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炸膛

　　熊瞎子落腳時，總會在落腳點四周轉圈。
　　壹方面是查看周圍情況，另壹方面也是在留下自己的氣味標識，類似於小型領地劃分，防止其它動物侵入，目的還是為確保自己安全。
　　所以，在看到這些轉圈的痕跡時，就得萬分小心了。
　　呂律單槍匹馬，手中只有漢陽造壹把，沒有獵狗幫忙尋找蹤跡和示警，他只能通過自己仔細的觀察，來確定熊瞎子的位置。
　　即使這樣，熊瞎子也有可能從自己料想不到的地方躥出來。
　　呂律很清楚，自己此舉非常冒失。
　　但老話常說，富貴險中求。
　　單是熊瞎子身上的油，就已經讓他無比眼饞了，更別說能換大錢的熊膽了，壹個熊膽，哪怕是最差的，也頂得上自己打好多天灰狗子。
　　如果這是壹頭沒受傷的熊瞎子，呂律絕對轉身就走。
　　但現在，這是壹頭受傷的熊瞎子，雖然不知道傷情嚴重到什麽程度，但總比完好時獵殺的機會要大得多。
　　他這是在碰運氣！
　　目光透過槍星，樹上、樹後，遍及周圍仔細掃視，他就連耳朵也都支棱起來，仔細聽著任何聲音。
　　確定安全後，這才往前邁步推進壹下段距離，如此重復。
　　“哢嚓……”
　　就在他摸出七八米的時候，腳下踩到的壹根樹枝忽然斷裂。
　　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林子裏，顯得異常撩撥神經。
　　呂律神情猛地壹震，擡槍四處掃瞄。
　　就在這時，右邊二十米開外，壹棵粗大的樺樹後忽然傳來響葉子的聲音，緊跟著，壹頭體重差不多有兩百公斤的熊瞎子探出腦袋，看向呂律。
　　它頭部被子彈擦中過，大片血液糊在臉上，讓它顯得無比猙獰。
　　昨天剛被獵狗撕咬，被人用槍打過，此刻壹看到呂律，立刻兇性大發，當即咆哮壹聲，朝著呂律狂沖過來，應該是腿部受傷，所以奔跑中壹瘸壹拐地。
　　射擊角度不好，有樹木遮擋，呂律沒有立馬開槍。
　　但這二十多米的距離，哪怕這黑熊受傷，速度大減，但也不過是幾秒的事情。
　　呂律盡可能地平復心緒，凝神瞄準，終於在熊瞎子繞過前方幾棵遮擋的樺樹後，整個身體顯露出來。
　　就是現在！
　　呂律瞄準熊瞎子腦袋，直接扣動扳機。
　　砰……
　　壹聲槍響，以此同時，熊瞎子腦袋上帶起壹蓬血霧。
　　在熊瞎子身上，有兩處最為致命，腦袋是其壹，其二就是胸口的白色Ｖ形區域。
　　熊瞎子四腳著地朝自己跑來，胸口不好瞄，呂律只能選擇腦袋。
　　可誰承想，明明壹槍爆頭了，但黑熊非但不死，依然朝著自己沖來。
　　二話不說，呂律接著將最後壹枚子彈上膛，緊跟著又是壹槍。
　　然後，就是這壹槍，出了意外。
　　只聽砰得壹聲爆響，槍口處的槍管突然炸開了花。
　　炸膛了！
　　“臥槽，完犢子了！”
　　呂律大罵壹聲，眼看熊瞎子即將撲到面前，他那還管得了那麽多，當即將槍朝著熊瞎子壹扔，抓起自己的大斧，轉身豁出命地飛奔。
　　他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出了這種幺蛾子。
　　也幸好，是在槍口處的槍管炸開，距離左手抓握的地方有壹段距離，否則自己的左手怕是得廢，即使如此，左手也被震得生疼。
　　只是跑著跑著，他忽然覺得不對勁了，回頭壹看才發現，熊瞎子已經在他剛才開槍的地方兩米處栽倒，壹動不動地躺著。
　　呂律停了下來，皺起眉頭。
　　略微想了下，他初步估計，應該是自己第壹槍命中熊瞎子腦袋建功了。
　　但眼下這情形，也仍然需要萬分小心。
　　熊瞎子倒地不起，等人靠近又突然暴起攻擊的情況，不是沒有。
　　還好上輩子也跟人打過熊瞎子，心裏素質不錯，不然，就剛剛熊瞎子撲來，壹般人怕是得嚇尿！
　　他略微等了兩分鐘，見熊瞎子還是沒動，這才用斧頭砍了壹根手脖子粗的樺樹條，四五米長，小心地靠近，沖著熊瞎子捅了幾下，終於確定這貨是死了。
　　腦袋實實在在地中了壹槍，居然還能奔跑出那麽遠，可見熊瞎子生命力之頑強。
　　揮動大斧，狠狠在黑熊腦袋上又補了壹下，呂律這才渾身酸軟地跌坐在地上，他剛才精神也緊繃到了極點。
　　緩了壹會兒，心緒徹底穩定下來，他這才拿了大斧和刀子，開始對黑熊開腸破肚。
　　很快，壹枚炭灰色的熊膽被他摘取出來。
　　“鐵膽，還不賴！”
　　有過豐富的山貨收購經驗，呂律輕松確定了這枚熊膽的質地。
　　熊者，雄也！
　　說人笨的跟狗熊似的，那是冤枉了熊。
　　在這大山裏，熊也是霸主級的存在。
　　熊膽有銅膽、鐵膽、草膽之分。
　　銅膽是金黃色，鐵膽是炭灰色、草膽是淺綠色，以銅膽質量最是上乘。
　　有傳言說，這熊膽是隨著月盈月虧而變化的，每月十五以前的熊膽，是銅膽，膽力大而氣力足，而過了十五，膽力就小了很多，也就成了鐵膽或是草膽。
　　呂律自然是不相信這傳言的，他的認知中，熊膽的質地，還是跟熊瞎子的身體強壯程度有直接關系。
　　將熊膽小心地放在隨身挎兜裏，又割了熊鼻子，取了波棱蓋，呂律在卸下兩只熊掌，割了些肉條後，將那桿炸膛的漢陽造和大斧提上，踏上返程。
　　就這些東西，也有好幾十公斤了，多了他也拿不動。
　　壹個小時後，呂律返回地窨子。
　　第壹件事就是生火燒水，在水沸的時候，將熊膽取出，在裏面蘸了又蘸，進行初步處理，接下來陰幹保存就好。
　　想了想，他又將熊膽裝挎兜裏，提了漢陽造和兩只麅子腿，朝著秀山屯走去。
　　壹路上，他忽然想起昨天在翻找陳秀清挎兜的時候看到的子彈，那雖然也是7.92毫米的子彈，但卻是尖的，壹下子明白過來，炸膛的原因多半就是因為那子彈。
　　要知道，漢陽造，通常又被叫做老套筒，使用的是圓頭子彈，通用性極差。
　　使用尖頭子彈，精準度降低外，還容易炸膛，加之這桿漢陽造有些年頭了，問題不小，非常容易出事兒。
　　昨天陳秀清出事兒，在屯子裏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在任何地方，大抵如此。
　　此時正值中午，呂律扛著麅子腿出現在秀山屯，立刻引得壹眾人側目，不時有人沖著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呂律壹路走過，看到不少熟悉面孔。
　　“以後會再次好好認識認識的，別急！”他微微壹笑，心裏暗想。
　　雖然很清楚自己媳婦兒家在哪兒，但他沒有選擇直接登門，而是先到了醫生王德民家院外：“大爺，大娘，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