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咬血VS黎明
塞壬之刃 by 吃書妖
2024-3-15 21:41
咬血修長的手臂從黎明的前胸處破開伸出,她的手掌心裏握著血淋淋的心臟。那心臟仍然連接著粗壯的血管,並且富有生命力地脈動著。
“什麽——”黎明震驚地吐出壹大口血,想要轉過頭去看。
被這幕畫面震撼到的人不止是他。說真的,雖然我在先前就推理出了咬血在預知夢裏很高概率與黎明生死搏殺過,也很清楚她確實有著這種動機,但是這和親眼目睹畢竟是兩碼事。
以及,令人意外的是,黎明看上去對於咬血的反叛意圖壹無所知。明明白駒也經歷過預知夢,難道白駒沒有對黎明說起過嗎?
不,大概連白駒自己都不知道吧。
因為他極有可能不是與我在同壹時間進入預知夢的。
在我剛剛進入預知夢的時候,預知夢裏的曙光夢境還處於三百倍以上時間加速的狀態,白駒要是在那時候進入,就必須在那裏面等待我兩個月以上的時間。如果那是正確的未來時間線倒還好說,他甚至還能夠在裏面做做科學研究什麽的。然而那是錯誤的未來時間線,非但缺乏嚴謹的參考價值,長時間身處於其中的話還會遇到種種無可名狀的危險。
而且,他在預知夢裏現身到我面前的時候對於周圍的場景顯然很是好奇,那完全不是在裏面待過壹段時間的人會有的反應。我想,他應該是通過後門程序觀測到我進入了預知夢的曙光夢境,然後才著手進入我的預知夢。念及我在此之前從未產生過受到惡意凝視的感覺,他要麽是無法清晰觀測,要麽是只能像過去的珠暗壹樣透過我的雙眼觀測情況。
在進入預知夢的曙光夢境之後,他做的第壹件事大概也不是立刻來抓我,而是先去“現實世界”確認了安全局襲擊曙光夢境的具體時間。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趁著做夢的機會暴力突入安全局總部強行查看了某些平時無法去看的極密文件,然後才來到我的面前來。
也就是說,他沒有經歷過預知夢裏咬血盜竊斷手的事件。同時,他也不像是我壹樣知道咬血有著盜竊的動機,更加不像是塞壬壹樣通曉咬血的記憶,就是撓破了腦袋,他也不可能想得到咬血居然會為了我而背叛前夜盜竊斷手,並且與比起自己更加強大的黎明生死搏殺。
要是黎明早知道這種事情,說不定就會反過來算計咬血了。只不過,雖說我就有成功算計過咬血,居然也很難想象咬血會被算計的情景。而即使是設置那樣的前提,搞不好咬血也會再反過來把黎明算計了。
而咬血臨陣倒戈的選擇無疑是把勝利的天秤大大地壓向了我,但是我很清楚她隱藏在強烈愛慕之下的,連她自己都未必覺察得到的極致扭曲的惡意,以及那顆期待著在我放下戒備擁抱她之後,就會像是對待她的親生母親壹樣把我的喉嚨瘋狂撕咬扯爛的銳利犬齒。
話雖如此,我真的可以因此就對她不計後果的獻身無動於衷嗎?
我必須無動於衷。
她就像是美味的劇毒糖丸,縱使散發出來的氣味再怎麽芬芳,我也斷然不可以再次舔舐她。
趁著她偷襲黎明,我毫不猶豫地向著黎明突進了過去,想要給予其最後壹擊。
而黎明也沒有坐以待斃,他的雙手出現了火光,似乎即將爆發出來極其巨大的火力,竟不顧自己被咬血握在手裏的心臟,要同時攻擊咬血和我。
就在這時,驚人的變化再次出現了。
咬血舉起另外壹只手對著空氣做了個手勢,旋即,周圍的空間陡然浮現出來壹條條紅色的光芒回路,相互銜接構築成了巨大而又復雜的紅色立體法陣。那法陣壹出現,就擴散開來壹陣陣具有強大停止之力的靈性波動。
“妳什麽時候……”黎明的震驚之色更甚,被籠罩在停止波動裏的他頓時動彈不得。
不止是他,就連我,以及咬血本人都在那波動的席卷之下無法移動。而在這個短暫的停止時間裏,咬血又做了另外壹件事——她在無法移動的情況下散發出了空間轉移法術“返程”的波動。
彈指間,我和黎明就暴力掙脫了那股把自己束縛住的力量,但是咬血的“返程”也完成了。
她施加“返程”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黎明。
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表示,黎明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咬血的“返程”給除外,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紅色法陣也隨之熄滅。我再也無法感應到黎明的靈性波動,看來他是被除外到曙光夢境之外的地方去了。
而做完這些動作的咬血則顯露出了疲憊的表情。曙光夢境是禁止使用空間轉移出入的,她做得到,是因為她強大。但按照預知夢裏列缺的說法,即使是僅僅轉移自己壹個人,咬血也必須支付至少六成的靈性力量才可以完成這種空間轉移。
雖說這壹次她轉移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手,道理也應該是相通的。只不過“返程”原來還可以單獨給其他人使用?我沒想到這個空間轉移法術還有這個用法,更加想不到她不殺死黎明的理由。
她在長出壹口氣之後先是看了壹眼被摧毀的封印室的方向,又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她的目光好像有著穿透的力量,能夠透視我用衣物遮擋住的東西。
“原來妳已經把海妖的手拿到了啊……”她很復雜地說。估計她為了盜竊這只斷手討好我而下過很大的決心,也做過很多準備,結果卻是我提前得手了。
我想要對她道謝,但是無法當著她的面說出口。
“為什麽妳沒有趁著剛才的機會殺死黎明?”我只好問起此事,“妳如此明目張膽地背叛前夜,還對他出了那麽重的手,現在不斬草除根的話,妳以後會有很多麻煩吧?”
“我把他傳送到外太空去了。以及,剛才的停止法陣如果與空間轉移同時使用,就會出現目標在被空間轉移之後喪失原有運動狀態的錯誤現象。以客觀角度來看,就是目標會停止之前積累的慣性運動。”身處於戰場上,她的態度比上次要嚴肅很多,對我詳細地解釋了起來,“以防萬壹,我還順手給他施加了個反轉重力的法術,這樣他應該暫時不會被地球的引力捕捉到了。雖然他要用自己的火焰破壞我施加給他的重力反轉法術只需要壹瞬間,但就是慢上壹瞬間也為時已晚。況且……就算不那麽做,他也不可能飛得回來。”
“啊?居然還可以這麽做?”塞壬在我的腦海裏發出了震驚的聲音。
我壹時間沒有聽懂咬血到底對黎明做了什麽,只能默念詢問塞壬,“怎麽回事?”
而咬血盡管聽不到我和塞壬的對話,卻在觀察我的表情之後看出了什麽來,然後很貼心地補充了壹句極其離譜的話,“簡單地說,地球繞太陽公轉的速度是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的八十倍以上,黎明就算模仿戰鬥機用火焰推動自己在外太空飛行,也追趕不上地球離去的速度。”
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學識層面上的壓制,壹陣啞然之後說:“……那為什麽不直接殺死他呢?”
“千萬不要當場殺死黎明,至少不可以在曙光夢境裏殺死他。”她說,“因為……”
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她倏然臉色劇變,向後跳躍閃躲。
壹道火焰升龍從她站在的地方爆發出來,她差點就被那可怕的火焰燃燒到。
而在火光退散之後,顯露出來的正是黎明完好無損的身影。
他不是被咬血送出地球了嗎?我雖然無法理解他是怎麽回來的,但還是迅速地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怎麽可能?”咬血大吃壹驚,“妳空間轉移回來了?不對,我事先調查過了,妳不會空間轉移法術,身上也沒有攜帶那樣的道具才對。”
“妳不止是做了調查,還事先潛入曙光夢境設置了陷阱吧。居然在我和白駒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設置了那麽復雜的法陣……”黎明忌憚地說。
“剛才被轉移走的是妳的分身嗎?不對,我擊穿妳的時候感覺到的分明是本體,或者至少是與本體完全壹致的什麽東西……現在的妳才是分身?也不對,僅僅專精‘引燃火焰’符文的妳不可能創造出瞞過我雙眼的分身……”咬血在非常仔細地觀察著他,隨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同時臉上露出了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表情,“……剛才的是妳的夢幻不死身?在自己的大本營裏都用夢幻不死身活動,妳是有多麽怕死啊?”
“我可不想被妳這種老不死說怕死啊。”黎明忍不住說,同時也算是默認了咬血的推測。
趁著他與咬血說話的時候,我直接對他放出了刀罡。
我也能夠理解咬血為什麽那麽無法接受自己的結論。倒不是因為黎明顯得謹慎過頭了,作為惡魔術士們的領袖,他再怎麽謹慎都是很正常的。主要還是因為如果黎明是以曙光夢境為基礎使用夢幻不死身,那麽他的夢幻不死身應該就只能在曙光夢境以外的空間活動才對。
而我之所以做得到那種事情,是因為我有著真靈之力,能夠像是夢想術士把現實與夢境的物質來回轉移壹樣讓自己的夢幻不死身與本體處於同壹空間。
眼下貌似最合理的解釋是,黎明掌握著曙光夢境之外的夢幻不死身夢境,並以此為基礎發動了夢幻不死身。在他的夢幻不死身被轉移出地球之後,他的本體就迅速地進入了曙光夢境,再次與我們戰鬥。
但是根據我如今得到的信息,狂信徒給前夜遺留的夢幻不死身夢境就只有曙光夢境這壹處,而在狂信徒死亡之後,前夜就再也無法自主創造出夢幻不死身夢境了。
換而言之,我似乎只有接受這麽壹種推理:黎明也擁有真靈之力。
那麽他為什麽不立刻使用呢?或許是因為他就如同過去的狂信徒壹樣,無法像我壹樣如臂使指地操縱真靈之力,實在想要將其利用起來的話就必須先滿足某種不為人知的條件——當我做出這個推測的時候,心裏產生了正中靶心的感覺。
這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推測。過去,原本是主力級的狂信徒在使用真靈之力後,立刻就得到了超主力級的戰鬥力。而現在原本就是超主力級術士的黎明要是再使用真靈之力,他的戰鬥力又會去到什麽地步?
黎明斬出了橘紅色的火焰劍氣,與我靛藍色的刀罡相殺抵消。
“現在是二對壹,妳以為自己還有勝算嗎?”我刺探著他的底細。
“那麽妳以為自己就已經把我的底牌全部摸清楚了嗎?”他流露出了不可壹世的笑容。
“千萬不要在這裏殺死他!”咬血也高速移動起來,在對著黎明發動攻擊的同時對我說,“這家夥是個會在臨死前敵我不分地拉著身邊所有人都為自己陪葬的人渣。他在自己身體的內部積蓄了極其巨大的火力,以便在事態真正無可挽回之際自爆。要是在這裏殺死了他,曙光夢境內部的所有人都會死!”
“看來妳最近這段時間真是調查出來了很多東西啊,連這個都給妳調查出來了,是用了妳最拿手的預知夢嗎?不,白駒是預知夢的天敵,只要他和我壹起在曙光夢境裏,妳就不敢對我使用預知夢……那麽就是純粹的觀察和推理了?了不起。”黎明笑著說,“至於妳說我是人渣,我就不服氣了,妳不也是個‘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的人渣嗎?”
“我確實是個人渣,但是我和妳不壹樣。”咬血毫不猶豫地說,“妳可不是什麽‘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妳是恨不得自己死了,太陽第二天也不要照常升起,最好全世界都跟著自己壹起毀滅的爛透了的渣滓。”
“正是如此。”黎明非但沒有憤怒,反而流露出了感慨的情緒,“如果沒有在這裏叛變,妳也壹定會成為我的知己吧。真是遺憾至極。雖然很好奇像妳這樣的魔女為什麽會站在那個魔人的身邊,但既然已經是敵人,我就不會手下留情。”
說著,他對著我和咬血揮動了手臂。
我的心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警兆,甚至看到了下壹瞬間的未來畫面:他的火焰再次沿著無形的路線燃燒了過來。這壹次,這個路線不再是“因果上的關聯”,而是某種我完全無法理解的,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路線。
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裏對於“詛咒”的定義。
那火焰會在瞬間遍及我和咬血的全身,並且當場發生巨大的爆炸。在遍布視野的煙幕裏,我將被炸得四分五裂,大腦也要在高溫之中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