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會生得出花嗎？

李??理了理皺成團的衣領子，瞥了眼陷入沈默的人，這會兒陳祈眠正消化他剛剛睜著眼睛瞎胡扯的謊言，黑著臉看不出情緒。

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他簽了協議領了工資，只要透露壹個字，他明天橫屍在哪個街頭都不知道呢。

“咳咳……”李??清了清被衣領子勒得有些發緊的嗓子，“這些也都是我亂猜的，北壹是不是寒家養在外面的兒子以及他到底在哪具體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訴妳的我都說完了，下次可別這麽嘞我了，馬嘍的命也是命，妳不能因為自己壹個猜測就壹領子把我勒死。”

陳祈眠走了，走得不甘但也無奈，李??在後面還說著什麽他也沒心思再聽。

出了李??家的小區，陳祈眠出神地看著拐杖在地面戳出來的濕印，腦海裏回放著李??剛才的話：

“就在妳出差回來的前幾日，我去找他玩，剛下電梯，就見門口那站著兩個人，壹個老人壹個像助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寒家老爺子和管家呢，那管家對著北壹門口叫小少爺來著，聽說寒家二少是個瘋癲的，隨意傷人，這小的可能就不敢放家裏。”

“北壹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也不知道遇到什麽事情了，可能寒家看不下去了，或者有什麽變動了？就想把人帶回去了？都有可能妳說是不是？”

“妳沒發現那天北壹很安靜嗎？”

陳祈眠在壹片混亂的思緒中找到了點理智，寒家養在外面的兒子？養在福利院？讓他摸爬滾打著長大？

簡直是無腦猜測，無稽之談。

陳祈眠捏著眉心，說明他誤會李??了，也意味著他現在已經徹底無處可找了，家裏公司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他也沒法再差人打探消息。

他頹靡地放下拐杖，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看著熙熙攘攘的大街，無奈地試圖放空。

“啪????”

“嗚嗚嗚我告訴我媽媽妳打我！！”

“妳又開始誣賴了，明明是妳打我了。”

路過的兩個小孩鬧著別扭，女孩嘟著嘴要回家告狀，被拍了壹掌的男孩抱著胳膊滿臉委屈。

陳祈眠的視線隨意地落在兩個小朋友追逐著遠去的身影上，空白的腦袋開始填補顏色，街道、行人、汽車，眼前壹切的壹切都跑過視覺神經進入腦袋，但在腦海裏組成的畫面卻不是眼前的景象，反而是堆出來了壹張令他感到極其厭煩的、十分不想再回憶起的臉。

他拇指摩擦了壹下食指，壹個詭異的想法竟然撥開了濃郁的厭惡感漸漸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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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照西山，半山別墅內，向北壹穿上了完整的衣服。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蹲在他膝蓋前給他穿鞋的人，眼裏死寂著沒有再起任何波瀾，但他心裏知道這是要帶他去後花園了。

從他連續五天的臥病在床後，他便隔三岔五地被帶去後院，即使那裏只有壹片雪融化後露出的枯枝和黑黃的草地，但他很珍惜這壹段時間，因為這是他唯壹的能走出這棟別墅的機會，也是為數不多的能穿上全身衣服的機會之壹。

他現在無比喜歡和渴望冬日裏由衣服所帶來的厚重感，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生命尚且沒有那麽臟汙。

穿好鞋，他被帶到門關再戴上圍巾、帽子，他在寒邃擡手取過圍巾的時候看到了廚房那邊走動的人影，那是最近每日都來做飯的廚師。

從他也記不清是具體是第幾天起，營養液就停掉了，他每天需要吃飯，最開始吃不下，後來不想被做，做會很疼，所以久而久之就吃下去了。

額頭被輕柔地擦了壹下，原本半遮住眼睛的頭發被撫起，向北壹睫毛動了動，聽到身前的人問：“頭發長了，想剪壹下嗎？”

很平靜溫和的語氣，似乎只要向北壹回答，他就會遵從他的意願壹般。

他不答話，好在問話者也沒有壹定要他回答的意思，只是靜默地看了他壹會兒就帶著他出了門。

後花園裏修建了溫室花房，但裏面沒有花，向北壹也沒有進去過。他壹般只是被帶到後院門前的壹顆大苦楝樹下。

枯木還未逢春，伸展著沒有生機的蒼老枝梢，枝間懸掛著壹輪迷霧朦朧的紅日。

再往前是壹段青石板路，他的活動路徑大致就是在苦楝樹下停留、再在青石板路上走動徘徊。

向北壹偏頭在圍巾上搓了搓，額前的碎發遮了眼，他余光瞥向被工人犁好的田圃。

如果春天到來，按身側的人所言，這裏將會種滿向日葵，待到春去夏秋來，便可以看到壹片片太陽花招展了。

為什麽是向日葵呢？他想，那麽美好的東西被種在這個充滿逼迫的地方，會生得出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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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呀，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