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指尖靈

都市生活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呂律忍無可忍地撂下這句話,回房間,將自己的行禮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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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七十壹章 守村人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by 指尖靈

2023-12-3 21:07

  呂律只是平靜地看著欒坤,壹句話沒說。
  張韶峰參與了打熊瞎子的整個過程,他最為清楚。
  王德民也在劉寶家裏邊聽說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究竟問題是不是出現在呂律身上,他們自然會評判。
  關鍵是,這就不是壹個能說理的主。
  果然,欒坤話音剛落,張韶峰罵了壹聲:“妳個小癟犢子,妳特麽還有臉說這種話,想要挨揍是吧?”
  “這小子喝了不少虎骨酒,這血氣上湧,峰子,打他壹頓,不然可能會被血氣完全把他那腦子給壞掉,妳看他都流鼻血,那可是泡了好些年的虎骨酒,用的是真正的虎骨、懸崖上的野山參,春季帶血的鹿茸,都是頂好的東西。
  平時偶爾喝上壹兩口,那是強筋壯骨的大補藥物,可這泡了多年的,那就是大燥的猛藥了,不在危急的時候,都不敢亂喝的。”
  王德民看著地上被欒坤幾腳在雪地裏踩得不像樣的珍貴藥材,肉疼無比,但看著欒坤這鼻子不住冒血的樣,更是覺得不對頭,心裏也是擔心。
  張韶峰點點頭,四下瞅了壹眼,將手中提著的熊掌和熊肉往路邊柵欄上壹掛,順手從柵欄上抽了根木棍,迎著欒坤就走了過去,不由分說,揮動木棍就打。
  他也不打腦袋之類的地方,就挑著腿腳、屁股和後背這些肉頭厚的地方打。
  壹時間,欒坤被打得哭爹喊娘,在地上跳來跳去,幾次想跑,可是被張韶峰揪著領子,根本就跑不脫,好幾次都沖著張韶峰掄起拳頭了,可是被張韶峰壹瞪,又不敢真的動手。
  這聲聲嚎叫,很快將附近聽到這聲音的人給引了過來。
  看到是張韶峰在打欒坤,壹個個在旁邊也不勸說,完全當成是在看樂子。
  壹陣暴打後,張韶峰微喘著:“來,把妳剛才的話再說壹遍。”
  欒坤被打得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哪裏還敢吭聲。
  其實呂律也清楚,欒坤這種人介於傻和楞之間,那腦子裏純粹就是不會想事兒,空有壹身蠻力罷了。
  通常情況,他自己只要覺著應該的,那就壹股腦地去做了,總會幹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就像他跟劉寶去炸熊瞎子壹樣,看到熊瞎子睜眼,他覺得是死不瞑目,看到熊瞎子爬起來了,他覺得那是詐屍。
  要說他啥也不懂吧,偏偏有些事情還知道得清清楚楚,能做得有理有據,要說他明理吧,又總是幹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
  不過,也不知道是出於本能還是啥,在逃命這事兒上,溜得很快。
  這也是劉寶吃了暗虧,也沒有去找他怪責的原因。
  都沒法跟他計較!
  事實上,整個秀山屯,就沒幾個把欒坤當成正常人的。就連他老爹欒建虎都說欒坤出生的時候腦袋被夾了,就可想而知。
  在上輩子,欒坤就是秀山屯屯裏的老人私下裏說的守村人。
  談不上有啥壞心思,有點傻,甚至有那麽點瘋癲,整天在屯裏晃蕩,偶爾也會跑出去到響水溪林場找點夥計幹,有著壹股子蠻力,倒也能幹壹些別人不願幹的臟活、累活,工錢還給得低……屯裏大小事兒都知道,有了紅白喜事兒,還會主動去幫忙。
  就連呂律結婚、搬進木刻楞的時候,他也到呂律的草甸子,幫著燒火、砍柴啥的,只要給口吃的就行。
  類似這樣的人,幾乎在每個屯子,都能找出來,很奇怪的,這樣的人也不多,就像是刻意安排的壹樣,壹個屯子就只有那麽壹兩個。
  在老人們口中,守村人被傳得很玄,說他們是來人間苦修的,能替屯子消災擋難,把所有的噩運擋在自己身上,今生苦是為來世福。
  但其實,呂律也知道後世所說的壹些科學上的理解:這年頭醫療條件差,小時候管護不到位,孩子發燒把腦袋燒壞了,還有好吃懶做成了習慣的……好幾個因素會讓人變成這樣。
  至於欒坤成為這樣子的原因,他老爸老媽就是表兄表妹的關系,大概就是這近親的關系,出了這樣壹個奇葩。
  原本,事情不該跟他這麽計較,壹笑而過就完事兒了。
  可今天情況不同,這貨居然是喝了虎骨酒壯了膽才找來的,蠻橫得不像話。
  本就腦子有問題,這要是幹出些無法容忍的事情,那可麻煩。
  “妳現在再說壹遍,誰是盲流子?”張韶峰兇聲吼道。
  欒坤被張韶峰這麽壹吼,嚇得又是壹陣顫抖,悶著頭不敢說話。
  他被張韶峰揍的事情,動靜不小,在屯子裏傳得很快,在別人家串門嘮嗑的欒建虎,聞風趕來,壹擠進人群,看著躺在地上,口鼻裏到處是血,只知道哀嚎抹淚的欒坤,眼睛也壹下子紅了。
  再怎麽樣,欒坤也是他的兒子。
  欒建虎當即壹指張韶峰:“咋地,身為治保主任就可以無法無天,隨便打人了,妳不知道他什麽樣的人,還這麽下得了手打他?”
  張韶峰壹點也不慌,當即將今天打熊瞎子的過程,以及欒坤來找呂律麻煩的事情說了壹遍,反問道:“欒叔,妳說我該不該揍他?我不揍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頓了壹下,張韶峰笑了笑,接著說道:“不但我揍他,呆會妳也會揍他。”
  張韶峰壹番話,說得欒建虎壹陣發懵。
  卻見張韶峰壹指後邊雪地上的土罐碎片,還有那些被踩到雪地裏的藥材:“他鼻子口頭來血,可不是我打出來的,而是喝了妳們家早些年傳下來的虎骨酒,虎骨酒喝了不少,還把剩下的連罐子都砸地上給糟蹋了。”
  欒建虎壹聽這話,幾步走到那片雪地上看了壹眼,壹下子變得暴怒,整個人都激憤得抖了起來。
  “是我讓峰子打的,他喝的虎骨酒太多了,不打他壹頓,好好折騰壹下,他怕是得廢掉,甚至沒命都有可能。”王德民插了壹句嘴,把情況說得更明了。
  欒建虎這下就更忍不住了,猛地將張韶峰手中拿著的棍子奪了過去:“妳個癟犢子,那是妳爺爺給我傳下來的藥酒,都泡了快三十年了,壹直在倉棚裏的泥土中埋著的。
  別人給我兩千塊我都舍不得賣的啊,就指著等我們死了,怕妳吃不飽穿不暖,留那點東西給妳活命的啊,妳咋能就這麽給糟蹋了……啊?我跟妳說過不準動的啊!”
  欒建虎說著,掄起棍子朝著欒坤就抽。
  張韶峰打欒坤,那是挑著皮厚的地方下手,打得有分寸。
  在氣頭上的欒建虎,那就不壹樣了,除了腦袋,那是不管不顧,兇殘程度,連呂律看著都覺得恐怖。
  他趕忙上前去拉住欒建虎:“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這種癟犢子,死了最好!”
  欒建虎力氣也大得要命,呂律壹個人還拉不住,見他又錘了欒坤兩棍子,張韶峰也趕忙上前拉住。
  看著躺地上不停抽搐哀嚎的欒坤,眼看著欒建虎被拉住,瞅準了機會,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躥出人群就跑。
  這個時候,他又顯得鬼精鬼精的。
  還有那身板,挨揍了那麽多下,就像沒事人壹樣,當真不得了。
  呂律和張韶峰看著欒坤跑掉,這才松開了欒建虎。
  他顫顫巍巍地走到那土罐摔碎的地方,抖著手,將那幾片虎骨、鹿茸切片和人參給拿了出來,失魂落魄地走了。
  事情到此,壹個個看樂子的人,似乎才覺察到外邊寒冷,紛紛邀約著串門或是回家。
  王德民也叫上張韶峰和呂律往他們家走。
  想起王德民之前跟張韶峰說的那番話,呂律不由問道:“王大爺,那虎骨泡酒,真有那麽厲害?”
  “那當然厲害。”
  王德民笑道:“這酒啊,壹口喝下去,再冷的天,不穿厚衣服在外面凍壹宿,什麽事兒也不會有,稍微壹活動還會冒汗。據欒坤他爺爺說,這酒喝下去以後,還有個很神奇的功效,那就是人眼珠子發亮,沒有月亮的夜裏看東西壹清二楚,不困不乏,出奇地精神。
  妳不知道,欒坤他爺爺當年也是個好獵手,是專門在夜裏候捕大家夥的獵人。我不清楚他說的這話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確實是把這泡酒當成命壹樣,捂得相當嚴實。
  那些泡酒材料就不用說了,單是酒都不簡單,得是酒窖直接出鍋的原漿酒,泡上這些東西以後,泥封壹存,至少十幾個年頭。
  妳沒聽欒建虎說嗎?就這麽壹小罐,有人出到兩千塊,他都舍不得賣!
  明明藏得很好,也不知道啥時候被欒坤這二逼小子給知道了,那麽好的東西,壹下子就給糟蹋了……唉,可惜了!”
  呂律聽王德民說得那麽厲害,想到自己泡著的虎骨酒,不由問道:“大爺,我把這些材料備齊,用那泡過的虎骨,還能泡上壹罐嗎?”
  “那泡過的虎骨不行,就即使可以,妳等得了喝嗎?十多年啊!搞不好壹個不小心還功虧壹簣!”
  王德民笑了笑,見呂律起意了,他不由勸說道:“我看妳啊,還是算了,沒看見欒坤直接把自己喝得口鼻流血嗎?這玩意兒太猛,還是別亂喝的好。”
  呂律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
  但其實,他心裏還是惦記著的。
  倒不是說用來禦寒啥的,他主要是好奇,是不是真的喝了以後,眼睛能在夜裏看清東西。
  真要有這神奇效果,那可就不得了了,尤其是對於獵人來說,說是如虎添翼,壹點都不為過。
  可是,他又覺得,這似乎吹噓的成分大了壹些,用上人參、虎骨、鹿茸泡酒的人不少,上輩子收山貨,知道的人不少,也沒沒聽誰說起過啊。
  而且,這十多年以後的事兒,這也沒多少年就全面禁獵了,似乎也沒太大必要。
  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自己泡壹罐試試。
  絕壁上的棒槌,對於呂律來說,問題不大,鹿茸的話,自己明年草甸子就能割到,至於虎骨,也不知道還有沒機會弄到。
  且不說有著禁獵大爪子的大令,就是真的可以獵虎,轉遍幾百個山頭,虎毛都沒有壹根。
  自打林區的小火車通了,興安嶺裏邊的狼似乎跟著多了起來,這唯壹讓狼畏懼的大爪子,怕是都跑到大江北面出國到西伯利亞去了。
  總之,貨真價實的真虎骨,往後那只會越來越少,沒有啥機遇,都沒地方再去弄到。至於動物園裏老死的老虎虎骨,那跟野生的完全就是兩碼事兒,指望用家禽豬肉能餵養出野生虎骨的效果,根本就不可能。
  只能說,以後隨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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