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指尖靈

都市生活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呂律忍無可忍地撂下這句話,回房間,將自己的行禮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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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有得賺就行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by 指尖靈

2023-12-3 21:07

  火圍,壹種以火圍獵的法子。
  到了秋季,馬上面臨寒冬,又是獵物最為肥壯的時候,為了避免冬季受凍挨餓,都會想方設法,在秋季,盡可能多地獲取肉食、皮毛。
  而火圍,無疑是獲取肉食極其有效的壹個法子。
  通常情況下,鄂倫春的烏力楞的最權威最有狩獵經驗的行獵長(相當於獵隊把頭),會組織這壹脈的獵手,在摸清獵物分布情況後,吩咐下邊的獵手,從周圍驅趕,將獵物盡可能地集中到特定的小山頭。
  清理出山頭周圍的防火隔離帶後,用火將周圍草木點燃,兇猛的火勢朝著山頭蔓延,焚燒。
  獵手們只需在山腳選定合適的位置,射殺僥幸逃竄下來的獵物。
  等著大火過後,集中到山上的獵物,大都已經被燒死,還有氣的也半死不活,撿肉就行。
  很絕的法子!
  這是早年間很常見的狩獵方法,不僅僅鄂倫春人在用,其它的獵手也在用。
  這樣的山頭,每年都可以使用,因為被燒光的山頭,在來年總會生發出最鮮嫩的草葉,是很多食草動物喜歡呆的地方。
  目的只有壹個,在這漫長的冬季,不挨餓。
  聽呂律這麽壹說,趙團青變得有些憤怒,眼睛死死地盯著呂律,像是心裏被刺了壹刀似地。
  呂律很平靜地看著他,好壹會兒之後,似是覺得這劑藥的力道還不夠壹樣,接著說道:“火圍我就不說了,每年二三月份,春回大地,積雪初融,河邊柳樹開始發芽,母鹿已經懷胎幾個月了,這個時候打鹿胎,能熬出上乘的鹿胎膏這壹劑婦科良藥。懷孕母獸,殺還是不殺?
  晚上點燃火把,在河邊用三齒叉魚叉叉魚,這也是魚兒產卵的季節,壹對對細鱗魚在淺水小河中遊來遊去……叉不叉?
  在山上撞到野豬群,母豬領著壹群嗷嗷待哺的小野豬,它兇猛朝著妳攻擊,妳很清楚,朝母豬開上壹槍,壹幫子小野豬就得完蛋,打還是不打?”
  “別說了……”
  趙團青緩緩閉上眼睛,神色有些痛苦。
  這個老獵人多年來壹直堅守的規矩,以前壹直沈浸其中,習以為常,但此刻聽呂律壹下子點出來,他才發現,自己也壹直在觸犯著這些所謂的規矩。
  心裏的信念在快速崩塌,是那麽的迅猛,他甚至找不出借口來支撐。
  “還有很多,都是妳跟我說過的東西,目的只有壹個,吃飽穿暖,把日子過好,沒有對錯可言。不得不承認,有些規矩確實很好,但現在,沒那條件。
  就像這屯子,但凡有壹二十頭野豬闖進來,沒人守著,只要壹晚上的時間,就能糟蹋數噸的糧食,它們不僅僅只是吃飽,而是徹頭徹尾的破壞……
  沒有規矩可言,只有妳死我活,或許,只有到它們弱到需要保護的時候,而人們已經不需要依賴打獵就能活得很好的時候,才會不需要進行這樣的獵殺!”
  呂律將後世賺回來進行動物保護的做法,換了種方式說出來:“現在,這真是沒辦法的事兒!”
  趙永柯在壹旁默默地聽著,神情有些緊張地看看呂律,又看看趙團青。
  呂律這壹番話,在他看來,無異於是在忤逆趙團青。
  看著趙團青閉上眼睛,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他是真擔心趙團青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突然爆發出來。
  其實,幾乎所有的獵手都有著類似的心理矛盾,歸根究底,就四個字:怕沒得打!
  壹方面怕獵物被打沒了,另壹方面,又不願意放下獵槍,整天想提著獵槍往山裏鉆。
  這壹點,在趙團青這個山裏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獵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追逐了壹輩子的獵物,也守護了壹輩子的獵物,走了不少地方,也接觸過不少人,他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承認,碰到張韶峰這種更為直接的說法,加上呂律的壹通話,將他原本就有些自我欺騙的信念給徹底轟碎。
  所以,他在想了半天,睜開眼的時候,只是長長嘆了口氣:“我這壹輩子,到底在幹啥?都沒活明白。”
  呂律笑了笑,簡單地說道:“生活,總是逼著人往不願意的方向選擇!”
  在壹旁的趙永柯長長松了口氣,知道自己這阿瑪已經想通,最起碼是接受了這現實。
  他自己就沒顧及那麽多,很簡單的想法:需要就打唄!
  陳秀清在壹旁聽著兩人嘀咕,壹臉迷糊:打個糟蹋莊稼的野物,不應該嗎?
  又等了壹會兒,張韶峰終於將動員的話說完,事情也安排下去,朝著呂律幾人走了過來。
  “妳這領導是越來越有樣了,幾句話的事情,能說上大半小時!”呂律跟他開著玩笑。
  “工作,都是工作!”
  張韶峰咧嘴笑了起來:“順帶傳達下上邊的工作精神……準備怎麽搞?”
  “先去看看地形,掐下蹤跡,安排人在關鍵地方設伏等著,省得大夥跟著進山跟著受累、遭罪,布置好以後,我們幾個進山領著人去打就行。人去多了不行,野物早就嗅著味兒,聽著聲響跑了,根本就沒啥效果。
  不管松嶺那邊福新屯和青山屯有啥動作,到了自己地盤上的肉,首先就要吃下,趕過去送給人家,那多劃不來,等著他們攆過來,咱們多收些,他們不攆,那就打過去得了,這有啥好考慮的。
  就像妳說的,守好自己莊稼,比啥都強。反正咱們不用勞心費力地攆,我們幾個先清理著,以不變應萬變,看他們折騰,咱們保證不虧,再有得賺就行!”
  呂律簡單說了自己想法,打掉才是王道,再說,平時打獵,還嫌獵物不夠多,想著往深山跑呢,這種收割的好機會,怎能錯過。
  話又說回來,下山的野物是比平時多,可又能多多少?
  “對對對,有得賺就行!”
  張韶峰笑了起來,他聽出呂律話裏的意思:花費大把力氣,把野物攆過來,結果被照單收了,肯定來氣;不攆過來,這邊壹路打著過去,他們也只能幹瞪眼。
  護秋,不僅僅是保護糧食,也是弄肉的機會,誰的戰果最好,誰最有面子。
  事情說定,壹群民兵扛著槍浩浩蕩蕩地隨著呂律、張韶峰壹幹人往屯子對面的走。
  河流兩岸,水比較方便到達的地方,全是水田,到了更高處,則是旱地,長滿了苞米、大豆。
  山裏人,哪怕不是獵人,也大都懂得壹些溜套的法子,甚至壹些半大孩子,都經常幹這樣的事情,那些下山的跳貓子、獾子之類的東西,有不少就消亡在各處設下的各種繩套、陷阱中。
  在糧食開始灌漿的時候,張韶峰也把事情重視起來,組織民兵隊開始巡邏守護,壹路沿著田地邊緣看過去,受害的莊稼並不多,都是些小動物所為。
  呂律倒也沒讓他們走多遠,就讓壹幹人在田地的邊緣等著,四個獵人領著張韶峰等幾個相熟的民兵先進了山,沿著周邊查看。
  難得和趙團青壹起外出狩獵,呂律當然抓住機會,跟趙團青請教那些狩獵經驗。
  在判斷獵物蹤跡,可能出現的地方,是什麽獵物,這老獵人顯得非常精通。
  花了大半天時間,幾人騎著馬沿著田地周圍把山形地貌林木環境都看了壹遍,心裏都有了譜。
  回來吃中午飯的時候,選定幾個關鍵地點,安排人手守著,另外又安排了壹個巡邏隊,在周邊遊走巡邏,也負責消息傳遞。
  下午的時候,呂律、趙團青、趙永柯三人也進行了分組,留下馬匹,各自領著兩人進了山裏,開始狩獵。
  人員太集中,搜索的面積太小,事情做不出效果,人手太多,動靜也太大,很難接近獵物。
  趙永柯父子倆都是鄂倫春頂好的獵手,平日裏尚且能在小興安嶺深山獨來獨往的,在這種靠近村屯的地方自然不用說。
  考慮到趙團青年紀大了,呂律將陳秀清安排跟著他,進行防護。
  趙永柯領了兩個有不錯跑山經驗的民兵跟著。
  呂律自己則是帶著元寶幾條獵狗,領著好奇心爆棚的張韶峰和另外壹個民兵進山。
  相比起趙團青和趙永柯兩父子掐蹤搜尋來說,有元寶和幾條狗崽的呂律,事情就簡單得太多,搜尋的面積也最大,它甚至不用特意掐蹤,只要小心提防著周圍,跟著元寶走就是。
  小動物不用管,至於野豬、熊瞎子,呂律從元寶提示的聲音中就能分辨出來,跟個掃描雷達似的。
  進山壹個多小時後,元寶終於出聲。
  “野豬,有發現了!”呂律微微壹笑。
  張韶峰壹路上只是按照呂律要求,壹句話不說地小心跟著,他知道隨便出聲,在山裏打獵是禁忌,壹直保持得很好。
  壹路上,看著呂律閑庭散步般跟在幾條狗後邊,他心裏也犯了壹路的嘀咕。
  這樣的打獵,感覺更像是瞎轉悠,沒有絲毫難度。
  直到呂律說有了發現,他還覺得壹臉莫名:“在哪兒呢?”
  呂律笑笑,蹲下身,隨便從地上抓起壹把泥土,從手中灑落,看著土塵飄揚。
  今天天氣晴朗,山裏偶爾有山風微微吹拂,更多的時候空氣像是凝滯了壹樣,樹木草葉,不見任何動靜。
  但草葉不動,不代表空氣不流動,只是非常緩慢罷了,萬壹突然起了微風呢?
  最小的微塵,總能指引空氣流動的方向。
  避開上風口,能更近地靠近獵物。
  略微觀察後,呂律選定方向,從斜下方順著山坡偏著走了兩百多米,然後朝著元寶之前指引的方向靠近。
  靠得越近,呂律動作越慢,越謹慎,同時示意兩人也盡可能地放緩腳步的同時,避開碰觸到的枝葉。
  漸漸地,上邊半坡的林木間有了動靜。呂律趕忙示意,跟在身後的張韶峰和另壹名民兵兄弟,壹下子停下腳步,在灌木叢中頓了下來,盡可能地讓呼吸變得平緩,幾條獵狗也跟著停了下來,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張望。
  這是呂律之前交代過的事情。
  平緩的呼吸,能把身體機能降低不少,也在壹定程度上跟周圍環境融為壹體。
  等了好壹會兒,響動越來越近,三人眼前出現了壹頭野豬,只有壹頭。
  它東嗅壹下,西走兩步,明顯是在探查情況。
  忽然,它朝著呂律三人所在的地方看了過來,弄得張韶峰都以為自己這邊是不是被發現了,心裏壹下子懸了起來,生怕這野豬跑了。
  好在,那頭野豬張望了壹會兒,緩緩把頭挪開,又朝別的地方張望,這才緩緩走回樹林。
  “咋跑回去了?”張韶峰忍不住小聲問道問道。
  “豬群出行,那也是有領頭的,剛才出來的,就是領頭的母豬。這還隔著百多米呢!咱們就在這等著,探路的野豬回去,豬群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到了。”
  呂律壹邊說著,壹邊蹲下身將元寶按趴在地上,其它跟著元寶混過時間最久的幾條狗崽壹見呂律的動作,全都跟著爬了下來,唯有黑嘴,還沒學會。
  呂律伸手將它按趴下,又站起來,這條在幾條狗崽中獵性最強的鄂倫春獵犬有些暴躁,躍躍欲上,好在也不出聲,元寶不動,它也沒有立馬撲出去。
  “準備好吧,呆會我壹開槍,妳們就各自找著目標打!”
  聽到呂律吩咐,兩人和呂律稍稍錯開壹些,各自選了位置,同呂律壹樣,端槍上臉,靜靜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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