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沙半雞

　　“覺得老洋炮威力不行是吧，我跟妳說，這事情簡單就能解決，也不是非要用鐵砂啊，妳可以用錫弄出玉米籽大的彈丸裝進去，壹槍蹦出去，打準了，野豬、熊瞎子照樣幹。”
　　男子忙著出招。
　　呂律又是翻了翻白眼：“妳自個也說了，得打準了，可是，這玩意兒，子彈不規範，想要打準了，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嗎？開完壹槍後打不準的話，等著被追殺啊？”
　　“呃……那就只能是漢陽造了，或是三八大蓋，比老洋炮貴壹些。”
　　聽到這兩名字，呂律眼睛瞇了起來。
　　四四年停產的漢陽造，放到現在，也得是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即使保養得再好，也很容易出故障，而且7.92的圓頭子彈，越來越少，不容易弄到。
　　前不久剛經歷過壹次漢陽造炸膛的呂律，果斷將漢陽造排除。
　　三八大蓋倒是值得考慮壹下。
　　三八大蓋，即三八式步槍，因有防塵罩和上面的三八式字樣而得名，彈容量五發，有效射程達四百多米，精度不錯，後坐力也小，比起漢陽造強了不少，最大的缺點就是這玩意長得有壹米三，加上刺刀，重量不輕。
　　趕山打獵，很多時候需要端槍處於瞄準狀態，時間長了，可費勁了，而且，太長，在林子中也不好使，磕磕絆絆的。
　　但現在，貌似這就是最合適的！
　　“三八大蓋多少錢？”呂律來了興趣。
　　“五百，還可以送妳三十發子彈。”男子很快回應，滿臉期盼地看著呂律。
　　“還能更少點嗎？”呂律心焦地說。
　　依然是個無法承受的價格。
　　“這已經很便宜了……妳最多能拿出多少錢？”
　　男子算是看出來了，呂律兜裏寒酸。
　　這年頭，大部分人兜裏都寒酸，揣著塊把錢就能逛街趕集的年代。
　　呂律衡量了壹下，呆會還得買糧油，還得花銷出去不少，想了想，回答道：“全部家當，兩百不到。”
　　“得，感情妳這是在套我話逗我玩呢，就這點錢，買截氣槍打打小動物還差不多。”
　　男子長嘆了壹口氣：“氣槍，有沒興趣？”
　　“我還不如繼續用彈弓呢……等我攢夠錢再說吧！”
　　呂律轉身就走，現在，他心裏只剩壹個念頭了：錢，搞錢！
　　去供銷社買了糧油，呂律起身到小火車站等車，壹看時間還早，老是晚點的小火車只會讓他等更多的時間。
　　有這時間，都能走回去了。
　　他幹脆扛起糧油，準備壹路走回去，車錢能省下來，還能順帶……嗯，打打小動物！
　　媽蛋，現在壹聽到小動物三個字，他就覺得壹陣糟心啊！
　　都是被那賣槍的家夥給鬧的。
　　壹路順著山裏小道抄近路返回地窨子，在經過壹片山嶺坡地時，忽然聽到外邊傳來雞仔的叫聲。
　　他駐足壹看，好家夥，草坡矮樹之間，十多只沙半雞正在刨食。
　　四月，正是這種留鳥繁殖的季節，呼朋引伴，叫聲很是熱鬧。
　　他當即將身上的糧油輕輕放在壹旁，取出彈弓，小心地摸了過去。
　　沙半雞，半只雞大小。
　　沙斑（半）雞在北邊這地兒，名頭可不小。
　　藥食兩用，讓它很受人青睞，也是非常容易打到的鳥禽。
　　就它們現在十數只聚在壹起搜食的樣，但凡有個噴子，壹槍過去，散射出去的鐵砂能打壹片。
　　這麽壹想的話，連呂律都覺得噴子香了。
　　事實上，他還是只有彈弓。
　　而沙半雞拿來吃很不錯，賣的話就不值什麽錢了。
　　悄悄靠近些，呂律在十米開外，掏出泥丸裝填上，拉緊弓皮，啪地壹下打出。
　　立時有壹只沙半雞驚叫著躥跳起來，落地後隨即栽倒在地，雙翅不停地拍打，雙腳在猛烈地抽搐。
　　也正是這壹驚，其它的沙半雞壹下子全飛起來了。
　　不過，這玩意兒，通常不會飛太遠，在十數米外就又落到草地上去了。
　　呂律彎著腰，走到那只被打中的沙半雞旁邊，掏出侵刀給它放了血，然後扔到壹旁。
　　他如法炮制，緊跟著貓了上去。
　　很快打到第二只。
　　在打到第三只的時候，沙半雞群徹底亂了，非常警覺，這次飛得比較遠，呂律也沒有再去追。
　　將三只沙半雞撿拾到放糧油的地方，呂律又下去到山坡上搜尋了壹陣子，很快兜回來三十多顆鳥蛋。
　　沙半雞築巢太隨意，隨便找個凹點的地方，幾片葉子或是幾根雜草，就能草草了事，不過，壹窩中蛋不少。
　　在路邊休息了壹會兒，呂律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加快腳步朝自己的地窨子趕。
　　沒想到，他人還離著地窨子老遠，就聽到了元寶的陣陣狂吠。
　　呂律不由皺了下眉頭，心中暗想：該不會是大鼻涕馮德柱又來瞎搞了吧？
　　可轉念壹想，不對啊，就上次被元寶壹頓獠牙伺候，這家夥應該還在養傷，傷疤不好，他敢忘了疼？
　　那麽，來的會是誰呢？
　　他再壹次加快腳步，等他順著小道翻過山梁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陳秀玉，就站在地窨子旁邊的小河對面壹動也不敢動，而元寶領著三條狗崽隔河狂吠著。
　　地窨子方圓三十米，已經被元寶視為領地，陌生人絕不容許踏入半步，當然，它也不輕易越界，不然的話，可能早就撲上去了。
　　見狀，呂律趕忙大叫壹聲：“元寶！”
　　聽到呂律的聲音，元寶立馬住口，三條狗崽則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歡快地叫著，隨著呂律的腳步，跟著撕扯他的褲腿。
　　對此，呂律也不計較。
　　於三條狗崽來說，這是頑性，也是非常親昵的表現。
　　他先將東西放在地窨子面前，然後朝著元寶跑過去，撫著它後背的毛說道：“元寶啊，妳可不能咬她，她是我的熟人，不會對咱們不利的，妳可要記住了啊！”
　　元寶輕輕地哼了壹聲，像是在應答。
　　輕輕拍了拍元寶，呂律看向陳秀玉，笑道：“媳婦兒……不，老妹兒，妳咋來了？”
　　前世喊習慣了，他現在見到，雖未結婚，但心裏早就想著她是自己媳婦兒了。
　　呂律脫口而出的話被陳秀玉聽到，臉色壹紅，腦袋低下。
　　她扭捏了壹會兒，才又鼓起勇氣，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哥的傷好了大半了，今天已經能下地走動走動了，所以，在家裏特意做了些飯菜，想請妳到家裏坐坐。只是沒想到，這狗太兇，我都不敢挨邊，見妳沒在家，就只能在這邊等著了。”
　　“就壹頓飯的事兒，還特意跑那麽遠過來。”呂律笑了笑：“老妹，妳現在可以放心過來了，讓元寶認壹認，下壹次再來，它就會記住妳，不會再咬了。”
　　陳秀玉輕輕地嗯了壹聲，踩著河心幾塊墊腳石小心地走了過來，她心裏還在提防著元寶，不敢靠得太近。
　　“沒事兒，有我在，元寶可有靈性了！”呂律安慰道。
　　他說著放開元寶。
　　元寶低頭嗅了嗅，偏著腦袋看看陳秀玉，果然不再吱聲。
　　幾條狗崽甚是膽大地走了過去，圍在陳秀玉腳邊，嗅了嗅，也開始撕扯起她的褲腿。
　　“去去去，剛見面就去咬人褲腿，什麽德行！”呂律伸手將三只狗崽推到壹旁。
　　稍稍松了口氣的陳秀玉趁機說道：“或許在妳看來是小事兒，可在我們全家看來，卻是大恩，今天這頓飯，妳務必去壹趟，我媽我哥老惦記著妳，嗯，還有我。妳不去的話，我回家也不好交代。”
　　“行，妳稍微等我壹下……”
　　呂律轉身去了地窨子，將自己熏著的灰狗子肉、兔肉都取了不少出來，提著鉆出地窨子，沖著陳秀玉壹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