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在低語

海棠燈

靈異推理

四月五號,清明節。
馬路上的水坑倒映出臺北路福寧園的標牌,被淅瀝瀝墜落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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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秩序,開戰了

古神在低語 by 海棠燈

2024-1-26 22:43

  唐綾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種稍縱即逝的孤單,抿起朱唇。
  此刻的顧見臨就好像回到了峰城時期,那個時候他的眼瞳裏沒有血和火的燃燒,只有跟整個世界背道而馳的疏離和孤寂,就像是鏡子倒映著人潮洶湧。
  他擁有側寫,輕而易舉就能看穿人們的內心。
  實際上他自己也是壹個很好懂的人,因為他把什麽事情都寫在了臉上。
  “如果妳真的那麽做了,我也不會怪妳,畢竟那是妳的父母。”顧見臨當然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有風險,既然他真的那麽做了,就不會去計較得和失,他願意為了什麽人拼命,哪怕最後被背叛,也就認了。
  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再見面的時候就是生死仇敵。
  唐綾聽到這句話覺得有點不舒服,壹頭紅發漸漸褪成霜白,扭過頭不理他。
  她不是傻子。
  當初在神墟裏的時候,顧見臨壹定是遭遇了某件事。
  那件事就跟雲雀有關系。
  據知情人士稱,那個來自不周山的神秘女人在東京跟他形影不離,甚至在古神界裏也生死相依,他們壹起經歷過很多事情,關系相當親密。
  當初少年孤身壹人對抗天譴隕石的時候,那個女人跨越數百公裏跟他並肩作戰,漆黑的麒麟和血紅的古龍沖天而起,簡直是天作之合。
  然而如今顧見臨孤身壹人,那個女人再也沒有陪在他身邊了。
  某種意義上,這對於唐綾而言是好消息。
  只是當她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就知道並沒有那麽簡單。
  顧見臨正想說什麽,她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海岸線被壹輛輛黑色的奔馳封鎖,司家的族人們包圍了四面八方,拄著拐杖的老人從車裏鉆了出來,匆忙的腳步險些被石頭給摔倒。
  “快,都楞著幹什麽!”
  司老太爺呵斥道:“沒有看到妳們的老板娘落水了麽?護衛隊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壹旦看到那些白袍的鬼影過來,哪怕賭上妳的命,也要給我攔下來!”
  他招了招手,族人們立刻開著壹輛房車過來。
  唐綾冷淡地望向這個老人,微微頷首,鉆進車裏。
  房車裏開著暖風,還有單獨配備的豪華衛生間,可以讓她洗掉海水帶來的鹽分,衣物早已經在門口準備好了,都是均碼的尺寸,誰都穿得上。
  時隔兩個月,司老太爺成功把自己混成了壹個管家。
  這恰恰是他想要的。
  因為如今的至尊要向這個世界發起復仇,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初次創業。
  而他是最初的壹批骨幹員工,也是原始股。
  問題在於,骨幹員工不止他壹個,原始股也不止他壹個。
  想要爭寵,那就要卷起來。
  然而他又不能搞派系鬥爭,那樣會引來至尊不喜。
  好在兩位老板娘不太和睦,這是天然對立的派系,怪不到誰頭上。
  司老太爺自然而然要利用這個機會,兩邊都伺候好了,左右逢源。
  當然,倘若沒有意外的話,本該還有第三位老板娘。
  可惜沒有如果了。
  “老板。”
  司老太爺恭恭敬敬地躬身。
  顧見臨嗯了壹聲:“說。”
  “柏木自爆以後,方圓十公裏以內的白澤氏族都消失了。您在歐米伽序列的隊友已經成功撤離,如今已經抵達了我們臨時據點,接受治療。牧先生和林先生受的傷有點嚴重,林小姐還在另壹輛房車裏給他們治療。”
  司老太爺壓低聲音說道:“唐家的夫婦呢?”
  這個時候他的眼神有些陰惻惻的。
  因為他知道,唐家夫婦本質上是站在審判庭那邊的人。
  顧見臨知道他的意思,搖頭說道:“這是雷霆的親生父母,好好保護他們的安全,我不希望看到她再因為這件事被威脅。我待會還有事情要問他們。”
  唐綾的弗利達精神分裂綜合征是幼年時期人為導致的。
  如果要追查這件事,那麽唐家夫婦就是最好的線索。
  “明白。”
  司老太爺皺眉說道:“老板,還有壹件事。我們的人在清理爆炸現場的時候發現了壹枚結晶。疑似是柏木自爆以後留下來的,您要不要看壹看?”
  顧見臨想到在殺死那位偽祖的時候,的確聽到了壹個詭異的聲音。
  他微微頷首:“好。”
  司老太爺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轉身離去。
  顧見臨望著混亂的東京都,對著寒冷的空氣呼出壹口熱氣,轉身進了房車。
  浴室裏響起了淅瀝瀝的水聲。
  顧見臨扶著桌子走向沙發,這次的戰鬥倒是沒有讓他粉身碎骨,只是有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疲倦,如果這個時候有龍髓液的話,或許會好很多吧。
  他忽然皺起眉,不知為何最近總是能想到那個女人。
  明明已經跟她決裂,卻又感覺她無處不在。
  真煩。
  好在這場戰鬥也不是沒有收獲。
  他的靈性逐漸飽和,已經可以準備晉升六階的儀式了。
  這次去北海道逮捕藥師,就是為了進階而做準備的。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不能休息。
  砰。
  浴室的門忽然打開。
  顧見臨被壹把拉了進去,抵在了墻上。
  蓬頭上灑下溫熱的水,沿著他的碎發和面容流淌下來,打濕了襯衣。
  唐綾壹頭白發濕漉漉的,淩亂的額發半遮美眸,素白如雪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用抓著浴巾裹住高挑曼妙的好身材,另壹只手撐在墻壁上。
  他們的臉貼得很近,呼吸糾纏在壹起。
  “本來不想跟妳說這些話,因為總覺得很矯情。”
  唐綾凝視著他的眼睛,湊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嗓音卻有種冰晶般的質感:“我不管妳跟那個女人是什麽關系,也不想過問神墟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不管發生了什麽,只要妳不背叛我,我就不會背叛妳。”
  她頓了頓:“永遠不會。”
  顧見臨楞了壹下,隱約猜到她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話了。
  這可以說是安慰。
  也可以說是表白。
  顧見臨沈默片刻:“謝謝。”
  唐綾嗯了壹聲,雙手抱胸盯著他。
  顧見臨不解其意:“怎麽了?”
  “妳還不出去,是想跟我壹起洗?”
  唐綾面無表情說道:“還是說,我們尊貴的麒麟先生要我幫妳洗?”
  顧見臨難得窘迫,驟然閃爍離開。
  浴室裏只剩下淅瀝瀝的水聲,唐綾擡起頭任由溫熱的水流沿著嬌嫩的肌膚流淌,腦海裏剛才曖昧的壹幕,臉頰的紅暈愈發明顯,無聲地笑了笑。
  ……
  ……
  黑色的奔馳啟動了引擎,司機已經上車準備離開。
  唐子軒坐在沙發的靠背上,他是世家大族的家主,自然有壹定的威嚴和氣度,此刻面容嚴肅地說道:“這下倒好,我們堂堂唐家,就這麽全完了。我們夫妻倆,也要陪著姑娘滿世界流浪,成為野生升華者了。”
  這種事放在古代,就叫做落草為寇。
  當然,他也不是在抱怨什麽,只是有些感慨。
  “畢竟如今的秩序世界也不安全。”
  許繡幽幽地嘆息。
  白澤氏族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裏。
  他們說誰有威脅,就把誰給殺了。
  完全不給妳任何辯解的機會。
  所謂的秩序實際上已經崩壞了,變成了神明對人類的殘暴統治。
  換句話說,這已經是重回人類的黑暗時代了。
  哪怕作為唐家這種大家族,也未必能夠在如此亂局裏自保。
  脫離秩序未必完全是壞事。
  但問題是他們如今成了野生的升華者,即將踏上滿世界逃亡的旅程。
  命運多舛啊。
  “兩位貴客,請做好準備。”
  司機微笑說道:“我們即將啟程。”
  唐子軒按住妻子的手,皺眉問道:“我們要去哪?我的女兒在哪?”
  司機彬彬有禮地回答道:“老板娘……啊不,唐小姐還在沐浴,稍後會來見二位。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是魔都,大概率還是要走水路的。”
  唐家夫婦吃了壹驚,他們本以為自己要滿世界逃亡,沒想到是要去魔都。
  那可是秩序世界的大本營啊!
  “您想多了,我們從來沒想過逃亡,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復仇。”
  司機微微壹笑。
  唐子軒覺得這群人真的是瘋了,只是忽然間他在前方的車隊裏看到了壹個佝僂的老人,他的面容陰翳得像是壹只禿鷲,手裏拄著腐朽的拐杖,另壹只手背在背後,指間盤旋著壹枚古樸的銅錢,不怒自威。
  “司家。”
  許繡輕聲說道。
  作為世家圈子裏的人,他們當然認識這位黑暗世界裏的大家主。
  司老太爺最強大的地方並不在於戰鬥力,而是心機和卦術。
  沒想到支援那個少年的人竟然是他。
  看來司家叛逃幽熒集團的事是真的。
  不惜背叛赤,也要投資那個少年。
  夫妻二人對視壹眼,仿佛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壹線轉機。
  ……
  ……
  東京新宿,雪花紛墜而下,長街上壹片霜白。
  砰!
  男人的頭顱被人摁著,狠狠磕在了堅硬的瀝青路面上,無數道淒厲可怖的裂隙蔓延開來,縫隙裏流淌著殷紅的血液,在雪地裏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那是個尊貴的男人,披著象征神道教的羽衣,背後刻有八勾玉盤旋的圖案,此刻卻像是野狗壹般匍匐在地上,根本就動彈不得。
  如果有八岐社的信徒站在這裏壹定會悚然而驚。
  因為這個男人恰恰就是他們的天照命。
  “妳就這麽兩下子,怎麽敢來到我面前來碰瓷的?我可告訴妳,妳們瀛洲的法律對我來說可不頂用,我把妳給打死了我也不用賠錢坐牢。”
  槐蔭蹲在地上,像是按小雞壹樣按著他的頭顱,漫不經心笑道:“記住,八岐社在我師母面前,什麽都不是。妳們沒有資格跟她合作,只有當奴才的份。奴才不安分了,主子就殺妳幾個後代玩玩,天經地義。須佐之男命在師母活著的時候他敢有意見麽?師母要殺他兒子,他都得乖乖在旁邊遞刀。”
  “妳們覺得自己行了,是因為覺得自己算作秩序的壹員了?”
  他嗤笑道:“沒了師母的秩序,也配叫做秩序?”
  砰!
  天照命的頭再次被磕在了地上,轟鳴聲回蕩在天空裏。
  他已經被迫磕了壹百個頭了。
  “白澤氏族確實很了不起,然而人家把妳當回事麽?”
  槐蔭搖頭說道:“妳連我這關都過不去,更何況是我師弟?我偷偷告訴妳,我師弟經過二百年的沈睡,實力已經遠勝於我咯。”
  天照命悚然而驚,沒想到還有這種關鍵的情報疏漏。
  當然,槐蔭這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姜厭離的狀態怎麽樣他壹清二楚。
  現在不把赤之王吹得厲害點,秩序肯定不會下血本針對。
  砰!
  又是壹聲巨響。
  只見壹個壹模壹樣的槐蔭,摁著壹個女人的頭顱,磕在雪地裏。
  那是個雍容華美的女人,同樣披著象征神道教的羽衣,此刻卻被鮮血浸染成了壹個血人,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女鬼般淒厲可怖。
  神道教,月讀命。
  瀛洲本土最強的半神,在青之王的面前如同敗犬般不堪壹擊。
  甚至被當眾侮辱,被強迫向著那個偉大的存在磕頭。
  這是奇恥大辱。
  如果神道教的信徒在這裏,恐怕當場就要信仰破滅。
  “妳老實點,別以為我不願意打女人。”
  槐蔭的影子淡淡說道。
  “妳們倆就跪在這裏磕頭,給師母謝罪。”
  青色的麒麟盤踞在半空中,俯瞰著這個世界,漠然說道:“我知道妳們倆只是馬前卒,我那個愚蠢的師弟派妳們來試探我的對不對?”
  “或許妳們搞錯了壹件事,我確實很想看到師母死。因為她不死,至高的位置就讓不出來。但問題在於,她是我的母親啊,我怎麽能對她動手呢?”
  槐蔭的嗓音變得凜冽起來,仿佛悶雷滾滾,震耳發聵:“我不會救去她,以她的自尊也不允許我去救她。但這不代表,我不會為了她復仇。”
  悶雷轟鳴的聲音炸響天際,向著遙遠的彼方滾蕩而去。
  雷鳴響徹整個世界!
  轟!
  哪怕是作為半神的天照命和月讀命。
  “黃金,白銀,白金。”
  那尊青色的麒麟屹立在世界的最高處,宛若神明般漠然說道:“我看妳們不爽已經很久了。當年我出道時曾經立誓,哪怕窮盡壹生也要把神明踩在腳下。如今二百年過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天高,還是我高。”
  “妳們的神明跟我,究竟是誰更強。”
  太古的巨雷震怖整個世界,唯有那尊青色的麒麟縱聲咆哮。
  “秩序,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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