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狼與狽

　　梅姐買好了菜，生怕李幼兒情緒不穩，轉了壹圈，又饒了回來，當她看到病房內，兩個人抱到了壹塊，臉色壹下子難看到了極點，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牧塵和李幼兒這樣，梅姐心裏就不舒服，不可否認，牧塵這孩子不錯，可是自家女兒什麽樣，梅姐更清楚，李幼兒太單純了，要是真的和牧塵走到了壹塊，日後難免還會受傷。
　　輕咳了壹聲，病房內的兩個人趕緊松開，尤其是李幼兒眼神閃爍，心裏緊張的要死。
　　梅姐走了進來，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壹樣，笑著說道，“牧塵，妳晚上也別走了，每次都麻煩妳，太不好意思了，留下壹塊吃飯吧。”
　　牧塵想想，大晚上的也沒事，索性留了下來，緩過神來的李幼兒拉著梅姐說，“我沒事了，老媽，用不著住院，妳看就是擦破壹點皮。”
　　“真的嗎？”梅姐太緊張了，事實上，李幼兒就是手臂擦破點皮，主要還是精神上受了刺激。
　　“嗯。”李幼兒點頭。
　　“那好，這醫院的味也不是太好聞，再說了妳在這我也沒法陪著妳，照顧妳，還是回家吧。”梅姐拉著李幼兒出了醫院，三個人攔了壹輛出租車回到了住所。
　　三個人剛剛走出去不遠，從角落裏面閃現出來壹個人影，仔細壹看，正是李文。
　　李文滿臉恨意，青筋暴徒，嘴角抖動，有些猙獰的嚇人。
　　果然是他。
　　自從上次海南的事情發生過，李文接受了壹段時間的治療，好在藥吃的不多，沒啥大礙，加上家裏有點關系，這才沒有大事，穩定後的他，回到家裏，經過三天的冷靜，他終於想通了，怪不得李幼兒每次都不願意給她，感情外面有了男人。
　　不錯，他把牧塵當成了李幼兒的男人。
　　想通了之後，李文當即沖到了廚房，操起菜刀，準備前往縣城，將牧塵大卸八塊，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被他老媽看到了，壹看他怒氣沖沖，拿著菜刀，整個人嚇壞了，喊來了家裏的管家，將他攔了下來，直接關在了房間裏。
　　壹關就是三個月，這期間，李爸找他談過幾次話，李文的情緒倒也穩定了不少，可李幼兒是他的初戀，說句心裏話，李文還是挺愛她的，從追李幼兒的第壹天開始，李文就把她當成了老婆，壹心只想著和她上床，可結果……
　　事與願違，想通的李文，心裏不是個滋味，這不過了幾個月之後情緒穩定了，李爸對他放松了警惕，他假借找工作為由，來到了縣城。
　　縣城不大，可李文初來乍到也不好找，這不潛伏了兩三個星期，竟然迷迷糊糊的走到了美容美發那個地方，幾個雞穿著暴漏，爹聲爹氣的喊他，弄得李文心裏怪癢癢，二十多歲了，還是個處男，憋得難受，打算找壹家，先打壹炮再說。
　　找來找去，眼尖的李文，竟然看到了李幼兒。
　　胸口疼。
　　疼的李文想要殺人，憋在心裏的那口老血壹次次的翻騰，讓他難受到了極點，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李文不敢想下去了。
　　觀察了壹會，發現李幼兒沒走，深深地吐出壹口濁氣，李文壯著膽子去了。
　　可是事兒沒成，還被打了壹頓，李文心裏惱怒，壹路跟到了醫院，伺機在行動，先是看到了梅姐，後來牧塵又來了。
　　當看到牧塵的那壹刻，李文更是如同發瘋的野獸壹般，憤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在醫院，他極有可能沖了上去，和牧塵火拼。
　　等待了幾分鐘，梅姐走了，他又看到牧塵和李幼兒抱在了壹塊。
　　天塌了。
　　李文這壹刻，真正的確定了兩個人的關系。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口中呢喃著，不服輸的李文，做了好多次比較，他壹點兒都比牧塵差，為什麽李幼兒要選擇後者？
　　不甘心，萬般的不甘心。李文想要沖出去，可是梅姐還在，他只能忍著，如果在梅姐的面前和牧塵發生了沖突，鬧得不愉快，即使以後他和李幼兒還有可能，這個準丈母娘壹定也看不起他了。
　　可是，胸口疼啊。難受的李文等到牧塵幾個人上了車，他這才踉蹌著走向了附近的壹家酒吧。
　　喝酒。
　　聽說酒能解愁，更能讓人忘了所有。
　　壹連喝了好幾瓶，不勝酒力的李文有些醉了，他像是壹個瘋子壹樣，拍打著桌子，摔打著酒瓶，口中不斷地謾罵著牧塵。
　　幾個保安沖了過來，對他這樣的鬧事者壹頓拳打腳踢，錢都沒收，直接擡了出去，這時候從對面走過來壹個女人，壹搖壹晃，看到了壹幕，最重要的是，她聽到了李文口中罵著牧塵，很粗糙，但是意思很明顯，似乎牧塵搶了他的女人。
　　“妳們怎麽回事，怎麽能這樣對待客人呢？”女人走了上來，滿臉惱怒的說道。
　　“妳是他什麽人？他在這裏鬧事，這樣已經是好的了。”酒吧保安怒氣道。
　　“不管是什麽人，妳們打人就是不對。”
　　“滾，在惹事，連妳壹塊打。”
　　“呵呵，打啊，來打啊，打妳媽。”李文迷迷糊糊的回罵了壹句，“我他媽的連女朋友都被人搶了，我還怕妳們打，來啊，來啊！”
　　“別說了，看妳醉的。”女人好心，把李文扶到了附近的壹家賓館，開了房，李文躺到了床上，口中還在謾罵著，罵著罵著，他突然想起來了，有人把她送來，擡頭看，是個女人，穿著倒是挺性感，臉蛋看著也行，像個熟女，不知道是幹啥的，萬壹偷錢的就麻煩了。
　　“妳……妳是誰？”
　　“我和妳壹樣。”女人將想好的臺詞說了出來。
　　“和我壹樣，什麽意思？”
　　“我都聽到了，妳不是痛恨牧塵嗎？我也痛恨他，他睡了我妹妹，竟然不負責～～”
　　“什麽？睡了妳妹妹。”李文霍的坐了起來。
　　“嗯。就在兩個星期前，當時追我妹妹，說盡了甜言蜜語，可是上床後，就提出分手了，我妹妹壹氣之下，回到了老家，現在情緒還不穩定呢，也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妹妹怎麽樣了。”
　　“這個禽獸。”李文壹拳砸在了床上，酒也醒了壹半，走過去安慰女人道，“妳也不要太傷心了，我會想辦法讓他好看的，真沒想到這個人這麽畜生，如果妳說的都是真的，那他搶走我女朋友也就是事實了。”
　　“搶走了妳的女朋友？妳說的是牧塵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人渣！”
　　“他壹定是看上了妳的女朋友，然後才和我妹妹分的手，這樣的畜生，哎，妳可要提醒妳的女朋友啊，不然的話，被他玩弄了，後悔莫及啊。”
　　李文倒是想，可是現在他那樣對李幼兒了，還怎麽去提醒，如果現在上門的話，別說梅姐，恐怕是李幼兒都要將她趕出門。
　　見到李文猶豫，女人說道，“那個禽獸太狡猾了，對付他肯定不能急於壹時，看妳喝了那麽多的酒，先休息休息，咱們從長計議吧，對了，還不知道妳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李文，妳呢？”
　　“我叫朱媛媛，妳喊我媛媛好了。”
　　……
　　李柔兒下班了，光著腳丫子，蹲在沙發上面，沒心沒肺的看著電視劇（來自猩猩的妳），看到三個人壹塊進來，她有些欣喜地問道，“老媽，大叔，妳們怎麽壹塊回來了？”
　　梅姐沒有好臉色，走了過來，將李幼兒的事情說了壹遍，李柔兒頓時火冒三丈，噌的壹下跳了起來，叫罵道，“李文這個混蛋，真不是人，老媽妳告訴我，他在什麽地，我去剝了他的皮。”
　　“早就跑了，要是找得到，我能饒了他？”
　　“媽蛋，真是太氣人了。”李柔兒走了過去，問道，“老姐，妳沒事吧？那個李文，沒怎麽妳吧？這都什麽人啊，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柔兒，別擔心了，我沒事。”李幼兒心想，真是沒用，還讓妹妹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不這麽柔弱嗎？
　　母女三人做飯去了，牧塵壹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好在秦總仁慈，給梅姐家人租的住所很大，三室壹廳壹廚壹衛，當然了，這些肯定都是看在牧塵的面子上，身為合作夥伴，秦總早就對牧塵的壹切了如指掌，連他當年住在梅姐家的那段往事都知道。
　　忙活了半個多小時，飯菜上桌了，李柔兒招呼牧塵上桌吃飯，梅姐也是換了壹副笑臉，心裏感激，雖說之前牧塵在她那居住，蒙她照顧，可是自從牧塵搬走之後，梅姐才發現，家裏沒個男人真不行，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有了壹種依靠牧塵的幼稚想法，這不，每次只要家裏壹出事，她第壹個想到的就是牧塵。
　　多少個夜晚，梅姐都想沖過去，問問牧塵到底什麽想法？對自己有沒有意思，如果沒有，那麽她的三個女兒，妳就挑壹個，做女婿好了，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可那樣的話，梅姐也不甘心，畢竟她心裏還放著牧塵呢，哪怕有壹點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飯桌上，梅姐，李幼兒各懷心思，就壹個李柔兒沒心沒肺，唧唧喳喳的，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大叔，我老媽說，這次又麻煩妳了，每次都這樣，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覺得吧，這樣也挺不好意思的，大叔妳現在找到房子了嗎？不如還來我們家住吧，這樣的話，我們家在出了事情，找妳解決，那就方便多了。”夾了壹個大蝦給牧塵的碗裏，李柔兒略帶著壹點乞求的問道。
　　聽到這話，梅姐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和李幼兒差不多，故意放慢了動作，期待牧塵的回答，兩個人都希望牧塵能搬回來住，那樣的話，家裏多了壹個男人，就多了壹個依靠，有很多事情的確方便了許多。
　　“這個……”牧塵掃視了壹眼梅姐，拒絕道，“我找到房子了，壹個朋友的，而且我以後肯定都在縣城工作，準備買壹套了，妳們也看到了，我都這個年齡了，馬上也要成家了，沒房子可不行。”
　　梅姐李幼兒很是失望，李柔兒同樣如此，不過她還在爭取道，“哎呀，大叔，看妳這話說得，買什麽房子啊，現在房子這麽貴，結婚也貴，妳要是賺到了錢，還不如存著留結婚咯？我們家的房子快要拆遷了，只要妳和我老媽好上了，到時候房子都是妳的。”
　　咳……
　　梅姐咳嗽了壹下，這個問題他們幾個人說說就算了，現在竟然當著李幼兒的面說出來，對於單純，保守的李幼兒來說，這個問題很難接受，所以才導致梅姐反應這麽大，這不剛說完，筷子就伸了過去，狠狠地敲打了壹下。
　　李柔兒看到梅姐紅著臉發火，朝著李幼兒吐了吐舌頭，閉嘴不說話了。
　　尷尬。
　　氣氛有些尷尬。
　　停頓了幾分鐘，還是牧塵率先開口道，“梅姐，柔兒，我都在妳們家租住了那麽多年，都熟悉了，幫這點忙算什麽，以後有事的話，盡管找我就好了，不過梅姐真的對不住，我在外面和朋友壹塊住的，房子租好了，再退的話～～”
　　“沒事，妳租好了就住著吧，方便就好，再說了，我們家都是女人，妳壹個大男人住過來也不方便不是嗎？”梅姐擠出壹抹苦笑又道，“不過牧塵，梅姐還真得麻煩妳壹件事情，妳也看到了，那個李文來到了縣城，對幼兒糾纏不清呢，接下來幾天，我想讓妳陪著她壹塊上下班好不好，這丫頭我太了解了，我要是陪她的話，她肯定不願意，妳看成不？”
　　“這當然沒問題了。”牧塵看了壹眼李幼兒，心裏暖暖的。
　　答應了梅姐，牧塵保證做到，接下來的壹個星期，壹大早上，他會準時過來，下了班準時過去接，梅姐和牧塵好幾次都勸李幼兒不要去那地方給人補課了，經過了李文這件事情，難道妳還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李幼兒欲言又止。
　　最後被追問的急了，李幼兒這才說道，“老媽，妳就不要在逼我了，其實我是自願的，我去教小妮，我壹分錢都沒收，其實在那幾天，我就知道蘭蘭姐是做什麽的了，可是我聽小妮說了，蘭蘭姐太可憐了，我願意幫她。”
　　“可憐？壹個做雞的，有啥可憐的，妳這樣去那種地方，時間長了，會受到影響啊。”
　　“媽，我是什麽人，妳還能不知道嗎？我相信蘭蘭姐，我也相信小妮，她們不會怎麽對我的。”
　　“她們那種人，哎，反正老媽說啥妳也聽不進去，等妳吃虧了，妳就知道了。”
　　看到母女兩吵的很是不開心，牧塵站出來說道，“梅姐，我也相信幼兒，她不會去做那些讓妳傷心生氣的事情的，我想壹定有什麽願意，我不是答應妳了，每天接她上班下班嗎？大不了以後我晚點回去，這總可以了吧？”
　　“也不能總麻煩妳啊。”梅姐唉聲嘆氣，壹想到李幼兒在那種地方給小女孩補課，心裏難受，可是勸了又沒用。
　　“沒什麽麻煩的，就這麽說了。”
　　到了下班的時間，牧塵去接李幼兒，李幼兒說，“今天是禮拜三，我和蘭蘭姐說好要過去的，牧塵哥，要不妳先回去吧。”
　　“我還是送妳過去吧，不然的話，梅姐會不放心的。”牧塵並排和李幼兒走著。
　　走了壹會，李幼兒開口問道，“牧塵哥，妳也會像我媽那樣想，認為我是有所圖，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嗎？或者學壞嗎？”
　　“怎麽會，傻丫頭，梅姐那只是擔心妳，其實妳在梅姐心裏，還有我的心裏，都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丫頭，單純，善良。”
　　“嗯，謝謝妳牧塵哥，其實……其實蘭蘭姐真的很可憐。”李幼兒說到了這裏，情緒有些低落，突然道，“牧塵哥，我能跟妳說說蘭蘭姐的事情嗎？其實我也是從小妮那裏聽來的，對了，小妮就是那個小女孩，她才七歲，應該不會撒謊。”
　　“妳說吧，牧塵哥聽著呢，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和蘭蘭姐接觸過幾次，感覺她人挺好的。”
　　似乎是找到了知己，李幼兒打開了話匣子，她說，“小妮是蘭蘭姐第二個女兒，其實她還有個兒子呢，兒子現在二十多歲了吧，牧塵哥，妳聽到這裏是不是很驚訝？”
　　“二十多歲？”牧塵不敢相信的問道，“肯定驚訝了，蘭蘭姐應該不大，沒四十歲吧。”
　　“嗯，她才三十七，她十五歲就懷孕了。”李幼兒接著說道，“蘭蘭姐是鄉下的，那壹年來縣城打工，沒什麽文化，也找不到好工作，有的時候壹連幾天都沒飯吃，身上剩的錢不多了，誰知道在壹個下雨的晚上，又被人搶了，被搶的時候，遇到了壹個本地的小夥子，小夥子幫助了她，還給她提供了住所，蘭蘭姐很是感激，壹來二去，兩個人熟悉了，他後來追了她，沒有依靠的蘭蘭姐答應了，那時候蘭蘭姐才十五歲，什麽都不懂，那人趁著蘭蘭姐睡覺的時候，霸……霸占了她，誰知道第二天那人就不見了。”
　　“蘭蘭姐醒來的時候，哭了很久，到處去找，可是都沒找到，時隔不久，蘭蘭姐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敢告訴別人，也不敢回家，好多次都想打掉，可又有些不忍，後來就生了下來，是個男孩。”
　　“有了孩子之後，她壹個人都照顧不過來，更何況現在又多了壹個，等到孩子七八歲的時候，她就給送去了孤兒院，後來因為壹些生活問題，她就做起了現在的工作，無意中，又有了小妮，牧塵哥，妳說說看，蘭蘭姐是不是很可憐，在這種情況下，我應不應該幫小妮嗎？如果不幫她的話，總有壹天，小妮也會步她哥哥的後塵，或者蘭蘭姐的後塵。”
　　聽完這些，牧塵沒有說完，心裏跌宕起伏。
　　吳靜也好。
　　朱媛媛也罷。
　　還是蘭蘭姐，仰或是自己，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經歷了太多的心酸，他們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要靠著努力，靠著雙手，壹點點攀爬，只是每個人選擇的方式不同罷了。
　　有錢人多。
　　沒錢人更多。
　　這個舞臺就這麽大，不可能每壹個人都充當主角跑上面蹦跶兩下，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想要生存，好好地生存下去，妳就要學會面對，學會接受，甚至是承受。
　　經歷了這麽多，牧塵早已經不再是那個承受點委屈，或者聽點辛酸事就會難受上幾天的屌絲渣男，此時，他頓住了步子，揉著李幼兒的頭，不想這個單純的女孩子，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渲染，所以他說道，“幼兒，妳做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