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八章 不到黃河心不死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by 指尖靈
2023-12-3 21:08
在壹旁窺視的人,早在這些人過來的時候,呂律就在元寶的提示下註意到了。
也不是別人,就是梅花鹿保護區警衛處的壹個巡守警衛。
在早上的時候,幾人剛壹碰面,開口就給呂律等人扣上盜獵、下藥兩個帽子的那個警衛。
看他如今這副鬼祟的模樣,分明就是跟著這壹幫子人壹起來的。
這很難不讓人想到其它。
梅花鹿的保護受到縣政府的重視,在八零年的時候就設立保護區,既然如此,壹般人肯定是不能輕易踏入的。
但是梅花鹿值錢啊,這壹向是充滿誘惑力的獵物,遭人惦記,屬於很正常的事兒。
從八零年到現在,三年了,以保護區警衛的人數和裝備,卻始終沒能止住盜獵的行為,這想得通。
但居然有人壹下子下毒放倒二十六只梅花鹿,就太過猖狂了。
整個保護區內,也不過壹百來只梅花鹿,這要是弄死了,那壹下子就沒了四分之壹啊,從當初的十三只到現在的百來只,不容易。
原本呂律也不想過多去摻和這事兒,包括這些來要梅花鹿的人,他也只想著將他們打發走,相安無事就算了。
可偏偏那家夥也來了,這壹下子,在呂律這裏看來,那就是有意栽贓了。
如果張韶峰沒有背景,自己也不是所謂的“名人”,換成壹般獵手的話,今天這事兒,想要說清楚,可不容易,甚至很有可能,麻煩直接落頭上,根本就說不清楚。
這是呂律惱火的地方。
這家夥,可是兩次往呂律等人頭上潑臟水。
怎能就此放過。
保護區出了那麽大的事兒,按理說這個點他應該忙著在警衛處處理那些事兒,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而且還換下了制服,鬼鬼祟祟地,這打的什麽主意?
被呂律用彈弓隔著二十來米打出來,那家夥轉身就往林子外邊跑,很快騎上馬,馬鞭使勁抽打著馬屁股,壹溜煙地跑。
“想跑,沒那麽容易!”
呂律跟張韶峰等人打了招呼後,吹響口哨,追風嘶鳴壹聲,跑到呂律旁邊。
他翻身上馬,雙腿壹夾馬腹,手中韁繩壹抖,追風立刻跑了起來,元寶它們也立刻跟上。
呂律也不去管它們。
單論短距離的速度爆發,狗子的速度不比追風慢,以追風的速度,想要追上那人,呂律相信,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於是,壹幫子人看著追風馱著呂律,在雪地上狂奔,白雪、黑馬,形成強烈的對比,此時的追風,當真如同壹條黑龍壹般,在快速地拉近和那人的距離。
那人騎著的,不過是壹匹普通的農用馬匹,在三河馬這等以速度著稱的馬匹面前,真算不上什麽,哪怕它先跑,也在短短地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被呂律追上。
在兩匹馬並行的時候,被呂律斜趔著身子,伸手壹把抓著那警衛的後領,猛地拽了壹把,他當即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在堅硬的雪地上翻滾出老遠。
那人還未站起來,已經被緊隨而至的元寶它們圍上,嗚嗚地沖他兇叫著,壹時間,神色變得驚恐,直接就不敢動了。
他騎著的那匹馬,跑出壹段後,沒人駕馭,倒是很乖地停了下來,不停地打著響鼻。
“說說吧,妳究竟想幹啥?”
呂律安坐在追風背上,很是淡漠地看著他:“不在保護區上妳的班,居然有空來跟著我們,自己不敢露面,找別人打我們的主意?
還有,我很想知道,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咋壹碰面,就壹口咬定我們是盜獵的,說是我們下的藥?連續兩次攛掇妳們隊長,是幾個意思?”
“爺們……不是妳想的那樣!”
“那是咋樣啊?”
“是我們通過調查,已經知道是這些人給鹿下的藥了,於是分頭跟蹤,我這裏先找到了他們,就跟著來了,想查查他們的底細,我突然被妳打了壹下,暴露出來了,得趕緊回去匯報啊,這些人就是我們屯的,壹幫子欺軟怕硬的家夥,我惹不起啊。”
“跟他們壹起來的,妳告訴我妳這叫跟蹤,當我們眼睛瞎呢。不說實話是吧?我領妳回去,跟另外那幾個碰碰面,或者,我多費點力氣,送妳回國富鎮派出所。大不了我們耽擱壹天時間。”
呂律說著,翻身從追風背上跳下來,將隨身獵囊中的繩子取出來,上前壹腳將他踹翻在地,強行背過手,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的雙手在背後捆綁起來。
繩子綁好後,他順便將那匹在壹旁癡站的馬也在路邊的壹個小灌木叢上拴好,這才翻身騎上追風,將繩子拴在馬鞍上,調轉馬頭,騎著回去跟張韶峰等人匯合。
被繩子拖拽著,現在也由不得他了,只能踉蹌著跟著呂律往回走。
“妳最好說實話,那幾個人可以肯定是下藥的人了,到時候把妳供出來,相信我,妳會比他們任何壹個都慘。”
呂律騎在馬上,頭也不回地說:“如果裏應外合,丟了工作還只是小事兒,後果不是妳能承擔的。如果是慫恿人故意來刁難我們……哼,妳看過報紙,知道我們是些什麽人,不會那麽容易就會放過妳。”
他平淡的語氣中卻是濃濃的威脅,聽得那人臉色變得越發驚慌了。
又往前走了壹段,呂律見這人還是啥也不說,不由冷哼壹聲:“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他壹抖韁繩,追風立刻小跑起來,突然的加速,拽得那人打了個踉蹌,終究沒站穩,跌倒在地上,就這麽被拖著走。
路上的雪可不是剛下的那種,早已經被過往的汽車、爬犁和人走過時的踩踏弄得板實,在再被冰凍上,雪路變得堅硬,而起,壹些冰碴子,尖銳得如同刀鋒。
被往後背著雙手在這樣的路面上拖行,沒幾步路,他就受不了,被割得慘叫連連,他萬萬沒想到,呂律居然如此能下手,完全沒把他當回事兒,這要是再被拖上壹段,雙手怕是得廢掉。
“我說……我說!”他大聲喊了起來。
呂律像是沒聽到壹樣,甚至還壹夾馬腹,讓追風跑得更快壹些,就這樣,壹直拖行了上百米,他才停下來,回望著那人:“想說啥?這是妳最後的機會,不然下壹次,我直接將妳拖到林子裏,死不了,但壹定能保證妳那雙手被弄廢。”
“我說……”
這警衛掙紮著翻起身,都沒站起來,而是直接成了跪姿。
呂律回頭,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
“我跟他們確實是壹個屯的,那些藥豆是我他們下的,可是,我也沒想到,他們那麽大膽,壹次竟然下了那麽多藥啊!”
這警衛哭喪著臉說道:“以前,仙洞山這裏,每年都會有鹿來,大家夥經常會到這地方打獵,打到壹頭鹿,那也是幾百塊啊。後來被打得多了,有幾年再沒有見到有鹿過來。
直到八零年的時候,突然發現壹群十三只的,消息壹傳出來,多少人想著去打,可是縣政府卻突然宣布,那邊地方成了保護區,我也走運,成了保護區的警衛,成了巡護隊的壹員。
可是,這壹保護,不是斷了大夥的財路嗎?怎麽可能攔得住,所以,每年盜獵都有,因此,我們也得罪不少人,但好在,每年都有小鹿出生,又另外有別的地兒的鹿群出現,漸漸成了現在百來頭的樣子,算是有了些效果。
就在前些天,屯裏的劉大彪找上我,說現在這麽多鹿,養著也是便宜上邊的某些人,說我們天天巡守,清楚哪些鹿經常在什麽地方出現,讓我配合壹下,幫忙藥幾只鹿,賺點錢好過年……”
“於是妳就答應了?”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
“我能不答應嗎?家裏孩子從小體弱,這段時間又犯病了,沒錢治療啊,他們說弄到壹只鹿就分我五十塊……我頭腦壹熱,就答應了,告訴了他們地點。可是,我也沒想到,剛開始的時候說好只弄三只鹿的,他們壹下子就下了那麽多藥,二十六只啊,這還得了,肯定是要追究的啊!”
這警衛哭喪著臉,只差沒哭出聲來。
呂律卻是冷哼壹聲:“所以,這就是妳忙著咬定那些鹿是我們盜獵的原因,想著栽贓遮掩是吧?”
只聽他接著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真要調查到我們頭上來,我就完了。”
“那現在妳跟著他們壹幫子人過來,是幾個意思?”呂律冷聲追問。
“這些鹿被妳們買走,我是松了壹口氣的,只要他們幾個不被逮到,這件事兒很有可能漸漸就淡化處理了,我怕他們偷偷到林子裏來找鹿被撞個正著,所以就請了假,專門去通知他們,讓他們別再來了。
誰知道,他們壹聽鹿被妳們拉走了,心裏不服氣,根本就不聽我的勸,非要來將那些鹿給弄回去,說是不能便宜了妳們……我,我就跟來了!”
警衛的聲音越說越弱。
“哼……說得好聽,妳跟來,不也還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僥幸從我們這裏弄到些好處嗎?”
呂律搖了搖頭,反問道:“所以,妳自己說說,我到底該不該放了妳?”
“我求求妳,求妳放了我,我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呀,若是沒錢,家裏的孩子,怕是挨不住幾天啊!”
警衛的不斷哀求,讓呂律壹時間難以做出決定。
因為他自己家裏邊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清楚,壹個家裏,男人沒了,在這年頭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走吧……跟我回去,看看妳那幾個同夥再說。”
呂律嘆了口氣,繼續騎著追風上路,不過,速度稍微放慢了壹些,讓這警衛能跟上。
就在這時,遠處停車的林子方向突然傳來隱約的槍聲,讓呂律微微壹楞。
這是咋回事兒?
他趕忙又加快了些腳步。
兩人返回林子裏,見那幾人被直接用繩子捆綁了扔在林子間的雪地上。
也沒揍人,只是被掀了帽子,扒了皮襖和棉衣棉褲,就這麽放在地上雪地上躺著,壹個個早已經凍得瑟瑟發抖,臉色鐵青,領頭那男子的腳上,被崩了壹槍,流出的血染紅了不小壹片,都凍成血渣子了。
呂律立刻明白那槍聲的原因了。
而張韶峰等人則是還在忙著給梅花鹿灌水餵藥。
見到呂律捆著那警衛回來,張韶峰笑著迎了上來:“扛槍提棒地跑來跟我耍橫,我才懶得伺候他們,被我們幾個給綁了,忙著救那些鹿呢,才沒工夫伺候!”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倒也不覺得張韶峰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