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速之客

　　我執意讓小芹向牛十力道歉，她拗不過我，最後只好說：
　　“當面道歉什麽的，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要不然，我補償他壹下吧……”
　　“怎麽補償？妳把人家打住院半個月，不是請人家吃頓飯就能補償得了的吧？”
　　“我……我給他介紹女朋友好了！”
　　“誒？妳想把誰介紹給他？”
　　“妳覺得小黃怎麽樣……”
　　“小黃？黃玫瑰嗎？身材像球，臉像張飛的那個嗎！妳要是把小黃介紹給牛十力，還不如當年把他打死了呢！”
　　“不行嗎？”小芹把手指貼在嘴邊想了想，“那只好換成別人了……我從前就讀的千鶴女校，算起來大概有壹千名女生，總能挑到合適的……”
　　“餵餵，妳憑什麽認為，妳挑出來的女生壹定會喜歡牛十力啊？”
　　“那個，她們應該會給我面子吧……”
　　“給面子？這是給面子的事兒嗎！”
　　“我怎麽說也是千鶴女校從前的……從前的老大，雖然讓小紅、小黃和小黑接班了，但是在學生當中還是有壹定的影響力，如果我選中的女生不同意和牛十力交往的話，可能會……”
　　“會被玫瑰組的人報復嗎！我看錯妳了啊！原以為妳只是負心漢處刑隊的隊長，結果是用高壓統治女校的大魔頭嗎？強迫女生和別人交往的事，妳也能做得出來？”
　　小芹煩惱地揪住了腦袋兩側的頭發，“我也不想啊！是葉麟同學非讓我向牛十力道歉，我才出此下策啊！再說不想被強迫的話，好好鍛煉自己不就行了？如果像我壹樣心中有深愛的人的話，誰也沒辦法強迫妳的！”
　　歪理邪說啊！妳以為別人都像妳壹樣是武術天才啊！像宮彩彩那樣的人，練100年也趕不上妳壹根手指頭的！遭到暴力脅迫的話，可能真的就哭著跟不喜歡的人交往了啊！
　　突然想到，我跟小芹爭論這麽多有的沒的，沒有考慮到壹個大前提：牛十力想交女朋友嗎？
　　大喇叭說牛十力喜歡班長，可是保守估計，初二（3）班有壹半男生都喜歡班長，雖然很多人在喜歡班長的同時也喜歡著宮彩彩。如果說宮彩彩是壹只惹人憐愛的小白兔的話，班長卻是壹只翺翔在天空的黑色獵鷹，高不可攀，有著自己堅定的目標，在實現目標的路上，只會在巍峨的峰頂偶爾小憩。當妳費盡千辛萬苦爬到峰頂，以為自己可以接近她了，她卻已經飛到了更高的地方，於是妳只能憧憬，卻永遠也無法得到。
　　所以說，牛十力喜歡班長的程度，未必比喜歡外星人的程度高，就好像我現在對小芹的喜歡程度，未必比喜歡擎天柱大哥的程度高壹樣。
　　由於小芹大腦的特殊構造，她完全是遵循“戀愛大過天”的，所以覺得這規則套用在別人身上也合適——可是牛十力跟我不壹樣，人家可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攛掇他早戀，耽誤了他的學習怎麽辦啊？我的本意是讓小芹表達歉意，但是好心辦壞事就糟糕了！
　　於是我決定先測試壹下牛十力的想法。
　　做廣播體操的時候，我正站在牛十力的後面，借著轉體運動可以目光相接的機會，我小心謹慎地問道：
　　“牛十力，我問妳個事。”
　　“什麽？”牛十力對我很警惕。
　　“那個……就是……”我和牛十力關系不太好，脫口問對方想不想交女朋友，有點說不出口。
　　於是我委婉地問：“牛十力，有的時候，妳會感到空虛寂寞嗎？”
　　這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牛十力把近視鏡片後面的眼睛瞪得滾圓，像個快爆炸的荔枝，臉上的表情既驚且懼，同時下意識地夾緊了兩瓣屁股，以使自己寶貴的菊花多壹層保護。
　　“我警告妳！”他異常憤怒，但是又顯得底氣不足地吼道，“我不搞基！妳去找別人吧！”
　　廣播體操結束後，我磨蹭了壹會才回到教室，卻發現熊瑤月坐在我的座位上，正在忙著什麽。
　　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妳給我搗什麽鬼呢？”
　　熊瑤月抖動肩膀，把我的手震開，然後說：
　　“借妳的寶地曬曬書咯！我不小心把飲料都噴在語文課本上了，都怪妳念作文說什麽‘要愛日本人’，妳的座位正好挨著窗戶有陽光，我把書曬在窗臺上，妳幫我好好看著，搞丟了拿妳是問啊！”
　　熊瑤月和我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跟真正的閨蜜壹樣，她看了看經歷暴風雨摧殘的語文課本，懊惱道：
　　“真倒黴，就算是曬幹了，肯定也會變皺，書頁會彎彎曲曲的像方便面壹樣了！”
　　熊瑤月說話總是很大聲，班長被吸引了過來。
　　“小熊……”班長剛要開口，熊瑤月馬上還嘴道：“小班班，妳找我啥事？”
　　班長臉壹紅，“早說過我不喜歡被這麽叫！”
　　“那妳就別叫我小熊啊！”熊瑤月耍賴道，“現在我喜歡被人叫‘維尼’了！高端洋氣，冷艷高貴，高屋建瓴……”
　　變著法說自己的新外號高級嗎？最後壹個成語用錯了啊！
　　班長皺眉道：“我壹時改不過來。”
　　熊瑤月像是只樹懶壹樣，很沒正形地上半身趴在我的書桌上，抓住班長的兩只手，央告道：
　　“對班長來說壹點也不難啊！就叫我維尼吧！妳叫我維尼的話，我壹定上課也有精神了，考試也能考60分了，多劃算啊！”
　　“是嗎？那妳這個外號會用多久？”
　　“肯定用很久啊！絕對比‘小熊’用的久！維尼這個外號終於不含熊了！我恨不得壹輩子都用它啊！”
　　誰說維尼不含熊啊！維尼本身就是熊吧！妳去夜市上賣廉價玩偶的地方去看，到處可見維尼熊的山寨玩偶啊！
　　班長半瞇起眼睛，“如果我叫妳‘維尼’的話，妳能保證以後不叫我小……小班班嗎？”
　　“我保證！”熊瑤月忙不叠地說道，“如果我不遵守諾言的話，就讓我以後嫁不出去！”
　　“那好吧——”班長清了清嗓子，“我以後就叫妳‘維尼’了，希望妳這個外號用得長久壹點。”
　　“絕對會的！”達到目的的熊瑤月喜氣洋洋地喊道，她這時才想起來問班長：“班長妳過來找我，本來要說什麽事來著？”
　　“也沒有什麽——”班長把兩手從熊瑤月的鉗握當中掙脫出來，單手叉腰，換了個比較隨意的站姿，“妳擔心課本弄皺的話，今天回家，把課本放在冰箱冷凍室裏凍壹夜，差不多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真的嗎！？”熊瑤月像是聽說外星人已經攻占白宮那麽驚訝，“班長妳知道好多生活小竅門啊！許多家庭主婦也不如妳吧？我要是男人的話，壹定會覺得妳是做老婆的最佳人選了！”
　　“這只是常識而已——”班長辯稱，“還有妳以後上課不要吃喝東西了，對學習和胃都沒有好處，食物的碎渣還可能會招來蟑螂。”
　　“是！是！我知道了！”熊瑤月答應的聲音雖大，但是聽起來卻沒多少誠意。
　　班長從我們這裏離開，去處理曹公公騷擾宮彩彩的事件之後，熊瑤月轉頭對我說：
　　“其實我如果是男人，是不會娶小班班做老婆的。”
　　“誒？妳剛才還發誓說再也不叫班長這個外號了，結果立即就違背誓言嗎？妳不怕誓言應驗，以後嫁不出去？”
　　“嘿嘿，班長不是特別喜歡變化，壹旦她開始叫我維尼，想再改回去就非常困難了，所以我的作戰勝利了！班長以後壹定會叫我維尼，我卻什麽時候高興都可以叫班長‘小班班’！”
　　為了這種程度的詭計而沾沾自喜，熊瑤月也真夠幼稚的。
　　“餵餵，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問妳違背誓言不要緊嗎？這已經不是妳第壹次用‘以後嫁不出去’來發誓了吧？”
　　熊瑤月用舌頭抵著腮幫子，在思考中也作出壹副怪樣子來。
　　“其實我以後不太想結婚，所以就算我是男人，也不會娶班長。”
　　那也要班長肯嫁給妳啊！而且妳為什麽不想結婚啊！
　　熊瑤月用雙手托住後腦勺，上身向後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望向天花板上緩慢轉動的吊扇。
　　“咱們教室裏連空調都沒有，我熱得都不想穿胸罩了！”
　　“又跑題了啊！剛才的話題不是教室裏的溫度吧！”
　　“喔，我總覺得人和人之間差別很大，兩個人成天生活在壹起，壹點距離也沒有，難保不會起摩擦，原本很好的朋友也許就變成仇人了——那多悲劇啊！還不如彼此都自由著，想在壹起就在壹起，想分開就分開呢！”
　　所以就是“不婚主義”嗎？我還以為妳變成男人也不娶班長，是嫌班長啰嗦呢！
　　下午的壹堂自習課上，熊瑤月又壹邊寫作業壹邊吃抹茶冰激淩了。
　　班長雖然看到了，但是如果把冰激淩沒收，在沒有冰箱的教室裏，冰激淩壹定會化掉，那樣過於浪費，而且沒有空調的教室確實是挺難熬的，我覺得班長說不定自己也想吃冰激淩，但是她身為班長卻不能開這個壞頭，只好自己忍著。
　　“哎呀！”前排突然有女生叫了起來。
　　“啊呀呀呀！”像是接力賽壹樣，附近的女生也叫了起來，而且驚悚度提了壹個檔次。
　　“蟑螂！有蟑螂啊！”
　　聽說有蟑螂，距離尚遠的宮彩彩臉色慘白，幾乎立即就要嚇得昏過去。
　　前排的男生有幾個過去用腳踩的，但是不知道是他們太笨，還是想繼續聽女生的慘叫，故意對蟑螂腳下留情，總之那個黑紅色的大個兒蟑螂，壹路躥到了教室第四排，大喇叭和小靈通中間的位置。
　　“都閃開，讓我來！”大喇叭從前排男生那裏搶過壹本英語詞典，瞄準了以“S”字形快速奔逃的蟑螂，打算用詞典把它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