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在低語

海棠燈

靈異推理

四月五號,清明節。
馬路上的水坑倒映出臺北路福寧園的標牌,被淅瀝瀝墜落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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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壹章 他到底有多強

古神在低語 by 海棠燈

2024-1-26 22:43

  這架私人飛機的舷窗外是狂風暴雨,隱約可見壹尊森嚴暴怒的青龍盤踞在雲霧裏,伴隨著可怖的電閃雷鳴,像是要把黑暗給點燃。
  “景先生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唐綾擡起清冷的美眸,眼瞳裏是凍結的寒意,她素白纖細的手就放在旁邊的吉他箱上,手指敲打著頗有節律的拍子,伴隨著她的呼吸節奏。
  她的眼瞳時而泛起酷烈的金色,有時又閃過妖艷的朱紅。
  自從永生之海歸來以後,她在同階裏已經再也找不到對手了,就連守夜者和審判庭兩個部門的資深六階都不是她的對手,甚至被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而她也在準備晉升劍宗途徑的下壹個位階,其名為劍鬼。
  劍宗途徑的命名都很簡單粗暴,劍修,劍狂,劍癡,劍靈,劍魂。
  在聖域級之前最後的壹個門檻,就是劍鬼。
  到了這個位階,劍宗途徑的殺性會前所未有的重。
  “妳是想去幫景辭,還是想去找他?”
  姬紂不屑說道:“如果是前者,妳大可不必擔心,這個世界上能奈何得了他的人不多,萊茵和凜冬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想讓他動真格的,必須得讓壹位始祖來,還不能是夔鳥這種弱壹些的,得是不周山的蒼龍才行。”
  她的手裏捧著壹本泛黃的破舊古籍。
  古籍裏的壹頁用墨跡勾勒出呼風喚雨的森嚴古龍,穿行於蒼茫的大海。
  另壹頁是手握權杖的君王,王座跪拜著無數的子民,他們用九十九根巨大的青銅柱環繞著祭壇,每壹根柱子上都纏繞著龍的圖騰,騰雲駕霧。
  “聽說燭龍尊者不在的時候,不周山就是由蒼龍始祖為尊。”
  唐綾心不在焉地說道。
  以太協會有壹個專門的培訓基地叫做中央靈樞院,幾乎所有的歐米伽序列都在那裏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而隱史就是他們必修的壹門課程。
  當然,顧見臨這種野路子除外。
  畢竟是青之王的學生,大家都以為他什麽都懂。
  而青之王卻覺得,自己的學生去了以太協會,哪裏還用得著自己去教。
  至於太華則認為,自己的這個徒孫的人脈那麽廣,遲早有人教。
  升華者不學隱史,就相當於妳出門沒帶腦子。
  所謂隱史,就是隱秘又真實的歷史。
  比如這本古籍記載,大約公元前334年至公元前110年間,古百越部落曾經建立過壹個叫做閩越的王國,而這個國家曾經有壹段時間突然崛起,並且信奉壹位能夠穿行在滄海裏的神明,他們向大海獻祭,祈求神的恩賜。
  那時的閩越王國幾乎強大到能夠威脅到西漢的統治。
  甚至公然挑戰當時人族的統治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漢武帝。
  最終被武帝親手降下天人界域所滅國。
  後來考古學家證明,閩越王國在隱秘的歷史裏,竟然也是壹個君權神授的國家,而他們信奉的神明正是來自不周山的蒼龍始祖。
  壹位古老又暴虐的古神。
  “這是景辭的私人恩怨,倒是不用妳管,也沒人能管得了。”
  姬紂嘲弄說道:“妳是怕他出事吧?”
  唐綾沈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既然想立刻趕到他的身邊,轉而又變得忐忑不安,生怕消息是假的,撲了個空。
  那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麽難過,大概會當場崩潰吧。
  姬紂沒好氣地冷哼壹聲。
  本來是不打算太早告訴她,那個小家夥還活著的事情。
  怕的就是她亂來。
  沒想到,那家夥竟然直接玩了壹出黑麒麟大鬧東京。
  這下倒好,直接瞞不住了。
  要不是她在這按著,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妳喜歡他?”
  姬紂忽然問道。
  唐綾微微壹怔,從未想過對面的這個女人能說出這種話。
  畢竟像姬紂這種大人物,從不會談感情。
  “我也是人,也是從妳這個時候過來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姬紂淡淡說道:“妳並不是壹個傳統的人,不會因為跟他產生了神交就會覺得自己是他的人了。那次的意外這只是推波助瀾而已,更何況妳失身於他卻又不覺得惱怒,本身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不是麽?”
  唐綾難得羞惱,默默地把頭扭開,臉頰泛起壹抹酡紅。
  “妳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懂妳。”
  姬紂瞥了她壹眼:“妳會喜歡那種心無旁騖又堅定執著的人,只有那種內心沒什麽欲望的人才不會讓妳感到厭惡。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講,妳們是同類,都是被困在過去的人,童年的時候被這個世界虧欠的太多,自然會抱在壹起取暖。”
  “更何況從外在條件上,他也是這個世界上唯壹配得上妳的人。”
  她想了想:“長得也挺好看的。”
  唐綾無聲地抓緊衣擺,低聲說道:“別,別說了。”
  “哼。”
  姬紂冷笑道:“妳要是喜歡,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妳在他家的時候怎麽就那麽大膽,現在又變得畏畏縮縮了,妳在怕什麽?”
  這確實戳中了唐綾的死穴。
  當初她以為他死了,因此她要作為他的戀人,去給他的家人盡孝道。
  哪怕壹輩子單身都沒關系,她是他的人。
  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亦或是心。
  只是突然得知他有可能還活著以後,她的心就亂了。
  她希望他還活著。
  但又不知道今後該怎麽面對他。
  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
  “妳是我的接班人,既然喜歡什麽就去爭。”
  姬紂冷冷看了他壹眼,沒好氣說道:“只可惜就目前而言,那個地方對妳而言太危險,而且就算直接趕過去也來不及了。妳是他的人,妳要去救他我管不著,但我不會看著妳去白白送死。按照計劃行事,不準亂來。”
  唐綾明顯緊張起來,蹙眉問道:“那他怎麽辦?”
  姬紂呵了壹聲:“他到底有多強,妳不知道?”
  唐綾想到登仙之階上那個微暖的後背,清冷的眼眸裏多了壹絲暖意。
  姬紂雙手抱胸,不屑說道:“能帶著妳走完登天路的人,本身就不可能是弱者,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兩個我也不夠他壹個人打。”
  唐綾凝視著她的威嚴肅穆的眸子,輕聲問道:“那您為什麽會來呢?”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病得很重。
  很重。
  姬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凝視著舷窗外的暴雨,眼神冷漠至極。
  她確實病了,但就算是病得再重,也不是什麽貓貓狗狗能冒犯的。
  而且東京這座城市總給她壹種熟悉的味道。
  似乎是跟某個故人有關。
  再加上姜純陽那個老鬼在,她還是要來鎮個場子的。
  不然誰來給這些年輕人們撐腰呢。
  ……
  ……
  哢嚓!
  顧見臨低頭望去,壹張鋒利的紙牌深深嵌進籠罩在他胸前的金色骸骨裏,細密的裂紋蔓延開來,甚至有晶瑩的骨骼碎屑飄落,被風吹散。
  “只有這種程度了嗎?”
  他冷漠地擡起頭,頭頂的壹雙尊貴麟角被火光燙出耀眼的金色。
  墨玉面具下的嘴唇線條是如此的堅硬冰冷,分明沒有表情,卻又猙獰可怖。
  酷烈的黃金瞳流轉著赤金色的熔巖,倒映出暴雨裏步步後退的女人,還有她驚懼莫名的表情,就像是即將墜入深淵的惡鬼,如此的絕望又卑微。
  時隔將近三個月,他確實體會到了自己的成長,當初壓迫得他無法喘息的紙牌刀,如今打在他的靈體上就像是撓癢癢,甚至連防禦都破不了。
  當然,這是因為金烏劍鞘大幅度增強了他的防禦力。
  否則的話,聖域級的紙牌刀應該能在他身上留下壹道血痕。
  白判官驟然炸成壹團煙霧閃身到安全距離,半跪在雨幕裏氣喘籲籲。
  她面容被汗水和雨水浸濕,妝也已經花了,像是個青面獠牙的女鬼。
  只是眼神裏卻滿是驚懼和恨意。
  “我不知道妳在驚恐和絕望什麽,因為妳還有很多的超凡能力都沒有用,妳現在表現的就像是壹個壹階的魔術師,根本就不像是聖域級。如果妳想玩獵人戲耍獵物的遊戲,那妳真的太天真了。還是說,妳在拖延時間?”顧見臨漠然地行走在空蕩蕩的高架橋上,暴雨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被蒸騰成水汽。
  他赤裸著上半身,鐵鑄般的鱗片是滾燙的,因為體溫急劇升高。
  每走壹步都像是地獄裏的惡魔,在地上留下燒灼的腳印。
  宛若鬼神般的巨靈骸骨仰天咆哮,四肢鬼手分別握住壹柄漆黑的雷霆之槍,就像是神明降下可怖的雷罰壹樣投擲出去,狂暴的電弧迸射,爆炸轟鳴不絕。
  白判官就只能依靠速度在炸裂的電弧裏閃轉騰挪,卻依舊被狂暴的雷霆轟得遍體鱗傷,甚至半邊身體都被炸得焦糊,散發出壹股烤肉味。
  “妳是在嘲諷我嗎?”
  她淒厲的吼叫道:“妳竟然敢嘲笑我!”
  憤怒之余,她從口袋裏掏出壹疊卡牌,驟然飛旋出去。
  漫天的紙牌如刀鋒般切裂暴雨,絞殺著迎面走來的惡魔般的少年。
  那些紙牌刀旋轉著切割他的金色骸骨,迸濺出的火星稠密如織!
  白判官看到這壹幕,簡直頭皮都發麻!
  魔術師本就不是擅長力量的途徑,他們最依仗的是幻術。
  聖域級的夢魘輪轉絕陣她壹開始就已經施展開來,她眼中的世界早已構築成陰森可怖的地獄幻境,身處幻覺裏的人會不自覺的被影響,仿佛陷入永生永世的輪回裏,自身的力量越愈發的衰弱,生命氣息也會壹起流逝。
  而且妳越是強大,那麽妳就陷得越深。
  而這個能力的代價,就是她自己的精神也會受到壹定的影響。
  從而變得歇斯底裏,失去冷靜。
  問題在於,眼前的這個少年絲毫沒有被影響。
  仿佛她施展的夢魘輪轉絕陣根本就不存在!
  這個能力是大範圍的技能,幾乎可以籠罩整個街區。
  沒有任何人能夠幸免,包括她自己。
  因此需要消耗她壹半的靈性。
  偏偏是如此巨大消耗,卻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優勢!
  至於超維級的三個超凡能力她也已經用過了,都是針對於個人精神的幻術。
  體感時間操縱,五感完全催眠,詭影分身。
  無效。
  統統無效!
  前兩個能力對方完全不受影響。
  最後當她施展分身來迷惑敵人的時候,卻總能被輕而易舉的識破。
  超凡級的能力,催眠術和死亡幻象更是壹點兒作用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完全不像是七階的聖域級。
  而是壹階的戲法師!
  只有零階的被動危險預知瘋狂的警示,還有宛若刮痧板的紙牌刀。
  最後就只能靠著瞬移術來逃命!
  這是何等的屈辱!
  壹階!
  魔術師途徑本是壹個很強大的職業,她們行走在城市裏就像是天生的掠食者,輕而易舉的就能夠催眠別人,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在超凡世界裏,也能夠隨意進行滲透和暗殺,往往在神不知鬼不覺般秒殺目標,全身而退。
  她是相當優秀的魔術師,在黑暗世界裏享有赫赫兇名。
  唯獨在面對壹個人的時候,她的幻術失敗了。
  那個人就是景辭。
  在今天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碾壓了她,廢掉了她保命的神話武裝。
  紙人替身。
  那場戰鬥輸的不冤。
  白判官作為魔術師,憑借自己的能力,感知到了敵人的壹部分精神意誌。
  那是唯有經歷過千錘百煉,還有血和火的廝殺,才能夠磨練出的意誌力。
  絕非常人能有。
  因此在面對這個少年的時候,她很有自信。
  壹個十七歲的少年,又能多麽堅定的意誌。
  現實卻狠狠打了她壹耳光。
  轟!
  顧見臨驟然加速,強行沖破了雨幕,濺起破碎的水花。
  巨靈骸骨的四尊鬼手合攏,諸天神雷迸發出千鳥齊鳴的尖嘯聲,千絲萬縷的狂暴電弧染上了漆黑的暗能量,匯聚成壹柄猙獰森然的巨斧。
  伴隨著轟然的巨響聲,高架橋被硬生生斬斷,無數道淒厲可怖的裂隙縱貫千米的距離,甚至連承重柱都在頃刻間動蕩,浮現出蛛網般的裂隙。
  白判官從壹團煙霧裏倒飛出來,在泥濘的水泊裏翻滾,她的左肩竟然已經被撕裂了,燒成焦炭的手臂就橫陳在她旁邊,傷口也是壹片焦黑。
  轟隆隆。
  恐怖的星團在黑暗裏匯聚。
  “妳讓我想到了我的壹個故人,他的名字叫小醜。”
  顧見臨認真說道:“壹個二階的催眠師。”
  砰的壹聲,白判官再次憑借瞬移術拉開距離,尖叫道:“妳說什麽?妳居然拿壹個二階的垃圾來羞辱我?那是什麽東西?他也配?”
  顧見臨擡手散去掌心的雷霆,縱身壹躍跳到斷裂的高架橋對面。
  他雨泊裏行走,淡淡說道:“妳的表現,還不如他。”
  白判官眼神驟然炸裂。
  “當時他比我高兩階,還憑借畸變把我逼入了絕境。”
  顧見臨眼神裏跳動著金色的光焰,漠然說道:“妳也比我高兩界,卻又做不到讓我流哪怕壹滴血。妳可是聖域級,位階比他要強的多。”
  白判官無能狂怒,妳怎麽不說妳自己是個什麽怪物!
  她痛苦地捂著斷裂的左臂,面容如惡鬼般的猙獰。
  然而這壹刻她的表情忽然平靜下來,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我的幻術對妳統統無效,但想來妳應該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來磨練自己的意誌吧?我和我哥哥也壹樣,我們從小在地中海東部的殺手集中營裏長大。同期的壹千三百四十六個人都死了,只要我和哥哥活了下來。那裏就是人間地獄,我至今都不敢回憶。”
  “哥哥比我強,他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去,把痛苦轉化成力量。而我不行,我太懦弱了,所以我只能跟著他。作為魔術師,我最怕的是內戰,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怕。偏偏我遇到了妳的師兄,還有妳這種怪物。”
  她低聲說道:“妳到底經歷過什麽呢?”
  顧見臨沈默地擡起右手,血紅色的鬼刀被他召喚到手裏。
  他不想多說什麽廢話。
  因為他實際上什麽努力也沒付出,這是至尊位格所帶來的饋贈。
  “我哥哥說,真正的強者是能夠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看來他說的就是妳這種人吧?五階對抗七階,絕望的人卻是我這個高位者。這個世界總是這麽不公平,有天才就會有蠢材。有強大的人,就會有弱小的人。”
  白判官跪坐在雨幕裏,擡起的面容壹片沈靜:“我是寄生於我哥哥的人,可是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吧?失去了他,我又能怎麽辦呢?”
  “抱歉,今夜我要殺的是隱修會的人。”
  顧見臨擡起血紅色的鬼刀,遙遠的時空被撬動,隱約有神明的氣息降臨。
  “我寧願把妳們全殺了,也不會放過任何壹個。”
  他知道,隱修會的暗子就在這群人裏。
  “妳不用道歉。”
  白判官唇邊露出壹抹詭異的笑容,牙齒裏染著殷紅的鮮血:“因為妳的做法是對的,但我真的沒想到妳能強大到這種地步,逼得我不得不這麽做。”
  這個時候,風來吹動她的長發,暴露出她額頭上的細小傷疤。
  噗嗤壹聲。
  這個女人的胸膛被徹底撕裂,瀑布般的鮮血噴湧出來。
  空靈曼妙的歌聲回蕩在暴雨裏,仿佛貫穿天地的龍吟。
  濃稠的血漿裏,壹條猙獰的古龍咆哮著撕裂血肉,破空而至!
  轟!
  濃腥的風,洶湧的氣浪,恐怖的音爆。
  祂吐出了壹個音節!
  ——古神語!
  世界驟然黯淡,唯有古老的龍吟聲回蕩,如風如雷!
  顧見臨漠然地舉著刀,看著撲面而來的古龍,唇角線條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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