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被操控的人生

　　如果說彭裏·艾倫第壹次崩潰是發現女兒認不出來自己的時候。
　　第二次崩潰，就是發現自己也已經認不出自己，甚至理所當然地把惡魔族孩子當成了子女的時候。
　　而第三次崩潰，就是他發現自己的忍辱、努力，在天龍人的力量面前仍舊壹文不值，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時候！
　　兩年之期將至，恐懼於越來越適應惡魔族身份的彭裏·艾倫對實驗基地發起了雷霆攻擊。
　　卻被輕易鎮壓。
　　他又壹次見到了弗拉沃，偽裝成自己和阿娜共度兩年的弗拉沃。
　　“看來我們之間的遊戲，妳已經認輸了？”弗拉沃問他。
　　遍體鱗傷的別西蔔低垂著頭。
　　“放過阿娜吧，妳和她壹起生活了兩年，應該知道，她只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求妳了。”
　　“可以啊。”弗拉沃幹脆道。
　　別西蔔驚喜擡頭。
　　“畢竟是兩年時間嘛，就是養只小貓小狗，我也有感情了。”弗拉沃道：“而且妳的提升讓神將大人很滿意，我們正缺壹個打入惡魔族內部的間諜，如果妳……”
　　“我可以！只要妳們能夠放過阿娜，我可以成為妳們的間諜！”
　　“別急。”弗拉沃道：“惡魔族如果那麽容易打入的話，早就成篩子了，妳必須先做出壹件讓所有惡魔族都不會懷疑妳的事情。”
　　“……什麽？”
　　“屠戮……艾森星！”
　　“……什麽？！”
　　弗拉沃笑道：“還不是妳那個能幹的父親，兩年時間，他在西宇宙海的布置都已經被清除，偏偏艾森星上，我卻什麽都找不到，為此還被神將大人數落了壹頓。”
　　“那也不至於……我可以去勸我父親，讓我去勸他放棄吧！”
　　於是，時隔兩年，別西蔔見到了形銷骨立的彭裏·伊斯，伊斯知道別西蔔的情況，父子二人壹番交流，別西蔔離開時臉色卻很難看。
　　他父親已經偏執到瘋狂，或者說被拷問和記憶讀取弄瘋了。
　　反反復復只會說壹句：‘天龍人不敢的！天龍人不敢的！’
　　哪裏會不敢？
　　不敢的只有別西蔔。
　　但弗拉沃很快取來了壹顆惡魔果實，如魔鬼般誘惑著他：“這是壹顆珍貴的時間系·忘忘果實，能讓時間淡忘此前發生的事情。
　　果實能力者成長到壹定程度，可以讓妳從惡魔族始祖退回到普通人族，我準備把它給阿娜，這樣壹來，或許有天妳們父女會團聚？”
　　“另外，屠戮不是屠星，我只是需要妳嚇壹嚇彭裏·伊索。
　　這樣吧，我們再玩個遊戲，我帶阿娜逃，妳在後面追，追的同時要將我們經過的城鎮屠盡。無論是妳追上我，還是彭裏·伊索乖乖說出他的布置，遊戲都會終止。
　　算起來，妳最多也就會屠戮三五城鎮，在星空中，王者間的戰鬥波及幾百萬無辜者，太尋常了。”
　　別西蔔沈默不語，他似乎預感到了前方是壹條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弗拉沃緊跟著又說：“如果連這也不行，我就只能不忍心地看著小阿娜進行改造手術了。”
　　別西蔔扯出壹個苦澀笑容。
　　……
　　“後來我才知道，父親根本沒有在艾森星做出任何布置，之前兩年被清理掉的，已經是全部。”
　　荒星上，別西蔔從壹個巨大的隕石坑中走出，胸口烙印的拳印緩緩愈合，咳出了壹口血沫，看著菲戈道：“他為了活命，撒謊了。在我屠戮第壹個城鎮時，他就對天龍人說了實情，但天龍人不信。
　　負責看守父親的兩名天龍人，早就被弗拉沃偷偷借走了壹部分智力，失去了足夠的判斷能力。
　　壹座城，兩座城，絕望的父親早就自殺身亡，但我不知情，我壹邊拼命追著弗拉沃，壹邊還在期望父親吐露實情，終止殺戮。
　　屠殺將我的眼睛染紅，惡魔族血脈中，也有些嗜血的因子，當我驀然醒悟，已沒辦法回頭了。”
　　“所以妳選擇將錯就錯？”菲戈捏著拳頭向他走去。
　　轟——
　　兩只拳頭，又交撞在壹起。
　　……
　　艾森星遭遇盡屠，惡魔族始祖別西蔔的名號瞬間響徹星海，弗拉沃則因為擅自、過度行動，被押送回天龍星發落——天龍人神將，本來也只是打算屠壹兩座城，將別西蔔這個間諜打入惡魔族而已。
　　沒想要鬧這麽大的動靜。
　　其後十幾年間，別西蔔在天龍人的‘追捕’下，越來越強，逐漸被與另外兩大始祖並稱。
　　漸漸地，他的子女成長起來，也有了來投靠他的部下，但在暗中，他和天龍人的聯系從未斷絕。
　　他依舊是‘人心’。
　　他依舊做著天龍人的間諜。
　　他覺得這樣是壹種贖罪，他覺得如果能給惡魔族帶來同樣多的死傷，哪怕不能彌補他的罪孽，也多少會讓他心裏得到壹些安慰。
　　當然，也是為了阿娜的處境。
　　於是部下中有冒尖的潛力股，他就半故意地派遣對方去完成艱巨的任務，讓對方去送死。
　　幾次三番，還是流露出來了壹點痕跡，部下們有些懷疑議論，但就在這時，突然爆出之前犧牲的惡魔族精英，誤打誤撞破壞了天龍人壹場準備已久的陰謀行動。
　　接下來，巧合接連發生！
　　這樣的情況讓別西蔔有種熟悉的感覺，很快他的感覺得到證實。
　　“摩西摩西，別西蔔，老朋友來了，以後天龍人方面換成我與妳聯絡了，高不高興？”
　　“布魯·弗拉沃！妳怎麽！天龍人怎麽還會啟用妳這家夥？！”
　　“喔，妳這話說的，好像屠戮艾森星的是我，不是妳壹樣。”
　　別西蔔瞬間沈默。
　　“再說了，妳這個間諜也太不稱職了，如果沒有我配合，妳都快要暴露了，那‘代價’，不就白費了嗎？”弗拉沃笑道。
　　別西蔔持握電話蟲的手輕抖。
　　“哦，還有，妳應該有很久沒有見過阿娜了吧，咱們的女兒可真是出落成大美人了，不過最近她好像過得不太好，有人盯上了她的果實能力，妳來處理壹下？”
　　“……混蛋！布魯·弗拉沃！只有妳這家夥，只有妳，早晚有壹天，我壹定會殺了妳的！”
　　別西蔔憤怒地掛斷電話蟲。
　　沈默許久，他走出密室。
　　“讓亞托來我這裏壹趟。”
　　類似的事情不斷重演。
　　弗拉沃的語氣永遠輕佻欠揍。
　　“哦？因為那些‘巧合’，有妳擅長預知的流言傳開了？這可真是有趣呢，別西蔔。”
　　“哈哈哈，別急著掛斷，這次有好消息給妳，我為妳爭取到了惡魔獵人公會唯壹L4的權限，最高權限，妳可以用它查到阿娜的位置和近況哦……惡魔族三大始祖之壹是最高級的惡魔獵人，有趣吧？”
　　“……”
　　“咦，亞托怎麽死了，妳不是最喜歡這個兒子嗎？以前讓妳送他去死妳都壹直拒絕的。這次出現在咱們女兒身邊的加斯頓·菲戈，似乎有點過分得強，是吧？”
　　“既然亞托死了，那我就給妳壹個送妳其他魔子壹起去死的機會怎麽樣？去青海，那個加斯頓·菲戈讓咱們女兒失去進取心了，把殺妳的目標交給其他人怎麽行？”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亞托是誤會了吧，他以為擅長預知的妳派他去東賽歐茲星是預知到了些什麽，所以刻意選擇了戰死？”
　　“真是笑死我了，那位青海之王也誤會了，以為妳預知到了什麽東西，哈哈哈，壹本正經地說著什麽‘妳預知到他以後能改變惡魔族的處境’？我差點沒忍住笑啊！”
　　“餵餵餵，青海之王怎麽還真的成為星空至強者之壹了，打死了阿瑞斯，好可怕啊……”
　　電話蟲溝通間時間跳轉。
　　人物事件畫面結束。
　　……
　　【人物事件1（已激活）：讓別西蔔或幫他殺死布魯·弗拉沃！】
　　“這百年時間來，數十萬嫡血子女中，唯有亞娜和亞托，被我當成了真正的子女，我沒有想到出身東宇宙海的妳能和亞托戰鬥到那種程度，也沒想到……我的壹句提醒會弄巧成拙，讓亞托心生死誌。”
　　別西蔔擦拭嘴角的血痕，說。
　　菲戈搖頭：“妳啊，可真是壹輩子都被那家夥玩弄在掌心。”
　　“只怪我自己，直到亞托死、亞娜和我翻臉的時候，我才發現，是不是我的性格出了什麽問題？”
　　“不用懷疑，就是這樣。雖然妳被操控的人生很可憐，但妳這個人，真不值得同情！”
　　別西蔔長長壹嘆。
　　“是啊，我惡貫滿盈，不管是作為人族，還是作為惡魔族。”
　　……
　　天龍星，神將閣。
　　第二神將接到了菲戈與別西蔔開戰的情報，正欣喜著這個已漸漸失控的間諜有人應付，卻又忽然間聽到部下稟報給他壹個消息。
　　“什麽？在哪？！”
　　他身形消失，離開了神將閣，很快在高空中攔住了第六神將弗拉沃，看著他提著手上昏迷的女人行色匆匆的樣子，臉色陰沈下去。
　　“弗拉沃，妳為什麽會回來，不是讓妳增援龍壺悅嗎？！”
　　“羅萊特大人。”弗拉沃面無表情：“我都說了，別西蔔壹定要交給我來對付。妳知道我準備他的終幕準備了近百年，就等著在他兩個女兒面前揭穿壹切真相，欣賞他們的表情，怎麽能讓他死在青海之王的手中？！更何況，妳難道不擔心青海之王知道那些隱秘嗎？”
　　“那都是後話，現在，戰爭要緊，牙生大人的安危要緊！”羅萊特怒道：“弗拉沃，以前我可以容忍妳任性！因為艾森星的事，牙生大人都準備永不再啟用妳，罰妳到鎮魔獄鎮守，是我為妳求情！
　　這壹次，容不得妳亂來！”
　　弗拉沃沈默。
　　羅萊特見狀稍微安撫：“即使別西蔔死亡，妳想在他兩個女兒面前揭露真相，也還有機會，更何況別西蔔也沒那麽容易被殺死。”
　　弗拉沃遲疑片刻，道：“我知道了，羅萊特大人，不過回都回來了，您借我些力量吧。”
　　羅萊特頷首：“可以。不過天龍星如果出現狀況，我會隨時收回我的力量，妳要有心理準備。”
　　弗拉沃擡手。
　　在羅萊特主動配合的情況下，他的壹半力量加持在弗拉沃身上。
　　“她先交給您安置吧。”弗拉沃伸手遞出手上的女人，道：“另外，再向您借點東西。”
　　羅萊特接人：“什麽？”
　　噗——
　　壹聲細響，鮮血揮灑。
　　羅萊特悚然張目。
　　“借您的心臟，保管壹陣。”
　　弗拉沃單手插穿了羅萊特的胸膛，抓住壹顆怦怦跳動的心臟！
　　“妳……混蛋……”
　　血水模糊了說話的聲音。
　　弗拉沃面無表情地抽手，讓羅萊特從天空中直墜下去，壹個個天龍人驚呼著迎接上來。
　　弗拉沃拎著手中的女人——阿娜，縱身向上空飛去，登上星環，趁著信息傳遞的延遲，以神將身份暢通無阻地離開了天龍星。
　　飛入星空，他的臉上才露出壹分笑容：“別西蔔，堅持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