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狼搭肩，莫回頭

　　知道今晚情況不同，呂律和雷蒙兩人，都只是少少地喝了兩口酒，暖暖身子就行，並不敢多喝。
　　雷蒙有滋有味地吃完那些大雁肉，將東西簡單收拾，送回窩棚裏，然後回到火堆邊坐下休息，順便給自己點了支煙。
　　“狼群應該被妳開槍驚到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過來。妳今天在地裏忙了壹天了，晚上還要值守，回窩棚裏睡會，養養精神，外邊有我守著，有情況我會叫妳！”
　　呂律往火堆裏加了幾塊柴火，回頭看著雷蒙。狼這玩意兒，對槍藥味兒很敏感，壹般聞到這種氣味，不會輕易靠近。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今天也在沼澤地裏轉了壹天，別人看著輕松，但我知道，打獵其實也是個累活，今天怕是也找了不少地方，要睡妳去睡，我來守著前半夜。後半夜交給妳。咱們倆輪著來。”
　　雷蒙反過來催促呂律：“反正我明天早上不用上工，可以睡覺，下午才參加勞動。妳明天還要打獵呢。”
　　“蒙哥，這樣推來推去就沒意思了。狼群來了，我能通過我這些狗立馬知道出現在什麽地方，但是妳行嗎？這些狼到底會不會來，誰也說不準，我是打獵的，這方面妳得聽我的，不要和我爭，趕緊去睡！”
　　呂律說著推了他兩把：“再說了，誰說我明天必須打獵啊？休息壹天也沒事兒，我又不拿工資。”
　　雷蒙被呂律說得笑了起來：“好好好……聽妳的，記得叫我換妳！”
　　“嗯吶！”呂律笑著點頭。
　　雷蒙也不再多說什麽，掐滅紙煙，將剩下的半截裝衣兜裏，這才鉆進窩棚裏躺下。
　　將半自動放在旁邊，把軍用棉大衣蓋在身上，他確實很累了，接連搶收莊稼好幾天了，壹直沒好好休息過，幾乎壹沾到窩棚裏簡易木床上鋪著的厚厚的烏拉草，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呂律聽著這聲音，微微笑了笑，提著半自動，順著大路，領著元寶，巡查了壹遍，覺得沒啥異常，再次走到火邊，緊了緊衣服，靠在窩棚門口，抱著槍閉目養神。
　　安排在窩棚裏守著，可不僅僅只是住在窩棚裏，防止野豬溜進地裏邊禍害才是要緊事兒。
　　不然的話，人在窩棚裏，地裏遭了野豬的禍害，那也是要挨批評的。
　　巡守的事兒，呂律也順便代勞了。
　　元寶幾條狗就緊挨著呂律趴下，蜷縮成壹團睡著。
　　這壹守，就守到了淩晨三四點的樣子，也往雷蒙巡守的這壹段苞米地查看過三四次，始終沒有任何情況，呂律自己也開始有些犯困了，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壹下身體，打著手電筒，下到山腳的水溝邊，掬了些冷水，洗了壹把臉。
　　被這冰涼刺激，他整個人清醒了很多，然後又快步走回窩棚邊，往快滅的火堆中加了些木柴。
　　這個時段，往往是夜裏最冷的時候。
　　許是拿木柴的聲音驚動了雷蒙，他就在這時從窩棚裏鉆了出來，打開手電筒對著自己的上海表照著看了下：“喲，這壹覺睡的好沈，都已經四點十五了，再過壹個小時左右，天都該亮了。”
　　這個時節，早上五點多天就亮了，到了下午五點多點日落天黑。
　　“那是妳太累了！”呂律笑著說道。
　　“有妳守著，這壹覺比在家裏睡得還舒服……都守了壹夜了，妳趕緊去瞇會兒！”雷蒙催促道。
　　他說完，打著手電順著大路走去。
　　眼看再過個把小時天就亮了，呂律覺得應該不會有啥事兒了，也就依言，鉆進窩棚裏，拉過雷蒙的軍大衣蓋著躺下，準備瞇壹會兒。
　　壹翻身，註意到雷蒙的半自動就在旁邊放著，他趕忙拿了槍出來：“蒙哥，槍帶上！”
　　雷蒙擺了擺手手：“我去上個廁所，順便在那邊看壹眼就回來。”
　　百多米外，有個木頭簡單搭建，用尼龍布圍起來的簡單茅房，供平日在地裏幹活的職工或是臨時工使用，也是壹個積肥的地方。
　　正所謂，種地不上糞，等於瞎胡混，莊稼壹枝花，全靠肥當家，這是農民傳承下來的種植經驗。
　　積肥，是全國性質的事情。
　　哪怕是在黑土地上的農場中，化肥之類的東西早已經開始使用，已然要積肥，並不是所有的地都肥沃。
　　生產隊時期，很多土地貧瘠的地方，人們甚至有早起撿拾牲畜糞便，回來換工分習慣，而且，這些撿回來的牲畜糞便都不允許用在自家的自留地裏邊。
　　前些年的生產隊上，別看糞便很臟很臭，能幹上收糞便、掏大糞這個活的可是美差，壹般人排不上，必須是根紅苗正、誠實公正的人才能勝任。
　　壹是這個活不太累，比推車送糞上山嶺輕壹些，更重要的是，他還掌握著記多少公分，發多少糞票的權利。
　　在農場裏倒是沒這說法，但往往這種臟活，也得輪流著來，尤其是到了冬天，搭在外邊地上的茅房，要不了多長時間糞便就冰凍得堆成壹尖堆，直往上鉆，就不得不隔段時間清理壹次。
　　呂律在農場的時候，也是被冰糞渣濺到過臉上的人。
　　就更別說壹向守規矩的雷蒙了，即使茅房在百多米外，還是在夜裏，他也沒有胡亂解決，主要是弄在窩棚周邊也埋汰。
　　呂律見他不以為然，微微皺了下眉頭，他不由又看向元寶它們，見沒啥異常，覺得應該問題不大，也就提著槍，重新鉆進窩棚裏躺下。
　　雷蒙很快到了茅房邊，從旁邊揪了幾片苞米桿上的葉子，鉆進茅房裏。
　　這年頭上茅房，可沒啥紙巾，幾片葉子、壹根小棍湊合著解決。
　　兩三分鐘後，雷蒙舒暢地提著褲子走出來，邊走邊系腰帶，然後打著手電筒朝著前方走了壹段，四處照射幾下，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後才折返回來。
　　殊不知，他剛走了沒幾步，身後忽然有響動傳來，緊跟著有東西搭上了雙肩。
　　那壹刻，哪怕他是軍人，心理素質過硬，也被嚇了壹跳。
　　但也正因為心理素質過硬，他第壹時間就想到了狼。
　　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出來上趟茅房，居然就遇上了狼搭肩，偏偏呂律讓他帶槍，他沒當回事兒。
　　之所以知道這是狼搭肩，那是因為趙團青來農場，晚上邀請他去壹起吃肉的時候，聽趙團青說過。
　　不僅僅是趙團青，農場裏人來人往，不少來打零工人也說過類似的事情。
　　他還聽先來開荒燕窩島的前輩說過這樣的事情。
　　狼兇殘、生性狡詐，搭肩，是它們捕獵的壹個極其省力的技巧。
　　肩膀被狼爪子搭上，出於本能，很多人會立馬回頭看，而這壹回頭，正中了狼的奸計，因為脖子正好就展露在狼嘴下，只需要壹口，就能輕松將人殺死。
　　所以才有了老輩人口耳相傳的壹句話：狼搭肩，莫回頭。
　　雷蒙記住這句話，他很快反應過來，立馬按照趙團青說過的方法來。
　　他趕忙把頭壹低，雙手同時猛地往自己肩膀上壹抓，果然抓住壹雙毛茸茸的爪子，被他壹把拉著，使勁往前壹扯。
　　被壹下子提高的狼，腦袋壹下子竄到雷蒙頭頂上，他的腦袋，正好頂著這狼的下頜，直接被他背了起來。
　　被使勁拽著壹雙前腿，任憑它如何掙紮，始終拿雷蒙沒辦法。
　　這狼頓時驚叫起來。
　　旁邊的草地中，有快速穿行的聲音傳來，聽到聲音的雷蒙心頭大驚，狼群居然壹直沒有離開，就在周邊遊蕩。
　　他哪還敢停留，立刻背著這匹狼，朝著窩棚狂奔。
　　嗚……
　　元寶突然傳來兇聲，讓剛躺下去，閉著眼睛準備睡覺的呂律心頭壹驚，猛地翻身坐起，壹抄放在身旁的半自動，壹手拿著電筒，從窩棚裏竄了出來。
　　他看到元寶正朝著茅房的方向發出兇聲，心頭不由暗叫壹聲：“糟糕！”
　　不敢有絲毫遲疑，呂律立刻躥上大路，朝著茅房的方向狂奔，很快手電筒就照到了朝著這邊狂沖過來的雷蒙。
　　讓呂律心驚的是，在雷蒙身後的路上，接二連三地竄出幾匹狼，跟在呂蒙身後追。
　　不敢有絲毫大意，呂律左手抓著手電筒，托著槍，右手抓著槍托端槍上臉，指尖搭在扳機上。
　　被燈光壹射，從外邊草地上竄出來，朝著雷蒙追擊的跑最前面那只狼壹下子停住腳步，朝著呂律這邊張望，其它幾匹狼也停了下來。
　　趁著這壹楞神的機會，呂律果斷扣動扳機。
　　砰地壹聲槍響，跑最前面的那匹狼應聲而倒。
　　其余幾匹狼受驚，壹下子竄進旁邊的草叢間。
　　六條狗也立馬狂吠著追了出去。
　　那草太深，幾匹狼壹躥進去，只看得到草桿晃動，被打死壹只，這些狼竄進草坡，它們居然沒有立刻就跑，而是迂回著靠近。
　　呂律哪會放過這機會，托著槍的手電筒照著草坡，哪裏有草晃動，就打哪裏。
　　砰砰……
　　接連兩槍過去呂律就沒法開槍了，因為六條狗也跟著竄進草坡中，而那剩下的兩匹狼則是掉頭就跑。這種時候開槍，容易誤傷。
　　元寶它們跑得快，狼更快。
　　只是壹兩個呼吸，已經追逐著竄進林子裏，聽著元寶它們的狂吠聲不斷跑遠。
　　遠處林木間，有狼嚎聲傳來。
　　呂律心頭大吃壹驚。
　　剛才看到的狼就有六匹，林子裏竟然藏著還有。
　　這究竟是來了多少狼，呂律也沒法估計，他不免對六條狗擔心起來。
　　不過，呂律暫時也顧不得它們，更讓他擔心的是雷蒙。
　　剛才手電筒壹照，居然看到雷蒙背著壹匹狼在狂奔，他也被狠狠地嚇了壹跳：啥情況？
　　“兄弟，快幫忙，弄死它！”雷蒙大叫。
　　背上的狼，雷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向呂律求助。
　　呂律趕忙沖了過去，看到那匹被雷蒙抓住壹雙前腳，不停兇叫著，腦袋被雷蒙頂著，張嘴想咬卻咬不到，壹雙後腿踢蹬也無濟於事的狼。
　　“站穩了！我打它的腰！”
　　呂律招呼壹聲，見雷蒙上前邁出壹步，做好準備，他立刻雙手緊握半自動，用槍托朝著狼的腰桿砸了下去。
　　只是壹下，這匹狼慘叫壹聲，壹雙後腿頓時就不再踢蹬了。
　　銅頭鐵骨麻桿腰，腰是狼的致命弱點。
　　呂律原本想動用獵刀直接捅這匹狼的脖子，但又生怕壹不小心，反倒弄得雷蒙被咬，或是灑壹身血，幹脆就用了最笨的辦法。
　　接連砸了兩下，呂律這才壹把扯著狼的後腿叫了聲：“撒手！”然後猛地往後壹拽，雷蒙適時松手，這狼頓時被拽了下來。
　　腰桿被廢，它半個身子耷拉在地上，緊靠壹雙前腿撐著，朝草地邊逃，被呂律直接朝著腦袋就是壹槍結果了小命。
　　雷蒙終於長長松了口氣。
　　呂律則不敢耽擱：“蒙哥，抄家夥，跟我走！”
　　他可沒忘記自己的六條狗。
　　都已經聽不到它們的叫聲了。
　　呂律擔心幾條狗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