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魔王回歸

　　我覺得老爸特地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他抱著酒醉的任阿姨睡了壹晚，是在故意顯擺。
　　因為知道他和任阿姨關系的人不多，除了我以外，大概也只有任阿姨的父兄，以及曹導演。
　　又不是夫妻關系，妳抱著人家的女兒、妹妹睡了壹晚，是不能跟人家顯擺的，除非妳想挨揍。
　　至於曹導演，雖然跟老爸是無話不說的損友，但就是因為他太“無話不說”了，所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不定還會嘲笑老爸迂腐，覺得女人喝醉了正好下手，只是抱了壹夜白瞎了旅館錢。
　　於是思來想去，唯壹可以找來顯擺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嗎！而且還不直接說出來顯擺，非要壹副不願意說的樣子，讓我主動問出來——老爸妳太過分了！有功夫幹這個，不如早點搞定向任阿姨求婚的事啊！
　　我問老爸，任阿姨酒醒之後，對他抱著自己睡覺這件事，作何反應，老爸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估計是被任阿姨揍了，不過揍得不算嚴重。
　　“老爸妳夠了啊！我要上課了！妳也趕緊去辦點正事吧！網店的生意別忘了打理，有時間再鍛煉壹下廚藝！任阿姨不是說，妳做飯太難吃的話，就不嫁給妳嗎！”
　　老爸唯唯諾諾地答應了，我則收好手機，進入教室準備第二堂課。
　　這壹節是歷史課，小芹書桌裏備有歷史課本，不用跟我看壹本，對此她還感到很遺憾。
　　曾經因為宮彩彩超過初中生標準的胸部，而大流鼻血的歷史老師，在講臺上走來走去，搖頭晃腦地講起了意大利的文藝復興。
　　“同學們，意大利詩人但丁的《神曲》，妳們有人聽說過嗎？”
　　“知道啊！”好幾個男生搶著回答，“但丁就是《鬼泣》的男主角啊！雙槍和大劍酷斃了！”
　　“就是5代的但丁太挫了，整個就壹個左撇子屌絲青年……”
　　“餵！別瞧不起5代但丁，只要遮住臉，看上去還是很帥的！”
　　歷史老師幾乎被氣得吐血，他痛心疾首地在講臺桌上拍了壹下。
　　“妳們這壹屆學生，是我教過的最差的壹屆！整天就知道玩遊戲不好好學習！不知道歷史上的但丁是誰對不對？我再給妳們壹次機會！達·芬奇是誰？誰再提遊戲，就給我去走廊罰站！”
　　“達·芬奇是畫家……”某人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歷史老師剛打算誇獎壹下，下面又有人接著說：“《達·芬奇密碼》裏面說，達·芬奇是峋山隱修會的總瓢把子，負責保護耶穌的後裔，老牛逼了！”
　　“達·芬奇是忍者神龜的老大！使雙刀的！”
　　“桀桀桀，其實《達·芬奇密碼》有成人版，壹般人我不告訴他……”這是賤賤的曹公公。
　　歷史老師壹口濁氣堵在胸口，搖搖晃晃地，如同中了鬼泣但丁的雙槍和忍者神龜的雙刀，面色極端的難看。
　　“請大家保持肅靜！”班長在後排約束道，“擾亂課堂秩序的人，我已經全部記下來了，如果再犯，就等著寫檢查吧！”
　　班級裏這才安靜下來，歷史老師感激地朝舒莎點了點頭——40多歲的歷史老師，比班主任於老師強點有限，也經常壓不住自己的學生。
　　“嗯哼，現在大家把課本翻到第5頁，我們來看看達·芬奇的肖像畫……”
　　上課時間，相比於教室，走廊裏更為安靜，但是此時此刻，安靜的走廊上卻傳來了“踏踏”的皮鞋腳步聲。
　　不緊不慢，不疾不徐，跟鬼泣但丁徜徉於妖魔鬼怪當中的步伐，頗有相似之處。
　　包括歷史老師在內，大家的註意力都被腳步聲吸引了過去，而腳步聲的主人很快停在了初三（3）班的教室門口，然後不敲門就把門推開了。
　　帶著地獄的陰森氣息走進來的，是全身上下壹身黑的莊妮。
　　她沒有像絕大部分同學壹樣穿校服，而是我行我素地穿了黑色半袖長裙，配以半透明的黑色絲襪，以及略有後跟的尖頭柳釘鞋（同樣是黑色）。
　　烏黑的長發散披在肩頭，雖然及不上班長頭發的長度，卻也在暑假裏養長了壹些。和從前壹樣，莊妮用斜劉海擋住半張臉，另外半張臉透著病態的蒼白，唯壹露出來的左眼下面，是因為睡眠不足，而積下來的濃重的黑眼圈，跟煙熏妝似的。
　　莊妮從前門走進教室以後，教室裏壹下子變得比剛才班長維護秩序的時候還安靜，拿西幻背景來比喻的話，就是壹幫無知村民，見到受人尊敬的聖武士，或者心狠手辣的死靈法師的時候，所產生的不同反應。
　　都說黑色顯瘦，莊妮這壹身黑進來，站在雪白的墻壁背景下，讓她顯得比平時更瘦了，甚至瘦到了空靈境界，就算立即飄起來也不奇怪。
　　莊妮壹只手拎著顯然沒裝幾本書的，繪有逆五芒星圖案的黑色書包，不跟歷史老師打招呼，就往自己處於教室中部的座位走。
　　有壹種“什麽都不在乎”的氣度含在她的動作當中，她整個人顯得詭異又頹廢，還有那麽壹點點高貴和灑脫。
　　如同飛臨戰場的烏鴉，在歆享了王公貴胄的血肉之後，帶著嘲諷意味遺落下來的壹片黑色的羽毛。
　　莊妮邁出了兩步之後，歷史老師才想起來，自己正在上課。
　　“餵！這位同學妳怎麽回事？至少應該說壹句‘老師我遲到了’吧！”
　　莊妮停下腳步，提著書包如同提著某人的頭顱，她用壹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身為男性的歷史老師，並不說話。
　　歷史老師打了壹個寒戰，他恐怕也想起來了，這就是讓全校師生都頭疼的莊妮莊大魔頭，但是為了自己教師的面子，不能不批評莊妮兩句。
　　於是他硬著頭皮，色厲內荏地提高了音量：
　　“妳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今天是9月3日，是正式開學的第壹天！而且今天還是中國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民主黨派‘九三學社’就是為了紀念這個日子而命名的！”
　　歷史老師訓斥學生，也不忘向大家普及歷史知識，真是中國好老師的榜樣。
　　“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裏，妳卻上學遲到，上課遲到——妳對得起為了打敗日本侵略者，所犧牲的千百萬革命先烈嗎！放學前給我寫壹份檢討書交上來！”
　　歷史老師說完了這句話以後，教室裏寂靜無聲，大家都很好奇莊妮會是什麽反應。
　　班長也暫時沒有說話，莊妮是初三（3）班裏面，班長唯壹不知道怎麽對付的難纏人物，更何況莊妮還壹直不忘記要跟班長百合，說親就親說抱就抱，讓班長避之唯恐不及。
　　如同地獄君主被可悲的凡人打攪了清靜壹樣，莊妮略壹皺眉，淡淡說道：“請不要隨便跟我說話，否則我會告妳性騷擾。”
　　歷史老師氣得壹拍桌子，“全班同學都看著呢，我哪裏對妳性騷擾了！？”
　　莊妮的聲音仍然像是從宇宙深空中傳出來的：“妳的存在本身就是性騷擾，所有男人都是這種汙濁的東西。”
　　“夠了！”班長忍不住站起來對莊妮喊道，“我發短信叫妳回來上課，不是叫妳回來頂撞老師的！給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本來事情這麽結束，也算給歷史老師留了壹點面子了，反正鬥不過莊妮的又不是歷史老師壹人，連教導主任和副校長都惹不起動輒尋死的莊妮。
　　但是歷史老師不知為何，今天有點鬼迷心竅，非要給莊妮壹點顏色看看不可。
　　“妳這種態度，是對所有教育工作者的不尊重！給我去走廊上罰站！不準妳進來聽課！”
　　“外強中幹……”莊妮低聲評價了壹句，然後把自己的書包往地上壹扔，撩起擋住右半邊臉的頭發，把右眼露了出來。
　　歷史老師登時在講臺上後退了壹步，似乎是害怕莊妮從右眼中射出激光，或者別的什麽不科學的東西。
　　然而莊妮只是把自己吸血鬼壹樣蒼白的手指彎成鉤狀，對準右眼窩，做出好似要把眼球挖出來的動作。
　　指尖已經接觸到了角膜，下手的力道，完全不像是做做樣子，而那種因為自殘而產生快感的扭曲笑容，看上去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妳、妳要幹什麽！”歷史老師嚇壞了。
　　“呵，反正這只眼睛經常被頭發擋住，也基本用不上……”
　　“住、住手！妳別在我的課上這樣！妳回座位去吧！不用妳罰站了！”
　　“不行。”莊妮繼續做著要把右眼挖出來的努力，“我不付出點代價，對不起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先烈。”
　　眼睛是極脆弱的器官，歷史老師有心上前阻止莊妮，又害怕幫了倒忙，於是他不知所措，渾身哆嗦，不扶著點講臺桌，就要跪了。
　　說時遲那時快，班長如同壹陣疾風，瞬間從教室後方移動到了莊妮的身側，像是抓犯人壹樣，把莊妮的雙手往背後壹擰，將她押回了自己的座位。
　　“班長，妳弄疼我了。”雖然口頭上這樣說，但是莊妮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表情仿佛還挺享受的。
　　“對不起，莊妮的檢討書，放學前我會讓她寫出來的。”班長代表莊妮向歷史老師道歉。
　　歷史老師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擺手道：“不用了，她別死在我的課上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在自己闊別許久的座位上坐好之前，莊妮往我的方向看了壹眼，眼神中包含著壹種不屬於人間的強烈憎恨。
　　果然是不會放過我嗎？因為我當著她的面親了班長，還扇了她耳光，所以她這次回來上課，最重要的目標其實是幹掉我嗎？
　　仿佛是讀出了我表情中的擔憂，小芹在旁邊信誓旦旦地保證：“葉麟同學妳不用怕，我會保護妳不受莊妮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