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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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蠢人們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2

  漫長的寂靜裏,槐詩和毒池裏泡澡泡的正歡暢的骷髏眼對眼,彼此好像都不理解對方為什麽這麽奇怪,相顧無言。
  槐詩終於幹咳了壹聲,打破沈默,試探性的問道:
  “……唉,妳咋不說壹聲就下去了呢?”
  “啊?”
  骷髏楞了壹下,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麽,難以置信。
  “妳好小氣啊阿狗!”
  它瞪大自己黑洞洞的眼窩,十足受傷的控訴道:“我都請妳喝了那麽多了,怎麽就喝妳這麽點都舍不得呢!”
  槐詩壹口老血沒憋住,只感覺壹陣腦殼疼。
  咱倆說的是特麽是同壹件事兒麽!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妳就不怕有毒麽?”
  “有毒?哪裏有毒了,這麽好的酒。”骷髏不解的看了看自己泡著的池子,不理解槐詩啥意思,還埋頭又大口喝了兩口,“這不味道挺正宗麽?”
  寂靜裏,槐詩沒有說話。
  目瞪口呆的看著它。
  看著酒液從它下頜的空隙裏漏下來,就好像經歷了什麽神奇的淬變,浮現出絲絲縷縷的淡金色。
  如同甲醛遇到了竹炭壹樣,那些隱藏在神酒中的地獄精髓在緩緩收縮。隨著骷髏的攪動,附著在了它的骨架上,令原本純白的骨架浮現出隱約的青色紋理,越發的凸顯出鮮活的感覺。
  槐詩的眼角抽搐了壹下,感覺:它仿佛從壹具死了很長時間的屍體變得……更加新鮮了壹些?
  “哇,阿狗!快看!”
  骷髏擡起手,摸著自己的腦殼,興奮的呼喊:“我長頭發了!!!”
  沒時間再去糾正阿狗這個稱呼了。
  槐詩已經看到,絲絲縷縷的金黃色頭發從骷髏的腦殼上萌芽的場景,它們從無到有,在迅速生長。
  到最後,變得修長筆直,宛如金絲壹般璀璨純粹……
  恐怖如斯!
  槐詩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眼前這個骷髏,泡在這毒酒裏之後,確實是長出頭發來了!
  緊密堅挺到足以讓某個落魄的牛郎為之感動落淚,唯壹美中不足的就是,好像只長中間,不長兩邊?
  變成了壹頭殺馬特風十足的莫西幹!
  這到底是個多麽奇妙的原理才會出現這種變化?
  槐詩撓著自己的頭發,感覺這個世界的奇幻程度又壹次開始了飛速飆升,自己已經跟不上了變化。
  尤其是在他確認過,神酒裏的詛咒竟然大幅度衰弱,幾乎快要被凈化壹空的時候……看向骷髏的眼神就變得熱情了起來。
  這就是大宗師嗎?
  不但可以墊爐,還可以泡酒!
  愛了愛了!
  ……
  ……
  半個小時之後,酒池旁邊,槐詩的鍋已經燒熱了。
  神酒漸漸沸騰,散發出濃郁的香氣,令人沈迷。
  而在漸漸翻滾起來的水花中,骷髏兩條胳膊搭在鍋邊上,頭上蓋了條熱毛巾,擺了個舒服的姿勢之後,暢快的呻吟了壹聲。
  “熱點,再熱點。”
  “好嘞!”
  槐詩往下面又添了兩塊柴。
  酒池中的神酒通過鐵鍋作為中轉之後,徹底凈化,再通過壹根細長的導管壹點壹滴的落入槐詩的水箱中去。
  這樣,壹個新鮮出爐的毒素過濾閥就做好了!
  此刻,在鐵鍋裏,骷髏享受著久違的溫暖,端著手裏的小杯子,仰頭喝了壹大口,感動的眼眶裏幾乎浮現小星星:
  “阿狗,妳對我真好!”
  鐵鍋前面的槐詩擡頭,擦了擦汗水,憨厚壹笑:“哪兒的話,咱倆還客氣啥。”
  隨手從旁邊堆積如山的典籍中扯了兩本書過來,將那些價值萬金的典籍和蘊藏著不知道多少智慧的手稿撕碎了,丟進火裏去,維持著溫度。
  毫不可惜。
  反正都不是什麽正經書。
  壹開始槐詩還對赫利俄斯有所期待,可這些日子翻過壹部分煉金術師的私藏之後,才發現裏面真得個頂個的臟。
  簡直不堪入目。
  可以說雖然全死光了會有所冤枉,但隔壹個殺壹個就肯定有漏網之魚。
  只看看這些家夥的筆記和倉鼠就知道了。
  不是私底下研究活祭和生體煉金的,就是各種靈魂實驗的資料記錄,還有的寫滿了各種同地獄裏各種存在進行交易的方法和註意事項……更有甚者,還有各種滅絕人性的秘儀和材料獲取方式。
  那群家夥,早已經在茫茫的太空裏跨越了倫理的界限,邁入了禁忌的範疇。
  甚至就連毀滅要素的領域都膽敢觸碰。
  短短不過數十年,在吹笛人的引導之下,獨占了神明遺留的煉金術師們就已經墮落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壹開始可能只是為了方便而省略了什麽步驟,采用了更激進的方式,後來就開始習慣在界限的邊緣反復試探,直到有人為了成果不計代價……
  當底線蕩然無存之後,大家就連墮落起來都會爭先恐後。
  日益瘋狂的煉金術師們為了繞開三大封鎖的限制,甚至還曾經試圖在赫利俄斯的封閉空間中模擬舊蓋亞的環境,以更加貼近混沌時代的生態。
  那可不是珊瑚雲壹樣無害的現象,而是後患無窮的入侵物種,同如今現境絕對無法相容的毒害之境。
  哪怕沒有能夠成功,也依舊留下了各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記錄。
  古老的大宗師所羅門所預言的七十二條地獄序列,竟然被他們修訂了二十壹條!甚至還補足了‘至上四柱·阿斯莫德’的制作方式。
  如何通過對靈魂的凝固操作,形成十八種不同的地獄精髓展現,十八種地獄大群的大群之主彼此吞噬和融合,輔佐秘儀與聖痕,進行熔煉和轉化,最終制作出名為阿斯莫德的威權,進而成為地獄中的統治者……
  哪怕只是推演和推測,也令槐詩頭皮發麻。
  對於地獄的渴求已經讓這群人陷入癲狂,哪怕明知前方是禁忌,也依舊滿懷著信心和希望,跳進深淵。
  在這個過程中,被當做祭品的煉金術師不在少數,甚至自己給自己動刀的都大有人在……
  這種存留下來只會成為毒害的東西還是燒了好。
  壹了百了。
  焚燒之中,槐詩的動作停頓了壹下,窺見了手中那壹篇論文的末尾。
  區別於其中內容的瘋狂和扭曲,書寫者留下的筆跡卻又滿懷著篤定,堪稱鐵鉤銀劃,力透紙背。
  滿懷著希望,在最後留下了未來的祈願。
  ——【我等於今日獻上微薄犧牲,以期未來收獲救贖的果實,願真理垂憐。】
  在地獄裏尋求救贖和希望,尋求真理……
  簡直像個冷笑話。
  可偏偏這才是煉金術的本質。
  倘若將自己所見的地獄歸結於吹笛人的侵蝕,未免太小看赫利俄斯,就算沒有吹笛人的信徒存在,恐怕赫利俄斯的失控也是早晚的事情。
  毀滅要素·吹笛人的存在,不過是催化劑而已。
  令組織性的存在陷入集體的狂熱和偏激,令美好的景願和理想扭曲為地獄和絕望,將壹切龐大的未來因自身的沈重而自我崩潰。
  追求正義的人變成眼裏容不下些許罪惡的瘋子,渴望真理的人玩火自焚,期待救贖的人墮入地獄……那是祂最擅長的東西。
  仿佛只是隨意的按下那個代表自毀沖動的開關,壹切就開始迅速的面目全非,直至分崩離析,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真理?”
  鐵鍋泡酒的骷髏看到槐詩手上的紙,像是已經醉了壹樣,忍不住嗤笑:“真理有什麽用呢?又不能吃……”
  槐詩略微有些愕然,隨手將手裏的殘頁丟進火裏,看向這具普布留斯的遺骨,“我還以為妳會感同身受呢。”
  “不啊,以前我叔叔腦子裏整天就琢磨這玩意兒,最後不也出事兒了麽?所以說,腦子好用的人就喜歡想太多。”
  已經煮到九分熟的骷髏在神酒裏暢快的打了個飽嗝,下達了結論:“還是吃吃喝喝好!”
  絕了。
  槐詩已經無言以對。
  妳這貨好歹還是大宗師的遺骨,咋就壹丁點大宗師的根性都沒繼承下來呢!光惦記著吃吃喝喝了……
  但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啊。
  吃吃喝喝確實挺好,每天大魚大肉的日子誰不喜歡啊。
  槐詩忍不住感同身受,表示贊同。
  可骷髏卻開始長籲短嘆了起來:“但吃吃喝喝太多也不好啊,會跑到外面亂搞……啊,我想起來了!”
  它忽然壹拍腦門,驚叫出聲。
  “嗯?”槐詩下意識的提起精神來,就看到骷髏看過來,頂著壹頭魔性莫西幹金發,語氣十足嚴肅的對他說:
  “我爹可能不是個東西!”
  漫長的沈默裏,槐詩的表情抽搐了壹下,艱難點頭:“……嗯,看出來了。”
  骷髏擺手,認真的強調:“不,我的意思是,他好像背著我媽在外面到處亂搞……”
  然後呢?
  生了個小僵屍麽?
  槐詩面無表情的仰天長嘆,兄啊,妳咋就想不起壹點有用的東西呢!
  妳哪怕是想起壹點自己曾經幹了啥都比這個強啊!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壹臉無奈的安慰他:“往好處想,不止妳家呢?可能天底下,爹這個物種的尿性都壹樣吧。”
  “可這不對啊!”
  骷髏越發的迷茫起來,撓著自己的金毛:“我好像沒有爹,不對,我爹是誰來著?應該不會是個敗類吧?不能啊!我們赫爾曼家的人從來對婚姻忠誠如壹……”
  槐詩翻了個白眼,打算把這玩意兒從神酒裏撈起來先晾晾。
  妳連個胃都沒有,咋就喝多了呢?
  可最後骷髏嘴裏跳出來的詞兒卻讓他楞了壹下,難以置信。
  “等等!妳說什麽!”
  骷髏茫然的看過來,想了想,重復道:“對婚姻……”
  “前面那句!”
  槐詩瞪大眼睛,壹字壹頓的問:“妳說妳什麽家?”
  “呃……赫爾辛家?”
  “妳剛剛不是還說赫爾曼麽!”槐詩已經急得想要打人了。
  “我……記不清楚了啊……”骷髏再次陷入傻缺狀態:“話說回來,我究竟是叫做普布留斯還是叫巴普洛夫來著……”
  槐詩翻了個白眼,已經急死了。
  他拿出命運之書來,反復確認自己剛剛沒有聽錯,骷髏說的確實是‘赫爾曼家’沒有錯!
  赫爾曼家?
  大名鼎鼎的純血者家族,‘賜福者’的聖名傳承者,羅馬譜系內舉足輕重的中堅成員……
  槐詩已經不是第壹次聽過了。
  可普布留斯不應該是赫爾曼家的人才對!
  恰恰相反……
  巧合的是,他正好知道壹個的赫爾曼家的嫡系成員,更巧的是,對方也正好在赫利俄斯之上!
  妳看這不巧了麽這不是?
  石釜學會的高層領導、羅馬譜系的傳奇煉成者、百年之前就已經雄踞煉金術巔峰的巨擘!
  同時也是把槐詩坑上了赫利俄斯的老王八……
  ——大宗師:加蘭德·赫爾曼!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湊到骷髏面前,雙手端起它的顱骨,舉起來,仔細端詳:“大哥,妳究竟是哪個啊?”
  骷髏眼眶裏的無辜快要溢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啊,兄嘚,我只是壹具屍體好嗎,而且還只有半截……別問我這麽超綱的題目了好麽?”
  它端起手裏的酒杯,從鍋裏舀了壹大杯,塞進槐詩手裏。
  “來,喝就完事兒了——”
  就好像它從來不在乎眼前的朋友究竟是槐詩還是阿狗壹樣。
  對於自己究竟是普布留斯還是加蘭德,它根本懶得在乎。
  想那麽多有用麽?
  還是吃吃喝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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