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須佐能乎（三）

　　壓抑如洶湧浪濤般漫上阿飛和白絕的心頭，兩人在壹旁壹言不發，但緊繃起來的神經，可以看得出他們的緊張與慌亂。
　　畢竟眼前的事情發生太快，事情的轉折也超過了他們預想的那般，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如此，之前的戰鬥，是故意的嗎？”
　　阿飛仿佛間明白了什麽。
　　他並非是腦子愚鈍之人，雖然常常做出出乎人預料之舉，但也有很強的思考能力。
　　也許壹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局勢演變成這樣，阿飛便明白，之前的戰鬥，不過是琉璃給他們設置的壹個陷阱而已。
　　並非只是憑借壹身蠻力，遵從於力量主義，在戰鬥和剿滅戰上，依舊有著優秀的布局能力。
　　“這個時候明白已經太晚了。那裏面是什麽？”
　　琉璃將目光放在前方的黑暗中，微微瞇起了眼睛。
　　來到這裏之後，她就感覺正前黑暗中有壹股很是詭異的氛圍包圍住這裏。
　　若有若無的，還能夠聽到壹道微弱的喘息聲。
　　“等等！”
　　阿飛打算上前阻攔，然後琉璃比他更快壹步，用瞬身術離開原地。
　　阿飛連忙轉頭去看，琉璃已經立於黑暗中，用她那雙三勾玉寫輪眼打量著裏面的事物。
　　巨大的怪物陰影，材質應該是木頭制成的，但是查克拉給琉璃的感覺非常冰冷，還有壹種猶如深陷泥潭般的窒息。
　　在怪物的前方，有壹道人影在那裏輕微呼吸著。
　　從喘息的頻率和聲音來看，這個人的狀態非常不好，身體虛弱到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吧。
　　琉璃繼續向前邁步，朝著聲音的源頭漫步走去。
　　每壹個腳步聲都非常清晰。
　　最終，在聲源的位置停下。
　　壹名蒼老無比，滿臉皺紋的老者坐倒在巨大陰影的前方，低著頭喘氣，表現出異常虛弱的狀態。
　　滿頭的白白長發披散下來，手掌幹枯如柴。
　　身上穿著壹件破舊的灰藍色衣服，邊角位置有破損的痕跡。
　　在他穿著的衣服上，琉璃看到了宇智波的團扇標記。
　　“宇智波的族人嗎？但我沒想到妳會是這種狼狽的狀態。妳究竟是誰？”
　　琉璃不清楚這名老者的身份，但是蒼老到這個地步，連走路估計都是壹個艱難的問題。
　　老者聽完琉璃的敘述，慢慢擡起頭，露出與琉璃同樣的三勾玉寫輪眼。
　　嘴唇幹癟，臉上刻畫著壹道道皺紋，粗糙像是樹木的老皮。
　　“沒有想到在我離開家族這麽多年，宇智波還能誕生妳這樣的優秀忍者……”
　　他這句話像是在感慨，似乎是在懷念什麽。
　　琉璃凝視著老人的這張臉，覺得這張臉在哪裏見過。
　　盡管衰老的不成樣子，依稀可以感覺到，這張面孔，她過去是看到過這樣的宇智波族人。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宇智波現有的退休長老之中，並沒有這位老者在列才對。
　　緊接著，琉璃目光向旁邊瞥去，看到了壹件奇怪的長柄武器。
　　說是武器也不準確，在壹般人眼裏，這根本不像是武器，可在琉璃眼裏，這確實是宇智波壹族中記錄著的壹把武器。
　　而且還是失傳已久的武器。
　　琉璃彎下腰，無視了老人的自言自語，把那件兵器撿起，放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壹陣。
　　份量不算輕，是壹種團扇武器，團扇上刻印著勾玉的圖案。
　　長柄的另壹端連接著鐵鏈，鐵鏈那壹端是鋒利的長柄鐮刀。
　　“這是宇智波失蹤很久的焰團扇，怎麽會在妳手裏？”
　　自從當年的宇智波斑在終結之谷與千手柱間壹戰敗亡後，這件屬於宇智波的標誌性武器，就已經失蹤不見。
　　琉璃本以為這件武器，在宇智波斑戰敗後，就被千手壹系的族人隱藏起來，不打算交還給宇智波壹族。但是琉璃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這把帶有傳說性質的宇智波神器。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斑。”
　　老者深深望了琉璃壹眼，表情應該算得上從容吧，坦然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琉璃拿著焰團扇沈默了下來。
　　“斑大人！”
　　阿飛在那裏焦急喊叫。
　　“夠了，阿飛。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斑這樣說道。
　　琉璃看了自稱‘斑’的老人壹眼，便微微揚起手中的焰團扇，開口說道：
　　“這件武器很不錯，以後它就歸我了。反正看妳的樣子，也應該舞不動了吧？”
　　“……”
　　斑默然不語。
　　確如琉璃所言，他現在的狀態，早已經拿不動武器戰鬥了。
　　猛地，地面發出裂開的聲響，幾名白絕從不同方位鉆了出來，向著琉璃進攻。
　　琉璃想也不想轉動手臂，與焰團扇連接的鐮刀快速揮了出去，斬開空氣。
　　白絕的腦袋咕嚕嚕滾了下來，倒在了斑的面前。
　　斑至始至終都沒有眨動眼睛，神情也沒有變化，只是淡然看著這些白絕赴死。
　　琉璃用手指彈了彈鐮刀的刀鋒部位，發出輕微的震鳴，顯得無比鋒利。
　　對這件新到手的武器琉璃很是滿意。
　　上次和三代火影戰鬥時，就是因為沒有趁手的兵器，才顯得有點劣勢。
　　畢竟羽火這個‘盾牌’也只能用來當幾次而已。
　　如今有了這把焰團扇，想來遇到那只金剛不壞的猿猴，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縮手縮腳了。
　　“好了，現在可以來繼續商談我們的事情了。”
　　琉璃轉回視線。
　　“……妳是在質疑我的身份嗎？”
　　斑這樣問道。
　　“不，只是沒有必要驚訝。如果妳不是宇智波斑，那妳也就是借助‘斑’這個名號行事的老鼠罷了。但假如妳真的是那個宇智波斑，屬於妳和初代千手柱間君臨的時代，也早已經過去了。”
　　琉璃用自己的寫輪眼盯著斑，認真說出這句話。
　　“是嗎？”
　　斑並未動怒，反而欣賞琉璃這樣富有野心的後輩。
　　和自己很像，對於力量的渴望。
　　不過想想斑也覺得理所當然，因為這是宇智波族人的通病。
　　能力越強的人，自然要去追逐更強的力量。
　　追逐寫輪眼之上的終極之力。
　　“妳說得對。不過有壹點不正確，我和柱間時代過去了，可這個時代卻依舊停留在曾經。並且是絕對無法斬斷掉的連鎖。而我……想要斬斷這個世界的壹切因果……”
　　斑低聲話語。
　　“斬斷世界的因果？這就是妳茍延殘喘，也要活下來的理由？”
　　琉璃的刺耳言語，並未擾亂斑的內心。
　　斑繼續低語：“開啟寫輪眼，把瞳力鍛煉至此的妳，應該深刻明白壹件事吧。苦悶，失意，悲痛，仇恨……這是壹個被詛咒的世界。無論過去人類擁有怎樣的幸福，最終壹生都會徘徊在懊惱與痛苦之中。這種連鎖的‘漩渦’，任何人都不可能逃離。”
　　“……”
　　“這是壹個不公平的世界，也是現實所引發的矛盾。勝利者支配壹切，失敗者失去所有。這種因果無法被分割。”
　　“……”
　　“而我要斬斷這樣的因果，改變這可悲的世……妳幹什麽？”
　　斑說到這裏，陡然而止，只看到琉璃朝自己身邊走來。
　　琉璃沒有回答，把手伸到斑的背後。
　　啪。
　　有什麽東西扯斷了。
　　“呃呃呃……”
　　無法喘過氣的樣子，斑的表情忽然痛苦起來，像是溺死在水中似的，呼吸艱難，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口裏傳來。
　　但聽在琉璃的耳裏，已經無法連成壹句完整的話。
　　斑低下頭，雙手無力垂下，背靠著黑暗中的事物，眼球深陷，雙目無神，呼吸也逐漸消失。
　　“斑、斑、斑大人……死了……”
　　阿飛和剩下的白絕露出震驚之色。
　　在他們眼中敬若神明的斑，就這樣毫無尊嚴的死去了。
　　還是死在了自己壹族的後輩手中。
　　這滑稽性的壹幕出現在眼前，有點令他們難以置信。
　　“妳殺了他？”
　　阿飛語氣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
　　他不敢相信琉璃就這樣輕易殺死了斑。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這個老頭子太啰嗦了，嘰嘰歪歪不知道在說什麽。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長篇大論對我說教。”
　　琉璃皺起眉頭，壹副不耐煩的樣子。
　　她雖然不知道斑剛才要說什麽，但卻明白如果讓他繼續說下去，會浪費很多時間。
　　而她本人也對那種富有人生哲理的說教毫無興趣。
　　“接下來，輪到妳們了。”
　　琉璃用紅色的眼睛掃視阿飛和白絕。
　　阿飛和白絕這才明白自己這邊的處境是什麽了，背後通靈忍貓羽火阻斷了他們的後路，對他們齜牙咧嘴，眼神兇狠。
　　就在琉璃打算動手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無比陰冷的氣息。
　　琉璃心中壹驚，轉過身的時候，發現斑的屍體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猙獰可怕的巨大怪物在黑暗中湧動，發出某種怪異尖銳的聲音。
　　這壹瞬間，琉璃感受到了來自靈魂上的顫栗感。
　　琉璃警惕的後退。
　　“琉璃大人？那是……”
　　羽火似乎也嚇了壹大跳，有種電流竄遍全身的感覺，身體炸毛起來。
　　“不，我並不清楚。”
　　琉璃凝視前方，有點猶豫不決。
　　腳步聲傳來。
　　人影從黑暗中緩慢走出。
　　蒼老的身軀，枯白的長發。
　　已經化為蒼白色彩的寫輪眼，面目大變的斑映入眼中，琉璃有點吃驚。
　　“雖說用點小花招拖延了壹點時間，但總算是趕上了啊……”
　　斑這樣說著，嗓音仍是蒼老，卻不似之前那樣虛弱。
　　“……不可能，妳為什麽沒死？”
　　琉璃無法理解斑為什麽沒死。
　　剛才那壹下，他的生命機能應該已經停止了才對。
　　斑皺巴巴的老臉上嘆息了起來，仿佛在為什麽而深深苦惱著。
　　“老實說，我並不想用這種禁術，但有時候，這個禁術運用起來也挺方便的。妳不知道這招禁術的存在，也算是給了我可趁之機吧。”
　　斑把幹瘦的手指伸向變白的寫輪眼，吧唧壹聲取下來，隨後從口袋裏又重新取出壹個玻璃瓶，裏面浸泡著壹只新的寫輪眼，重新安裝上去。
　　鮮活的寫輪眼開始轉動。
　　“禁術？”
　　琉璃挑著眉頭。
　　“那是伊邪納岐。”
　　阿飛跳到斑的身旁，拍了拍胸口，松了壹大口氣說道：“真是嚇死人了，斑大人，我還以為您真的死掉了呢。啊，不對，是真的死掉了，然後又用伊邪納岐之術復活了，真是神奇的忍術。”
　　阿飛似乎明白了斑的打算。
　　主要是斑之前那副虛弱的狀態，太過於深入人心了，連他這個心腹都騙過去了。
　　甚至連自己的專屬神器，被琉璃拿走，都無動於衷。
　　現在來看，那可能也是故意放在那裏，用來拖延時間準備的道具。
　　畢竟那把武器，對於宇智波壹族的忍者來說，意義重大。
　　他料定看到那把武器，琉璃會占為己有，以此來爭取時間。
　　“伊邪納岐是什麽術？”
　　“妳不知道吧？哼哼，那是可以把術者受到的任何傷害轉換為夢境，是自由轉換夢境與現實的禁術哦。即使在宇智波壹族中，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知道以及學習的究極瞳術。雖然每使用壹次，代價是壹只寫輪眼永遠失明就是了。”
　　阿飛得意笑了起來。
　　“阿飛，妳廢話太多了。”
　　斑不滿意皺了皺眉頭。
　　如果不是這些白癡，他今天也不會這麽狼狽，甚至比當年的終結之谷裝死，還要狼狽不堪。
　　為了拖延時間，他連自己的專屬武器，都心疼扔了出來，就是為了吸引琉璃的註意力，讓他有更多的準備時間。
　　阿飛感受到斑的嚴重不滿，訕訕壹笑，站在斑的身後，身體猛地張開，露出裏面的空洞部分，把斑包裹起來，只露出壹只寫輪眼在外面。
　　“雖然只有短短的壹瞬間，還是讓妳這個後輩親眼見識壹下吧。知曉自身的無力，還有那可悲的渺小。以及，宇智波真正的力量名為何物！”
　　包裹在阿飛軀體中的斑，三勾玉寫輪眼釋放出可怕的瞳力，光芒似鮮血綻放。
　　龐大的查克拉以肉眼可見的實質狀態爆發出來。
　　“琉璃大人！”
　　羽火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
　　空氣中的冰冷，仿佛能夠凍結壹切似的，讓所有的事物在這片空間內靜止凝固。
　　琉璃身體僵硬了壹下，有如失去魂魄般的忘記了呼吸，光是殺氣就讓她難以動彈，這就是宇智波斑的力量嗎？
　　沒有猶豫，琉璃直接帶著羽火向後撤退。她不知道斑要做什麽，但直覺告訴她，如果這個時候不遠離壹點，會發生極為可怕的事情。
　　斑立於原地，目視琉璃的撤離行動，沒有上前去追捕。
　　壹切的掙紮都是毫無意義。
　　“現在這個世界的人類所追求的，不過是在被現實所積累起來的苦痛折磨，我來替妳從這個無奈的世界解脫束縛。”
　　藍色的查克拉巨人屹立起來，但由於溶洞的空間有限，只能半蹲在這裏。
　　然而即使如此，那偉岸如神靈的身軀，阿飛曾使用的木人與木龍，在這股力量面前，也顯得極為渺小脆弱。
　　查克拉巨人拔出腰間的藍色查克拉長刀。
　　綻放出來的藍色花光，也映照在了琉璃的臉上。
　　沒什麽高深的技巧，也不需要任何結印來平衡查克拉。壹刀而起，壹刀而終。
　　溶洞開始崩塌，眼前的壹切都被巖石掩埋。壹道深長的劍痕，延伸向不知何處的盡頭，洞穿了整個山脈，也波及到了外面的森林。
　　紅色的查克拉碎片殘留下來，飛散在斑的寫輪眼面前。
　　“那是須佐能乎？”
　　斑收回了自己的須佐能乎，阿飛也躺屍在地上，身體變成了灰白，仿佛靈魂離體壹樣。
　　那壹瞬間，他全身的查克拉和生命力，都快被斑抽幹了。
　　斑撿起這塊紅色的查克拉碎片，在手中再次崩裂，化為紅色的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這就是阿飛無論如何都想要帶回來的重要情報嗎？不過，這應該不是須佐能乎，是仙術查克拉凝聚出來的相似產物罷了。很有想法的小丫頭。”
　　斑說完這句話，突然咳嗽起來，慢吞吞走回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