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1章妳與病院有緣

　　“姓名？”
　　“……”
　　“姓名？”
　　“他叫林七夜。”
　　“我知道他叫林七夜！”
　　空蕩的會診室內，李醫生瞪了眼身旁的烏泉，“我這是在看他的意識是否清醒，他這已經是第二次在我院裏當病人了，他叫林七夜，還用妳提醒我？”
　　烏泉冷哼壹聲，將頭撇到壹邊，目光有些幽怨。
　　李醫生重新看向對面座位上壹動不動的林七夜，猶豫片刻後，再度開口：“既然妳不想回答……那我們就跳過前面那些部分，林七夜，在靈魂離體昏迷的這段時間，妳都看到了什麽？”
　　林七夜低著頭，依然壹言不發，眼眸有些空洞。
　　看到這壹幕，李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座位上站起身，
　　“烏泉，妳扶著他，跟我去精神放射科，他需要做壹個系統的檢查。”
　　“我為什麽要聽妳的？”
　　“妳自己提出要當我的助理，這些活當然是妳幹，妳要是反悔了，就自己回牢房裏關禁閉去。”
　　烏泉長嘆壹口氣，乖乖的站起身，便要伸手去攙扶林七夜。
　　可還沒等他的手觸碰到林七夜的身體，後者便自己站了起來，跟在李醫生的身後，沈默的向精神放射科走去。
　　烏泉楞在原地。
　　“李醫生……”
　　烏泉正欲說些什麽，李醫生回頭看到這壹幕，雙眸微微瞇起，對烏泉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
　　隨後，李醫生便帶著傀儡般行走的林七夜，走進了精神放射科中。
　　……
　　壹小時後。
　　“李醫生，他的情況怎麽樣？”見李醫生推著輪椅從病院中走出，等候許久的左青立刻站起身，擔憂的問道。
　　李醫生嘆了口氣，“跟預想的差不多，他的靈魂在最脆弱的離體期間，承受到‘心關’的強烈沖擊，意識進入模糊狀態……他似乎能聽到我們說話，也能理解壹部分意思，但主觀能動性極低。
　　壹般人在接受強烈的情緒沖擊，比如至親離世，事業失意的時候，很容易進入精神恍惚的狀態，渾渾噩噩，他的情況就跟這個差不多，只不過他原本離體的靈魂，將這種痛苦放大了百倍。”
　　“那有辦法治療嗎？”
　　“若是純粹的精神疾病，我倒是有辦法，但‘心關’是沒法靠外力影響的……他能不能邁出那壹步，只能看他自己。”
　　得到這個回答，左青的神情有些失望，但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連天尊都對林七夜的情況束手無策，歸根到底，這只是屬於林七夜的“心關”，任何人都沒法插手。
　　“那這段時間，就讓他在這裏休養吧。”左青只能接受現實，“如果他的情況有好轉，立刻聯系我。”
　　“行。”
　　李醫生和烏泉站在病院前，眼看著左青的飛機嗡鳴著離開齋戒所，消失在天際。
　　李醫生低頭看了眼輪椅上壹言不發的林七夜，無奈的笑了笑，
　　“連續兩次來我這裏當病人的家夥可不多……也許，妳天生就跟精神病院有緣？”
　　“這聽著不像是什麽好話。”烏泉幽幽開口。
　　“……”
　　李醫生看了烏泉壹眼，緩緩開口，“正好，妳剛上任醫師助理也沒做什麽事……這段時間，就由妳來負責照看他吧，
　　除了日常的三餐準備，早晚起居，每天再抽五個小時出來陪他散步散心，多跟他說話，這些外部的正向交流也許能讓他更快從‘心關’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照顧他？”烏泉皺眉看了眼林七夜。
　　“妳如果不想做也可以，反正齋戒所裏能調來當醫師助理的人也有的是……”
　　烏泉聽到這句話，糾結片刻後，還是咬牙點頭：
　　“好，我做！”
　　“要做就要做好，要是讓我發現妳照料的不盡心，從今往後就再也不用到病院這邊來了，知道嗎？”李醫生拍了拍烏泉的肩膀，轉身便向病院中走去。
　　空蕩的病院前，只剩下林七夜與烏泉兩人，後者深吸壹口氣，還是握住輪椅的把手，推著林七夜壹點點向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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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妳真的聽不到我說話嗎？”
　　明媚的陽光灑落在翠綠的草坪上，露水帶著壹絲晶瑩，烏泉推著輪椅上的林七夜，緩緩向前走去。
　　林七夜低著頭，對烏泉的疑問宛若未聞。
　　看到林七夜的反應，烏泉的神情放松些許，無論怎麽說，照顧壹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林七夜，總比面對壹個清醒的林七夜好太多……他永遠忘不了，林七夜親手抓住他，送進齋戒所的情景。
　　“妳的事情，我從左司令跟李醫生的對話裏聽說了。”烏泉壹邊走，壹邊喃喃自語，“人嘛，總是脆弱的……妳短短壹天之內，見證了兩位隊員的死亡，妳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當年那場火災燒死李小艷和錢誠的時候，我跟現在的妳差不多，我也不想接受現實，大腦壹片空白……但我還是很快就逼自己清醒過來了，妳知道為什麽嗎？”
　　烏泉知道林七夜不會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因為他們雖然死了，但還有人活著……青竹哥就是我堅持下去的理由，為了他，我必須要直面這壹切，所以我強迫著自己用【支配皇帝】操控他們的屍體……這是屬於我與他的救贖。
　　也許，妳也需要壹個支撐妳走出來的動力……壹個救贖。”
　　烏泉的話音落下，推動的輪椅突然壹滯。
　　他疑惑的低頭望去，只見壹直渾渾噩噩的林七夜，突然伸手握住了輪子，強行讓他們停了下來。
　　林七夜穿著新換上的藍白病號服，怔怔的看著遠處，像是雕塑般坐在輪椅上，壹動不動。
　　烏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眸中浮現出疑惑。
　　“不就是壹面圍墻嗎？有什麽好看的？”
　　斷崖之上，壹座高大的黑色鋼鐵墻壁，巍然屹立，半輪太陽浮在浩瀚的海面之上，金色的水珠在斷崖邊破碎濺起，壹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是落日，還是朝陽。
　　只顧註視著圍墻的烏泉，自然沒有註意到，在林七夜那雙渾濁的眼眸中，有四個少年身影自那道墻壁頂端，大笑著，迎風躍下……
　　昏黃的夕陽沈入海面，天空逐漸黯淡下來，這終究是夜幕降臨前的落日，而非初升朝陽。
　　烏泉轉過頭，正欲再說些什麽，整個人突然楞在原地。
　　消逝的殘陽之中，林七夜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