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揭露

　　“姑且先下去看看，應該能找到壹些線索。”血梟沒有猶豫太久，便揮手示意裁縫過來輸電子門的密碼。
　　左道從剛剛開始則壹直都摸著下巴作推理狀，壹雙賊眼珠子不停轉著，旁人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又到底能想出些什麽。反正當電子門打開後，他也跟著壹起進入了門後的走廊。
　　“妳之前很肯定地說，埃德蒙·李的E細胞樣本在危險品倉庫中接觸到了Proliferation原液，從而導致了這壹系列的災難性事故，但妳的根據是什麽？難道妳親眼看見了泄露的過程？”左道忽然在後面發問了。
　　裁縫回過頭去看了左道壹眼，隨即眼神變得不確定起來，他邊回憶邊道：“那時候……遊擊隊突然襲擊了研究所，警報被觸發，監控室的人員就開始在通訊設備中報告著各處的受損失情況和敵方的位置。對方也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點，便著手破壞我們的監控設備。於是監控室能接收到的畫面逐壹消失，包括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幾個鏡頭的信號也很快中斷，但危險品倉庫還具備壹個獨立的報警系統，壹旦這條走廊遭到入侵，警報就會觸發，而最深處的那扇閘門只有我們Evolution中少數的幾名高級別長官才能打開。假如閘門遭到強行破壞，那麽倉庫的自毀裝置就會啟動，將倉庫中的所有東西和剛剛破壞掉閘門的入侵者壹並燒成灰燼。”
　　左道接道：“那麽，當時這些機制都被觸發了是嗎？”
　　“是的，隨後從我們剛才進入走廊的那個區域開始，變異生物開始了向外擴張，陸續有人被殺，接下來的事情就能通過目擊者來見證了，我也是其中之壹，當然，我見到怪物的地方不在這麽深的區域，我也沒有接觸過汙染源，所以才能得以逃脫。”裁縫說道。
　　“明白了，也就是當怪物出現以後，妳們通過壹個‘合理的推斷’解釋了原因。”走在前面的血梟接過話頭，語氣中充滿諷刺的意味。
　　“難道地震和核彈爆炸有目擊者？”裁縫回道：“這是按常理推斷的唯壹結論。”
　　“但根據眼前的狀況來看，是錯誤的。”血梟說這話時，已看到了走廊盡頭，有壹扇被破壞的巨大閘門。
　　“這又是怎麽回事？”裁縫很快也看見了這情景，驚訝地道了壹句。
　　血梟走入了門中，危險品倉庫的內部空間十分廣闊，體積可能接近壹個足球場的大小，但此刻這裏面的照明設備早已盡毀，走廊遠處的紅色光源只照亮了倉庫內接近閘門的壹小塊範圍。
　　四個人就站在那裏，鼻子裏傳來壹陣很奇怪的氣味，不像是焦糊味，而是某種化學制劑的氣息。面前雖是壹片漆黑，但他們都清楚，黑暗中是空無壹物的。因為假如變異生物的元祖存在於其中，即便其肉體並沒有巨大到可以塞滿整個空間，但至少它會有壹種“存在感”。
　　“不敢相信……”裁縫驚道：“如果怪物存在，那就只能是在這裏面，難道它身體的實際大小能通過我們身後的走廊？”
　　血梟仰起脖子看著上方：“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假設，遊擊隊的人比妳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他們從最初就計劃要掠奪危險品倉庫裏的東西，所以才攻到了這裏，破壞監控設備後，劫持妳們的某個成員，或者在妳們內部早已安插了臥底，為他們打開了走廊上端的門，隨後來到了這個倉庫的閘門前。”他重新低下頭，這動作預示著他的想法已有了定論：“他們又能依靠什麽來破壞這扇巨大加厚的凈合金閘門？”
　　裁縫思來想去，回道：“他們不可能辦到，即便用我的能力，要突破這扇門也需要時間……而且……”他又回過頭去看了壹眼：“這扇閘門現在的狀態很明顯不是被空間能力破壞，而是高階能力者運用能量轟開的。”
　　血梟道：“對，所以這個假設不可能成立，那麽，這裏發生的事情，就和遊擊隊無關，研究所被攻入後的混亂，只是壹個契機，為攻破這個倉庫的人制造了掩護。”他頓了壹下：“有壹名高手，在研究所陷入混亂時，來到了這裏，用合法的電子指令打開了走廊上端的門，壹路下來，破壞了閘門，觸發了倉庫的自毀裝置，接著，倉庫裏的東西自然就被化學燃料瞬間毀掉了。而‘他’當時就站在閘門這裏，明明是血肉之軀，卻和這走廊中的凈合金壹樣不受影響，在火焰中生存了下來。”
　　“是能力與火焰相關的高階能力者嗎？”裁縫說道，他腦中立刻閃過了壹個人的名字。
　　“真有趣，妳下壹分鐘是不是該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烽燹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左道是負責斷後的，他當然早就知道烽燹在靠近此處，由於是自己人，他才沒作聲。
　　“妳來得還真是時候。”血梟說道。
　　烽燹丟了支雪茄給他：“如果妳們要談論我，我本人最好在場。”
　　血梟接過雪茄擱在嘴裏：“假如懷疑到妳的頭上，說明他的思路根本沒有跟上我。”
　　裁縫那張僵屍臉也沒有露出什麽不快的神色，只是反問道：“難道妳的話還指向其他答案？”
　　左道冷笑：“還不明白嗎，血梟的意思是，有九成可能就是妳們內部的人幹的。只有Evolution的內部人員，才會在壹開始就清楚危險品倉庫的所在，所以當研究所被攻入後，那個人就直奔此處，用密碼打開了上面的電子門。他打開上端的電子門時肯定沒有觸發倉庫的獨立警報，但是破壞走廊入口處的監控鏡頭時卻觸發了，要不然妳們只有等自毀裝置啟動時才會發現倉庫被入侵。”
　　裁縫道：“我們組織可沒有那種……”他話到壹半就停下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兒泄密，把組織裏沒有與火焰相關的能力者這種事隨口說出去總歸不太好，他立刻改口道：“我明白了……那個人若是兇級的高手的話，無論能力類型如何，他既可以用運用能量破壞閘門，也可以運用能量保護自己不被燒死。”
　　血梟其實已然推斷出了壹個答案，他這時轉過身來，對裁縫道：“我記得妳說過，埃德蒙·李的E細胞被分成了兩份，其中壹份放在了這裏，另外壹份則用於改造了新壹任的‘屠夫’，那個人……現在在哪兒？”
　　“妳是說這壹切都是他幹的？”壹直在旁邊插不上話的亞伯拉罕驚道。
　　“怎麽？是妳的熟人？”烽燹問道，他從對方身上的制服推測出了眼前的陌生人應該是隸屬於Evolution的某個幸存者。
　　“我們原本是在壹個實驗室裏工作的，他叫拉赫曼，是並級能力者。”亞伯拉罕回道：“但他繼承了屠夫的E細胞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反常啊。”
　　裁縫道：“他說得沒錯，我們有拉赫曼接受E細胞移植後的詳細數據記錄，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他的身體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甚至是能力等級都沒有提高的跡象。”
　　“妳們兩個，有誰在混亂前後，見過這個叫拉赫曼的人，或是知道他的行蹤嗎？”血梟完全無視對方形同廢話的解釋，直接問了個關鍵的問題。
　　裁縫和亞伯拉罕神情數變，兩人都沒作聲。血梟也不需要他們說話，因為這種反應，已經是壹種回答了。
　　“妳們也許低估，或是錯估了埃德蒙·李留下的E細胞所產生的變異方向。”血梟道：“也許那東西不像妳們想象中那麽簡單，當它與人類結合後，所產生的變異，並不是直接體現在生理變化上的。”
　　“它能讓人的腦子變得精明？亦或是……瘋狂？”左道接了壹句。
　　“我不會用精明之類的詞，‘精明’和‘瘋狂’都是以人類的觀點出發形容同類的詞匯，想想我們對付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妳們就能跳出這種思維框架。”血梟說道：“如果那玩意兒擁有非人類物種……比如‘暗水’的思維方式，那麽把這個叫拉赫曼的設想為嫌疑人來考慮，其行為便都是順理成章的了。”
　　“呼……”烽燹吐了口煙：“所以，我們的目標改變了，現在開始，我們要找到並消滅的是……壹個人？”
　　“不，目標沒變，是增加了。”血梟回道，他還沒把話說盡，就轉而說道：“妳們不需要再待在這兒了，由我壹個人來處理接下去的事。”
　　“怎麽回事？妳想到了什麽？”烽燹問道。
　　血梟沒有回答，他轉身上前壹步，突然伸出壹條胳膊掐住了亞伯拉罕的脖子，另外幾人都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他已將對方摔了出去，投進了危險品倉庫的黑暗中。幾秒後，從漆黑空曠的倉庫深處，傳來了壹聲人的身體撞到金屬墻壁的聲音。
　　“妳在幹什麽？”裁縫驚道。
　　“妳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血梟沒有回頭，他依然凝視著黑暗：“妳可以跟烽燹和左道壹起離開，上了地面以後就各走各路，也可以站在這兒繼續啰唆幾句，然後被我擰斷脖子。”
　　這時，烽燹也註意到了是什麽，他看著黑暗中傳出聲音的方向，對血梟道：“妳真的要壹個人對付這玩意兒？”
　　血梟卻只是回了句：“死，還是逃，妳們三個人的選項是壹樣的。”
　　左道聽了這話，立刻就懂了，壹拍烽燹的肩膀：“趕緊走，我們留在這兒幫不上忙。”他說完扭頭就跑，從潮汐監獄逃出來的速度都沒這時的快。
　　烽燹沒再說什麽，他最後又看了黑暗中的東西壹眼，也轉身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