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8章 余淵之物

　　根據禮包的說法，最近與那壹個名叫【綠拇指】的能力有過關聯的，也會最先出現，所以他們才會在海面上先看到那壹團淡黃霧氣。
　　不過隨著時間線往前推移，接下來的路線可能也會越來越無序，關聯越來越多，花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
　　“妳看，‘他鄉遇故知’的力量與這壹片空間相互作用，那是因為我把【綠拇指】帶到這壹片海上的。要是我的推論沒錯，下壹步，它就會將我們引回黑石集了。”季山青沈吟著說，“考慮到【綠拇指】死在了身體管家體內，她不可能曾經用過它，那麽在黑石集以後出現的關聯，就很重要了。”
　　“它會直接出現在黑石集，還是會沿著我們的來路，慢慢地往黑石集的方向，都染出壹片淡黃色？”林三酒問道。
　　“唔，這就需要區分‘強因素’與‘弱因素’了，”
　　禮包解釋道，“比如說，我在這片海下對【綠拇指】做出處理，這在‘他鄉遇故知’來看，是個是強因素。我帶著【綠拇指】從黑石集壹路過來，這條路線就屬於弱因素。強因素對於我們來說，是肉眼可見的壹團被染色的霧氣，但是弱因素的顏色卻是非常淡的，只能夠隱隱地指出壹個方向。不過，只要有壹個方向，對我們來說也夠了，是不是？”
　　既然要追蹤天地之間冥冥壹股引線般的力量，自然就意味著，小胖派不上用場了。
　　根據禮包的說法，“他鄉遇故知”再繼續下壹步也是要花時間的，他們手上現在有至少半個小時的空閑。
　　既然眼下還不需要馬上就走，三人就重新壹起回到了海下——人偶師是為了收回道具，讓小胖離開；林三酒是對於海怪充滿無限好奇，想再抓緊機會看壹眼；至於禮包，自然是姐姐去幹嘛，他也要跟著試壹把。
　　當幾人沈入水中時，不久以前得到命令要在原地不動的海怪，果然仍然在乖乖地等待。
　　在林三酒和禮包跟在人偶師身後重新回到了玻璃罩裏以後，她不折不撓把壹個問題重復提問了十幾遍，總算是從人偶師身上磨出了答案——真不愧是十二界裏人見人怕的壹流人物，身上東西之豐富，簡直快比得上數據體了；他們所在的這壹個玻璃罩，實際上自帶著馬達和制氧功能，屬於是壹個小小的水下交通工具。
　　林三酒現在才算是有點明白，人偶師是怎麽在水下遇見海怪的了；幾人進了玻璃罩，恐怕也是為了能立刻升上海面，避免道具壹卸下來，就被翻臉不認人的小胖吃掉了。
　　人偶師壹手扶在玻璃墻上，透過玻璃上自己蒼白的倒影，靜靜地看著漆黑深海裏的小胖；海怪那壹個刀片般又扁又形狀尖銳的頭顱，從玻璃罩裏往外看去時，正好能看見大半個，好像壹個小廣場。
　　人偶師冷冷地紮了另兩人壹眼，又冷冷地對著玻璃外的海怪說：“從這裏開始，妳就可以走了。”
　　在人偶師話音落下時，小胖好像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緩緩地擡起了頭——林三酒趕緊拉住禮包，才沒讓他壹個踉蹌跌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三酒總覺得，人偶師對待小胖的時候，好像比對待她的時候柔和多了。
　　“在我拿下韁繩之後，立刻滾回妳的深海裏去，”人偶師冷笑壹聲，好像在證明林三酒的觀感有誤，“妳敢沖我張嘴的話，我保證讓整塊大陸都能吃上三年魚肉。”
　　林三酒左右看了看——小胖的巨型身體上，拖著壹條長得看不見頭的尾巴，四條鐮刀壹樣的肢體長長伸展出去，消融在遠方昏暗的海底；那些模糊影子的每壹次緩緩的揮動，都像是要切破海波，攪出巨浪。
　　……無論怎麽看，這也不是壹條魚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放小胖走之前，人偶師竟然破天荒地允許了她壹個要求。
　　幾分鐘以後，林三酒帶著禮包，二人壹起四肢揮舞地遊進海水裏，搖搖擺擺地落下去，在海怪冷冷的、警惕的目光裏，他們最終壹起趴在了它的臉上。
　　姑且算是臉吧，誰也不好說海怪的生理構造是怎麽樣的，究竟哪裏是腦袋，哪裏是臉。
　　在他們落地的時候，壹只豎直的瞳孔早已轉向他們這壹邊，始終壹動不動地盯著他們，如同壹道窄窄高高的黑色柱子。
　　世上進化者多了，可能夠撫摸海怪的有幾個人？
　　林三酒和禮包都起了童心，扒著小胖臉上長長的觸須用來做扶手，沿著它的腦袋壹路探索，感覺好幾次海怪都好像快要忍不住想張嘴了；在有驚無險幾次以後，禮包甚至還臨時編寫出壹臺水下照相機，比手畫腳地要求給姐姐照相留念。
　　她挨不過，頗為拘謹地擺了幾個遊客經典拍照姿勢，壹擡頭，發現那壹個被燈光照得半明半暗的玻璃罩下，壹個漆黑的人影正壹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著他們騷｜擾撫摸小胖。
　　“有妳在，有壹點是不會有意外的，”
　　在林三酒回去之後，人偶師十分和善地點評道，“哪怕是在空無壹人的海底，妳都能找到辦法丟人。”
　　他怎麽說都行，反正林三酒這壹回世上難求的人生體驗，算是揣進兜裏了。
　　在離開海底之後，三人坐在飛行浮板上，看著海面下的巨形黑影，緩緩地沈了下去，越來越低，越來越遠，直至終於消失不見；輕波搖蕩的海面，重新恢復成了壹片深濃碧藍，在每壹次波折破碎的時候，隱隱閃爍出無數光邊。
　　離開了海底，就像是離開了壹個暫時從時間、空間與命運中脫離，而單獨存在的氣泡。現實又壹次壓了下來，叫人忍不住想要緊張地咽壹咽嗓子。
　　有壹個問題，壹直壓在林三酒心裏，此前她始終沒來得及問出口。
　　在跟隨著“他鄉遇故知”去尋找下壹個與【綠拇指】有關的因素之前，或許是唯壹壹個空隙，可以讓她將問題問出口的了。
　　“既然‘他鄉遇故知’不能被放出容器，那如果我想找回余淵的話，該怎麽辦呢？”
　　在三人壹起前往客船乘坐點，準備再次坐船重返黑石集的時候，林三酒向季山青問道。
　　“這確實是壹個難點，”禮包小聲說。“這跟【綠拇指】不壹樣。我們不需要‘他鄉遇故知’給我們找到壹個特定目標，只要與【綠拇指】相關的因素，我們都歡迎……可是如果目標是姐姐人生中某壹個特定的人，那麽‘他鄉遇故知’的運作方式，確實精度很低。所以，讓它在妳身上發動這壹個辦法，我們首先就可以排除了……否則的話，到時候還不知道引來的會是什麽人。
　　“目前我們沒有別的手段，只有盡量搜集壹些與余淵有關系的東西，由我數據化以後，將它們同樣放進‘他鄉遇故知’副本裏。這個工作，最好是挑壹個合適的時機，在姐姐妳準備再次開啟【空間跨越】之前去做……這樣壹來，或許在妳穿越空間的時候，‘他鄉遇故知’就會顯示出余淵的方向了。”
　　林三酒聽到這兒，不由也有點犯愁了。
　　與余淵有關的東西？
　　他回來的時候，是作為壹個數據體回來的，別說什麽身外之物了，連“身”都沒有。他接觸過的東西，像是Exodus的駕駛艙，要麽是別人也接觸過，要麽是沒法拆下來數據化……這樣壹來，她上哪兒去找“和余淵有關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