
　　小紫美妙的身形應聲散開，現出走廊旁壹根立柱。自己如果經不起誘惑，壹頭紮過去，運氣好的話，腦袋要和立柱來個最親密的接觸。運氣不好的話，很可能就壹頭紮下去——這可是建在懸崖上的樓閣最頂層，壹頭栽下去，摔個半身不遂都是輕的。
　　程宗揚雙手叉腰，對著空氣喝道：“本大爺已經是五級坐照境的修為！死丫頭！妳那點小伎倆還拿出來現！”
　　小紫幽幽道：“壹點都不好玩……”
　　嬌柔的聲音忽遠忽近，讓人辨不出方位。程宗揚冷笑著聽了片刻，忽然壹腳踹開旁邊的房間，只聽壹聲驚叫，小紫那死丫頭果然躲在裏面。
　　程宗揚如狼似虎地撲過去，壹把抱住小紫，把她壓在座椅上，獰笑道：“妳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救妳了！”
　　說著扯開她的衣衫。
　　少女香暖的身子掙紮了壹下，便軟了下來，輕聲道：“公子……”
　　程宗揚愕然低下頭，只見自己抱著的卻是美婢雁兒。
　　小紫銀鈴般的笑聲從外面傳來，程宗揚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戲弄了，但看著雁兒嬌軀半裸又羞又喜的俏態，自己總不好說認錯人了，丟手就走——索性將錯就錯，壹邊扯下雁兒的小衣，壹邊笑道：“幾天不見，雁兒越來越水靈了呢。”
　　雁兒咬著唇瓣，香軟的身子在他的刻意挑弄下，壹瞬間變得火熱，但她接下來壹句話，卻像壹盆冷水，將程宗揚的滿腔綺念澆得連煙都不冒。
　　“主子，人家……月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