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激烈

　　在這個世界，力量是失衡的。
　　擁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世界，普通人根本無力反抗強權。
　　哪怕是亞倫，都能輕易想到壹百種阻止遊行與騷亂的方式——比如在貧民區布置大型儀式，不斷強化居民的秩序與服從意識，讓他們哪怕餓死在家裏也不敢違反帝國法律！
　　從神秘學而言，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遊行卻發生了，雖然鎮壓得力，但終究每出現壹次，都會刺激其余的人，在他們心中留下傷口。
　　傷口哪怕愈合，也會殘余疤痕，漸漸腐蝕帝國的統治根基。
　　“我……我不知道，這不是正常的麽？活不下去了，就要換個活法……”
　　路易斯摸著腦袋，完全搞不懂亞倫在說什麽。
　　“也是……作為朋友，我請妳喝酒吧，反正都這樣了。”
　　亞倫提出自己的建議。
　　“嗯……我老板的商店就在這條街上，今天是絕對無法開業了。”
　　路易斯聽到喝酒，眼睛就開始放光：“我知道壹家啤酒館，那裏的熏肉腸保證妳吃過就難忘……”
　　……
　　黑麥啤酒館。
　　這裏只供應最廉價的黑麥啤酒，來這裏的顧客壹看也都是社會下層，但生意不錯。
　　因為是白天，亞倫與路易斯占據了壹個靠墻壁的圓桌，點了熏肉腸與其它特色菜，慢慢喝著啤酒。
　　“我們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上個月《平權法案》的提案失敗，代表著那些由大貴族轉變的大資本家已經完全拋棄了我們……他們比原本的土地貴族還要可惡，土地貴族將農奴視為自己的財產，還有壹絲最後的溫情，而他們的工廠只知道貪婪地吞噬著工人的血肉，只要生病就將員工趕走，不賠償壹個便士！”
　　啤酒館吧臺上，壹名年輕男人跳上吧臺，正在大聲疾呼：“聯合起來，逼迫工廠主低頭，讓議會通過法案……不通過我們就罷工、遊行……以往失敗只是力度不夠大，我們要自己的權力，擴大第三級議會，我們也要擁有自己的投票權！”
　　“那是些什麽人？”
　　亞倫拿著巨大的啤酒杯，吹著上面的啤酒花，指了指那個正在演講的年輕人。
　　“壹群自封為社會活動家的中產、甚至底層……他們上過學，懂得知識，卻住在貧民區，倒是很了解底層人想要什麽，很多人都被他們說動了，但結果往往不是太好。”
　　路易斯喝了壹大口啤酒，嘆息地解釋：“哦……他們之間還有壹個組織，叫做什麽‘無帽者’聯盟……”
　　“也就是窮苦人聯盟了？”亞倫表情凝重，這樣的聯盟十分可怕，正因為連帽子都戴不起，所以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
　　“是的，他們之中大多是窮苦人，以及同情窮苦人的律師、醫生……還得到了壹部分社會捐款與資助。”路易斯繼續喝酒、嘆氣……
　　亞倫看到了壹個被生活逼迫得不堪重負的男人，只能在酒精中尋求片刻的安慰。
　　沒有多久，路易斯就醉倒在桌子上。
　　‘喝啤酒都會醉倒的酒量，是誰給妳的勇氣來酒館的？或者說……妳就是想買醉，想逃避現實？’
　　亞倫鄙視地瞥了他壹眼，自顧自看著那個演講的男人。
　　‘能得到社會捐款，當帝國鎮壓局是瞎子麽？還有今天的遊行……’
　　‘顯然，有壹股強大的力量，在隱晦地支持著這幫人。’
　　‘沒有憑空而來的力量，是太陽教會麽？’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能讓帝國都束手無策的勢力，全大陸也只有壹家！
　　“王權與神權的沖突啊……也是，權力是壹頭野獸，壹山總不容二虎的。既然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對手，那就只能內鬥了……”
　　亞倫敏銳察覺到了帝國上層的微妙狀態。
　　以及……激烈到宛若火藥桶般的社會矛盾。
　　“見鬼了……這麽大壹個帝國，就不會將殖民與掠奪的利益分配給貧民麽？”
　　不過亞倫想想前世某些號稱帝國的國家，忽然就明白了：“還真不會……不論是大資本家還是大貴族，寧可將牛奶倒進海裏、將錢換成黃金鎖在金庫，也不會跟泥腿子分享壹丁點東西，他們只會坐視貧苦人失業而餓死、病死，最多做做慈善，流幾滴鱷魚的眼淚……想要從他們碗裏分肉吃，不流點血，狠狠打壹仗，又怎麽可能？”
　　“除此之外，還有教會在壹邊煽風點火外加推波助瀾……這個世界的矛盾，更加激烈而詭譎啊。”
　　亞倫壹邊解決自己的用餐問題，壹邊聽著那個家夥慷慨激昂的演講，大概弄清楚了如今英維斯的上層架構。
　　與自己所在的歷史不同，在英維斯，三級議會掌握壹切權利。
　　其中第壹級議會的代表是皇帝陛下與太陽教會的教士與僧侶們！
　　沒辦法，誰讓這壹重歷史中，太陽教會崇拜的那位獲得了偉大的勝利呢……
　　而第二級議會，成員主要是各位世襲貴族。
　　到了第三級議會，才囊括工廠主、大商人、銀行家、以及理論上所有的帝國公民。
　　當然，由於那些窮苦人每天都必須上班才能保證不被餓死，根本沒有時間參加什麽議會活動，因此第三級議會主要還是資本家的天下。
　　不過要註意的是，壹些土地貴族受資本吸引，漸漸轉變為大資本家，他們被稱為貴族中的‘自由派’。
　　除此之外，壹些由於土地收入貧瘠，或者生活奢靡而背負債務的貴族，也經常被資本收買……因此那些資本家在第二級議會中也有不小的影響力。
　　‘如果繼續這麽下去……早晚這帝國要被資本掌控，不過在有真神存在的英維斯，也就這樣了……三級議會中，第壹級議會掌握最大權力！’
　　‘果然，還是神權與王權的鬥爭！’
　　‘除此之外，資本依附於帝國，更加殘酷地剝削工人，甚至由於帝國的高壓政策，壹些宣揚自由、平等的報紙被接連取締……矛盾早已激化到了可怕的地步，但沒有用，有著絕對的力量，平民敢反抗就會被立即鎮壓！’
　　‘沒有了最後的顧忌，資本的瘋狂與貪婪彰顯得淋漓盡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