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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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五百三十二章 殺生之暗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3

  此刻,在焚窟主的眼前。
  烈焰之瞳的凝視中,壹根根隱沒在虛無中的細小絲線漸漸浮現,宛若柳絮壹般飄揚。
  哪怕稍微的觸碰,即便僅僅只是吹壹口氣也足以將它們撕裂,折斷,可緊接著,無數飄飛的絲線又執著的重續。
  隨著槐詩的意誌,如水草那樣波蕩,融入了壹切聲響和震蕩裏去。
  好像示波器壹般,像將虛無的鳴動顯現而出。
  風暴、爆炸、吶喊,槍聲,腳步,喘息,乃至……心跳和血液奔流的細碎回響!
  再如何細小的波紋,都逃不過著它的觀測,亦或者,它只是捕捉著那無處不在的律動,然後,將其演奏而出!
  如同焚窟主所猜測的壹般。
  這便是調律師的琴弦!
  現在,壹根根飄渺的琴弦從虛無中延伸,勾連天空和大地,輻射八方,接續所有,將萬物相系,整合為壹。
  最終,匯入了槐詩的手中!
  熱量、源質、哀鳴、喜怒,在五指的牽引之下,壹切都如同音符壹般流淌,化為了浩蕩的樂章。
  以纖薄之絲勾連萬物,觸之即碎,卻隨滅隨生,無從尋覓,但又無處不在……
  匯聚死亡和生命,引導萬物的流轉。
  這才是,槐詩所準備的,真正的防線!
  而那熟悉的氣息……
  燃燒之眸順著無數錯綜復雜的琴弦掃過,視線落在鐵山之上,那依舊在瘋狂運轉的鑄造熔爐內。
  鍛造,還在繼續!
  以那湧動的焰光為偽裝,遮蔽了無數從熔爐中升上天穹的琴弦,而海量的琴弦又從雲中落下,接續在地獄化的鋼鐵生態之中,到最後,將天地都裹入其中的龐大領域。
  那熟悉的氣息……
  “是狼皮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焚窟主大笑出聲,難以克制戲謔和欣喜:“實在是,物盡其用啊。”
  不止是將披狼皮者的靈魂投入了萬世樂土,即便是統治者的殘骸,也絕不肯放過,血液變成燃料,骨骼鑄成裝甲,而至關重要的皮毛,卻為了這壹場戰爭,選擇徹底的拆解和破壞,制作成了消耗品壹般的琴弦!
  現在,不止是眼前的戰場,天闕和歸墟,雲中君和大司命的力量糾纏,鋼鐵化的陰雲和大地,也在操控之下,成為了他的壹部分。
  甚至,就連敵人的軍團都不放過,強行納入了自己的體系之中,隱秘的榨取著其中的力量……
  “抱歉,哪怕勝之不武也沒關系。”
  原罪軍團的指揮官凝視著眼前的對手,“這壹場仗,我要贏。”
  “很好,槐詩,正該如此才對!”
  焚窟主咧嘴,毫無惱怒和不快,甚至滿懷嘉許:“即便舍棄公平和名譽,也要獲取勝利,我已經感受到了妳的熱誠和決心!
  同樣,此戰之勝負,絕非只限於個人榮辱。事涉大君之權威,我亦已不擇手段!”
  統治者昂首,呼喚著萬裏雲中災厄之火,焚盡之劍再度擡起,“也請妳,不惜壹切的同我作戰吧!”
  那壹瞬間,當焚盡之劍帶著深淵毒火斬下,有淒厲的悲鳴聲響起。
  來自槐詩身後……
  ——太陽船!!!
  ……
  壹刻鐘之前,開啟的閘門後,在黑暗裏,哀鳴和哭泣的聲音傳來。
  層層囚籠和枷鎖之內,吹來了絕望的風。
  那壹片雙眼無法目視的黑暗之中,龐大之物蜷縮著,哀鳴,眼淚滴落在地上,匯聚成血色的流水,蜿蜒流向遠方。
  在囚籠裏,有人悲涼的哽咽,哭泣,蜷縮。
  哪怕囚禁著自己的,只不過是壹具微不足道的鐵籠,甚至沒有鐐銬和鎖,卻沒有勇氣邁出壹步。
  祭祀沈默的佇立在黑暗之中,傾聽著風中的悲鳴,面無表情。
  只是搖動了手中的銅鈴,令哽咽的聲音戛然而止。
  “啊,啊,過了多少年?又過了多少年?”
  在黑暗中,有壹顆巨大的眼瞳緩緩浮現,甚至比眼前的祭祀還要更加的龐大,帶著血色的淚水,如此的期冀:
  “已經,到盡頭了麽?我已經贖清自己的罪孽了嗎?”
  “大君不會寬恕妳。”
  祭祀看著眼前的囚徒,告訴他:“妳的罪行,永遠無法被寬恕。”
  “為何?!為何?!為何?!”
  瞬間,龐大的眼瞳收縮,無數血絲浮現,嘶啞的吶喊:“我已懺悔!!!!”
  “懺悔不會有用,妳的恥辱將銘刻在妳的命運之中,哪怕有朝壹日妳迎來終結,依舊無法償還……因妒恨和癲狂,妳爭奪他人洗魂之征的大敵,最終被詛咒為這番模樣,永世無望巨人之冠冕。
  這便是妳的罪。”
  祭祀漠然的問:“殺生之暗,妳要拒絕贖罪麽?”
  癲狂的嚎啕聲從黑暗裏升起,癲狂的囚徒絕望的吶喊,嘶吼,奮盡所有的力氣,可到最後,壹切哭號,都化為了細碎的悲鳴。
  悲鳴聲爬出了囚籠,仿佛蠕動著壹般,遠去,消失不見。
  黑暗也消失了。
  只留下眼前空空蕩蕩的囚籠,還有將大地染紅的血色淚水,淚水蔓延,向著遠方,隨著黑暗壹起,跨越了戰場,延伸向太陽船的方向。
  ……
  ……
  啪!
  北部戰場,最前線,那壹座背負城池的巨鰲之上。
  重重秘儀內的最高處,葉雪涯向來掛在嘴角的輕佻笑容僵硬在臉上,屏住呼吸,看向了面前在火焰裏破裂的龜甲。
  還有上面交錯的裂痕。
  陷入呆滯。
  在回過神來的瞬間,便已經,毛骨悚然!
  感受到了來自天命的警示和滅亡之兆。
  “不妙啊。”
  她盤腿坐在地上,撓著亂糟糟的頭發,下意識的啃著指甲:“這個,真不妙啊……”
  “餵,小葉,沒事兒吧?”
  渾身染血的窮奇咬牙,縫住了自己斷裂的手臂,回頭看過來,從未曾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樣子。
  葉雪涯沒有說話。
  在恍惚的幻視之中,天命所匯聚成的星辰已經盡數黯淡,來自深淵之中的龐大黑影升起,籠罩了壹切。
  生門和死門盡數隱沒在混沌之中。
  亦或者,在那壹瞬間,已經消失不見。他們的生死,已經再不由自己所掌控!
  可在水鏡的俯瞰中,壹切卻仿佛如常,不過是早已經習慣的廝殺亂象。
  來自深淵的無數大群奔流如潮,舍生忘死的沖擊,然後,在重重防禦的前方撞成了粉碎,偶爾有漏網之魚,也被齊天大聖的鐵棍之下被碾成了壹片片肉泥。
  窺伺在周圍的統治者們已經浮現了蹤影。
  在雷鳴的喝令之下……
  “原來如此麽?”
  葉雪涯恍然輕嘆:“這群家夥,發動總攻了啊。”
  “求援吧,窮奇。”
  她忽然說:“告訴玄鳥老頭兒,利索壹點,如果再磨蹭下去的話,就給咱們收屍吧……”
  如果,還有屍可收的話。
  剎那間,她面前的水鏡哀鳴著破碎,連同著無數觀測的矩陣。就連深度之外的探鏡也在捕捉到某個龐大輪廓的瞬間,轟然爆裂。
  人之眼,無從承載那威嚴之型!
  可葉雪涯已經扶著欄桿,撐起身體,望向黑暗盡頭漸漸走出的猙獰之物。
  山巒?還是風暴?
  天象和物質都不足以形容那龐大的身軀。
  自仿佛刀鋒撕裂眼瞳壹般的痛楚之中,她看到了,壹條條從災厄之雲中伸出的肢體,不知是手臂還是腿足,撐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碩大身軀。
  狹小的地獄,無法容納如此龐大的存在。
  它只能匍匐著,緩緩的向前爬行,像是鉆進了狹窄的管道中壹樣,宛如瀑布壹般垂落的層層長發之下,頭顱之上不見血肉,只有詭異的枯骨,絲絲縷縷的粘稠的漆黑色液體從三顆眼洞之中流出,落在大地上,便掀起滔天的狂潮。
  泥土、巖石、熔巖、屍骸……
  大地之上的壹切,在陰影的籠罩之下盡數溶解,只有沸騰壹般的粘稠水聲不斷的響起,到最後,便漸漸形成了要將整個戰場吞沒在其中的泥潭。
  【海】之巨人,踏上戰場!
  ……
  ……
  前線,南部,仿若血海之上的孤島。
  伐樓那的重重羂索籠罩天地,焚燒的阿耆尼癲狂的舞蹈,在血色的海洋之中跳躍,飛撲,擁抱柴薪。
  有那麽壹瞬間,整個亡國的軍團都陷入了寂靜,在高亢的號角聲中,後撤。
  而就在擡起的巨炮之中,迸發轟鳴。
  壹個黑影便已經砸破了堡壘的外墻,墜入了廣場之上,瞬間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視線。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防禦火力就已經鎖定了目標,將那個丟進來的東西打成了個稀巴爛!
  直到落地的時候,才發現,那是壹具華麗的……
  棺材?
  現在,棺木已經被摔成碎片,裏面的屍骸翻滾而出,在現境的火力之下像是破布娃娃壹樣劇烈的顫抖著,飛起,落下,又飛起。
  皮球壹樣的彈跳碰撞,最後,落在了地上。
  殉葬的華服已經變成壹片破爛,露出了幹癟的骸骨。
  稀疏的頭發之下,腦袋之上展露出往昔殘存的慘烈缺口,在缺口之內,什麽都沒有。
  “柴,柴薪,啊,柴薪,我看到了——”
  焰光,從天而降。
  踉蹌的阿耆尼癲狂的呢喃著,壹步步的走向了屍骸,可動作,卻驟然僵硬在原地。
  那壹雙癲狂渾濁的眼瞳中,有那麽壹瞬間,陷入了靜謐。
  亦或者是,恐懼!
  從癲狂中驚醒!
  因為地上那壹具枯骨壹般的軀殼,抽搐了壹下,睜開了眼睛,猩紅的眼瞳擡起,映照著眼前的世界。
  便令堡壘,寸寸坍塌!
  阿耆尼咆哮,身體驟然膨脹,阻擋在視線的前方,可緊接著,又戛然而止。
  被那壹只枯朽的手掌,握住了脖頸。
  “嗯?”
  棺木的碎片中,衰朽的老者盤腿坐在地上,壹手捏住阿耆尼,神情卻壹片茫然。
  就好像,從漫長的夢裏醒來壹樣。
  “我這是……在哪?”
  枯骨呢喃:“這個臭味兒,有點像是如今之境的壹部分,是叫做……神?應該是對手吧?
  啊,上次搞錯了敵我,被小輩指著鼻子罵了好久,實在難堪……不對,好像是上上次?也不對……
  但話說回來,我是誰?”
  空洞的眼瞳擡起,看向了阿耆尼,發問:“妳知道我是誰嗎?”
  轟!
  無窮羂索自天海波流中降下,宛若天穹化為無窮碧海,倒灌,化為漩渦,瞬間將枯骨吞入其中。
  可是卻,難以將阿耆尼從桎梏之中拉出……
  在悚然之中,伐樓那已經冷汗淋漓,克制不住手指的顫抖,“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
  那壹瞬間,碧海天穹無聲碎裂。
  漩渦,分崩離析。
  只有破爛的枯骨踉蹌的從其中走出,就好像忘記了如何走路壹樣。
  口中顛三倒四的嘟噥著什麽東西,擡起枯瘦的指節,嘎嘣嘎嘣的撓在空空蕩蕩的腦殼上。
  而就在他的腳下,壹具被踩碎頭顱的屍體,已經再無聲息。
  “阿耆尼!!!”
  伐樓那瞪大眼睛,睚眥欲裂。
  “阿耆尼?想不起來。他是誰,妳又是誰?我叫……我叫什麽來著?”
  枯骨呆滯的呢喃,“唔,毀……殺……不對,死,也不是,絕……罰?對的,是絕罰沒有錯——”
  那壹瞬間,伐樓那的眼瞳驟然收縮。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笑臉。
  稀疏幹枯的頭發之下,那壹張帶著層層老年斑的面孔滿盈著喜悅。
  如餓鬼那樣,饑渴壹笑。
  緊接著,蘇醒者的五指合攏,捏爆了手中的頭顱,向著無首的殘骸,報上姓名:
  “——妳可以稱呼我為,絕罰卿!”
  ……
  ……
  太陽船,底層,運輸倉。
  混亂之中,哽咽悲戚的聲音響起。
  提著擔架的急救員動作壹滯,在奔行中停頓,回頭,看向了狹窄的走廊,那壹盞不知何時熄滅的燈光下,只有壹片黑暗。
  粘稠流淌的沈悶聲音響起,在悲泣中:“寬恕我……寬恕我……寬恕我……”
  “誰?”
  急救員丟下了折疊擔架,警惕的拔出了手槍,另壹只手擰開了頭盔上的燈。
  在耀眼燈光下,湧動的黑暗裏,壹個蠕動的黑色影子浮現,蜷縮在走廊裏,背對著他,捂臉悲鳴。
  而就在他的前方。
  破碎的屍體均勻的塗抹在了每壹寸墻壁和艙板之上,猩紅的組織落下。
  是半張面孔。
  閃爍的燈光裏,黑暗回眸,模糊的面孔之上隱隱的哭臉扭曲,悲泣嚎啕。
  急救員忘記了呼吸,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劇烈的槍聲中,黑暗井噴,瞬間吞沒了他,裹挾著他的身軀,在底倉中橫沖直撞,不知道吞掉了多少人,只有殘肢斷骸從黑暗裏落出。
  所過之處,壹片猩紅。
  警報聲驟然消失不見,壹片死寂之中,悲哭聲回蕩。
  黑暗徘徊,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去!
  底層封鎖!
  艦橋裏,壹片混亂。
  “什麽鬼?什麽鬼!”雷蒙德失控咆哮:“統治者級反應?怎麽跑進來的?妳他媽幹什麽吃的?”
  “剛剛說他媽的瞄準了對面給我往死裏射的感情不是妳吼?”
  紅龍大怒,操控著太陽船緊急鎖閉,調整命令,更改結構:“我也想知道那玩意兒是怎怎麽跑進來的好麽……草,不對,人呢?”
  雖然嘴上狂暴輸出沒停過,可如今的太陽船之內,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降下隔離,調整到緊急狀態,緊急轉送程序啟動的瞬間,整個太陽船就變成了壹臺超大型的離心機。
  不知道多少還在茫然中的船員被甩進了墻壁上出現的門裏,然後艙門合攏,封閉,整個人像是炮彈壹樣順著內部的管道送進庇護所,擠成了壹團。
  驚叫和吶喊的聲音不斷。
  可是卻無法遮蔽那不知去往何處的悲泣。
  數百個監控攝像頭內,被封鎖的底倉空空蕩蕩,只剩下壹片猩紅中的殘肢斷骸。
  短短不到壹分鐘的時間,壹百多個等待初步包紮之後轉運的傷員,四十壹名醫護人員,兩個緊急維修班和壹整支滿員的機動小隊,盡數被屠戮壹空!
  可現在……敵人呢?!
  鋼鐵之軀的紅龍,陡然之間,感受到壹陣惡寒。
  有爆炸的聲音響起……
  底倉之上,重重閘門鎖閉之中,在第壹時間被保護起來的緊要區域——煉金工房!
  在監控屏幕之上,煉金工房中的黑暗在瞬間的閃現之後便消失無蹤,只有擴散的火焰,和焦黑的屍骸。
  在維持深度秘儀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老牧羊人便被蠕動的黑暗吞進了腹中,只來得及擡手掙紮了壹下。
  緊接著,破碎的屍骸便從黑暗中噴出,空中落下。
  頭顱之上,依舊殘存著呆滯和震驚。
  失控的秘儀連帶著熔爐壹起爆炸,火焰擴散中,黑暗再度蠕動,猛然收縮為壹線,消失無蹤!
  “庇護所!!!”
  在那壹瞬間,林中小屋猛然睜開眼睛,雙目猩紅:“它往庇護所去了,快點!”
  此刻,在巫鹹的靈魂之內,漆黑沈淵中仿佛都回蕩著那詭異的悲鳴,毛骨悚然。
  透過遍布全船的咒物,他能夠感覺到,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太陽船內穿梭,遊走,猩紅的眼瞳從每壹個靈魂之上掃過。
  所過之處,壹切咒物都失去了感應。
  筆直的撲向,人群匯聚最多的地方——
  此刻,第二中層庇護所內,狹窄的空間裏,諸多被塞進其中的人甚至還未曾反應過來。在黯淡閃爍的燈光下,面面相覷。
  “我……”
  有人張口,想要說話,可在瞬間,眼前壹黑。
  他身後,夾縫之中,黑暗井噴而出,如同巨口那樣,瞬間吞沒了他,將肢體撕裂,輕而易舉撕裂成噴灑的血漿,將蒼白的面孔染紅。
  而就在那壹瞬間,林中小屋猛然撅斷了自己的大拇指,捏成粉碎:
  “定!”
  猙獰的黑暗在半空之中,遲滯壹瞬。
  而在沈淵裏,無數積蓄的惡孽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在進行蒸發,咒術落在統治者的身上,反彈,形成了令咒術師聞之色變的逆風,已經順著因果向著林中小屋絞殺而來。
  在他的周身,戒指、配飾和發箍瞬間無聲爆裂。
  僥幸躲過壹劫。
  可咒術的效果已經被徹底撕裂,狂暴的黑暗肆虐,在悲泣聲中,張口,吞下了尖叫醫護人員。
  殺生之暗擴散。
  可就在黑暗前方,擔架上,垂死的士兵驟然睜開了眼睛。
  指揮序列變更,軍銜提升,人工靈魂加載——轉瞬間,來自框架的粗暴操作仿佛撕裂了他的意識,令他痛苦咆哮,胸前的傷口崩裂,猩紅湧現。
  可來自現境之巨人的力量,已經來到了他的手中。
  來不及下達命令,甚至來不及告訴他敵人究竟是誰。
  可是,在睜開眼睛的瞬間,那壹份如同鋼鐵壹般錘煉進靈魂之內的本能,就已經讓他鎖定了目標。
  所要去往的,是無光之處。
  所要擊潰的,是自己所恐懼的敵人。
  那麽……
  瞬間,士兵不假思索的,向著眼前的黑暗。
  ——揮拳!
  轟!!!!
  匯聚了整個鑄鐵軍團之力的鐵拳在瞬間閃現,砸在了蠕動的黑暗之上,突破了有無的界限。
  竟然,碰到了?
  甚至,就連悲泣者都陷入了呆滯,緊接著,整個黑暗轟然劇震著,洪流倒卷,砸碎了艙壁之後,呼嘯而去。
  再壹次的消失。
  只剩下在原地,碎裂的聲音響起。
  重創的士兵仰天倒下,再無聲息。
  可還有更多的士兵,手握著槍械,身披著對於統治者而言和薄紙沒什麽區別的動力裝甲,奔行在船艙之中。
  尋覓著任何敵人所留下的痕跡。
  可是,去哪兒了?
  雷蒙德已經汗流浹背,眼珠子瞪大,無規則的顫抖,陣陣流光從眼瞳中掠過,他的意識已經沈浸在了內部的監控內,尋覓著任何的蛛絲馬跡。
  “光!註意光!”
  嘶啞的聲音從內部頻道裏響起。
  就好像是從破碎的肺腑裏擠出聲音。帶著嗆咳和喘息:“那個東西……有趨暗性……不對,它是被改造成那樣的,自身和暗融為了壹體,但會對光源形成擾動……”
  那樣的聲音,令林中小屋瞬間呆滯,緊接著狂喜。
  格裏高利!
  他回頭,看向監控屏幕:“老頭子妳還活著?”
  “他媽的,翻車了,就差壹口氣……”
  在監控攝像頭之下,滿目瘡痍的煉金工房內,千瘡百孔的殘骸從地上爬起,抽搐著,痙攣,渾身上下層層以刺青銘刻的煉金矩陣緩緩的運轉。
  當擡起頭的時候,壹顆眼珠子就從眶裏掉了下來,掛在了臉上,眼瞳卻依舊在轉動著,已經變成了猩紅。
  更多的觸手從破碎的熔爐之中伸出,撿起地上散落的各種零部件,塞進它們應該在的地方去,然後,黏著骨針和羊腸線,妙手縫合。
  幸虧是在自己的工坊內,還有無數保命的措施,僥幸生還。
  可當環顧四周的慘狀時,那壹張破碎的面孔上就無法掩飾痛心和狂怒,幾乎掉下眼淚:“我的金羊毛,我好不容易搶來的災變之心,還有我的爐子,我的老師留給我的唯壹遺物……混沌時代留下來的最後壹座原初煉金爐啊!!!”
  沒了,全沒了!
  壹眨眼,竟然就在自己的工坊裏翻了船,如此恥辱!
  就好像,能夠聽見曾經同伴們那幸災樂禍的嘲笑聲壹樣,他們的偉績和榮耀,早已經隨風而去。
  殘存自己。
  格裏高利的面色鐵青,佝僂的身體上,壹道道如同鎖鏈的煉金矩陣層層展開,到最後,在胸膛正中交錯為壹只黃金巨眼。
  眼眸流動之中,無窮神性湧動!
  “狗東西去哪兒了!”
  震怒的牧羊人咆哮:“我要弄死它!!!!!”
  雷蒙德和林中小屋沈默,神情苦澀。
  那個能無視阻隔任意穿行在黑暗裏的鬼東西,恐怖的殺傷力還在其次,可警覺和敏銳的程度反而更加的嚇人,絕對不和人硬碰硬,只是飛速的遊走,掠食和殺傷,壹旦失去蹤跡,根本就找不到它究竟藏在何處。
  可當太陽船之上,所有的燈光盡數開啟的時候,某處的閃爍,卻令兩人幾乎從椅子上驚起。
  現在整個太陽船上防禦最為森嚴,同時又最害怕遭受攻擊的地方……
  那裏是緊急狀況之下,依然在頑強運行和工作的醫療艙!
  反應過來的瞬間,他們險些驚叫出聲。
  可很快,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不由得松了口氣,癱在椅子上,對視了壹眼,已經冷汗淋漓。
  還好……
  唯獨那裏,不必太過著急。
  “嗯?”
  繁忙的急救室外,那壹位記錄著傷患信息和護理需求的臨時護士動作停滯了壹瞬,放下了記錄板和圓珠筆。
  忽然擡頭,看向頭頂開始劇烈閃爍的燈光。
  就好像,能看見光芒和艙板之後的黑暗壹樣……
  忽然,展顏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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