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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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壹十五章 去留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2

  “妙啊!”
  短暫的死寂之中,槐詩如夢初醒,瘋狂拍手,給老前輩的表現獻上喝彩:“豈止是妙,簡直是妙!”
  就仿佛體會到天淵壹般的差距,自己壹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造詣,槐詩感動的搖頭晃腦,沈醉其中:“實在是,妙不可言……”
  “妙個屁!”
  應芳州打斷了他的馬屁,斜眼看過來,不知道這貨的臉哪兒來這麽厚。
  “妙在哪兒了?”他問。
  “呃……”
  槐詩的視線飄忽起來。
  惹的應芳州越發的不快。
  別人就算了,他不相信槐詩看不出來。
  那對於雲中君來說,根本就是普通到再沒有其他任何花哨可言的壹擊,可以說和呼吸壹般的本能沒什麽區別。
  陰陽相激,通過源質蛻變,引動最純粹的泯滅和爆發。
  究其根底,拋去所有源質方面的變化,也不過是電擊而已。
  這種事情,甚至不用雲中君來專門動手,就在暴風雨天氣裏、在發電站和電纜之中,甚至每壹家的插座上,都在無時不刻的發生著這樣的現象。
  現在,只不過是用高壓電把人電死了,有什麽好妙的?
  但凡上過初中物理的人都不會稀奇。
  而真正重要的,反而是其中的‘純粹’。
  只是壹拳,沒有動用任何其他的能力,拋除演示的成分之外,甚至沒有任何蓄勢和準備,理所當然的便將來自地獄的獵食天使葬送在雷鳴之中。
  只剩下灰燼。
  同樣的招數,槐詩來用,頂多能給對方添上壹道焦痕。
  千萬次演練之後的純熟和這壹份以力破巧的決心和韌性,才是這壹擊真正重要的地方,也正是因為如此漫長時光以來傾註在其中的心血,才令它發揮出遠超尋常的效果。
  倘若在往日,槐詩定然會驚呼極意。
  可經過劍聖的點撥之後,他已經沒有往日的狹隘觀念。
  或許看上去效果超出尋常,可於當事人來說,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好像喝水呼吸壹樣,有手有腳,就做得到。相比之下,其他健全的人都仿佛殘疾壹般,只能羨慕仰望。
  這壹份純粹的決心和意誌,才是在雷霆表象之下,應芳州真正想要展示給槐詩的東西。
  結果反觀槐詩,明明心裏壹清二楚,結果卻開始沒屁憋屁,轉移話題,揣著明白裝糊塗,讓老前輩不高興也是理所當然。
  “完全搞不懂,現在的天國譜系變成什麽鬼樣子。”
  應芳州冷聲訓斥:“壹個個偷奸耍滑,只知道陰謀詭計,打不過就跑路,跑不掉就喊人……現在的譜系之主究竟是怎麽當的?”
  “咳咳。”槐詩欲言又止,正準備甩個鍋,痛斥壹下‘羅素罪大惡極,惹得百姓怨聲載道’,就看到應芳州忽然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算了,妳別說了,就算說了人也不在這裏,再火大也揍不到。”
  合著我在這兒就方便妳揍了麽!
  槐詩的表情抽搐著,無言以對。
  在幹脆利落的解決完了贊頌者之後,應芳州揮了揮袖子,直接掛起了壹陣狂風,吹去了廢墟之中的塵埃。
  無孔不入的氣流從廢墟中掃過,緊接著,槐詩就看到壹陣隱約的藍色微光,靜電場已經在細微的水汽和雪花中張開,將大樓籠罩在內。
  最後,壹道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就從裏面傳來,直接跳進了應芳州的手裏。
  並不是氣流托舉或者是念動力,只是隨意的磁化之後吸引拉扯了過來。這壹手輕描淡寫的微操功夫,又是槐詩學不來的東西。
  這壹次,應芳州倒是沒有再訓斥槐詩,只是低頭看著掌心中的東西,許久,輕嘆了壹聲。
  拋向了槐詩。
  槐詩慌不叠的接住,低頭壹看,便看到了壹個胸針壹般的徽記。
  黑底的胸針上是金色的天文望遠鏡的徽記,以及環繞的月桂所組成的符號,代表著現境。
  經歷過漫長的時光之後,依舊沒有褪色,反而在電解之後褪去了上面的塵埃和汙垢,變得嶄亮如新。
  槐詩端詳片刻,有點難以置信:“看起來有點像是天文會的標誌?”
  “不是像,就是。”
  應芳州回答道:“那是最早的時候,先導會牽頭,在各大譜系的支持下成立天文會雛形時的標誌——當時選擇了在無人區的倫敦六島組建,以示無國籍無國界之分,地點是格林威治天文臺。
  對外公布的名稱是國際天文學界聯合學會。
  妳手裏的,就是草創時期成員的身份標誌。”
  “哇,前輩妳好懂哦。”槐詩恰到好處的獻上了壹記馬屁,結果又惹來了老前輩的冷眼。
  得,又拍在馬腿上了。
  “我不清楚現在天文會是什麽樣子,可但凡妳好好看過天文會的歷史,這玩意兒都應該是在第壹頁裏。”
  “……咳咳,這不是工作忙麽?”槐詩尷尬的感慨:“您看我今年才十九,自從出道就開始做工具人,事情壹茬兒接著壹茬,想要補壹補文化,也沒時間啊。”
  應芳州還想要說什麽,可最後,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只是嘆息了壹聲。
  罕見的露出‘惆悵’這種對他來說過於軟弱的樣子。
  “為什麽初代天文會的成員會在這裏?”槐詩問道,“還有,我進來這裏之前,還看到了壹些……幻影……”
  “蓋亞破碎之前,難道不正是現境的壹部分麽?”應芳州回答:“有天文會的人,不奇怪,像我這種死在地獄裏的家夥也是有的。”
  在微風的吹拂之下,在這大樓的最底層,磚石的碎片和沈澱的灰塵之下,那些黯淡斑駁下去的矩陣便浮現在了槐詩的眼前。
  應芳州說:“當時,在決定創世計劃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表示反對的,可事已至此,卻不得不為。
  沒有先例,沒有經驗,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成功,便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後不是成功了麽?”槐詩問。
  “是啊,可成功不是完美。”應芳州說:“依舊有碎片落入地獄裏,帶著那些堅守在其中的人壹起……”
  槐詩陷入了沈默。
  當漫長的時光之前,這壹切在崩潰中墜入地獄時,那些留守在此處的人望著遠方重生的現境漸漸遠去的景象,又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在其中,有壹部分是意外的疏忽,還有壹部分,是從壹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的人。
  除了直接參與重組的理想國和作為後備措施的存續院之外,當時的統轄局,有超過四分之壹的成員為了保證創世計劃的成功而犧牲。”
  應芳州輕嘆:“那群家夥,雖然有些時候死守條陳,讓人討厭,可他們對職責的執著和堅持,卻絕不遜色於其他人。”
  說著,他伸出手,稍微觸碰了壹下那些早已經腐朽的矩陣,和完全已經無法維持的秘儀。
  曾經酒店的幻影閃現壹瞬,消失不見。可裏面已經再沒有了人影,空空蕩蕩,再沒有槐詩所見證的那樣鮮活。
  就像是容器失去了其中的寶物那樣,再無價值。
  應芳州說:“妳所看到的,就是他最後的煉金術。”
  以這虛無的幻夢為基礎,逝去者將蓋亞之血藏在了其中,延續向了未來的此刻,交托在了後繼者的手中。
  這便是那位無名的先輩所作出的最後犧牲。
  倘若恰當的運用這壹份力量,未必不能在這絕境裏安然度過壹生吧?反正現境已經拋棄了自己,天文會也註定無法救援,未來,或許也永遠都不會有人再來拜訪。
  可他終究未曾跨過那壹道界限。
  而是安撫著其他的遇難者們,建立了最後的營地,互相慰藉和取暖,延續著短暫的時光,犧牲自我,為他們留下了那延續到現在的稀薄幻影和幻夢。
  到最後,都未曾背棄自己的職責。
  “不要被那些統轄局的官僚笑話騙了,槐詩。
  有些人可以成為英雄,光輝閃耀,可別忘了,還有更多的人也在為同樣的景願和未來付出自己的壹切。總要有人甘居次位,在不重要的位置去堅守壹生。
  理想國從不比其他地方高貴,同為天文會的成員,是他們的存在,才能成就我們。”
  應芳州回頭,告訴他:“妳要記住這壹點。”
  “我會的。”槐詩頷首。
  這壹次,應芳州終究沒有再訓斥什麽了,只是最後看了壹眼面前的廢墟,帶著槐詩走出其中。
  在無休止落下的雪粉和淒厲的寒風中,應芳州擡起手,暫時將陰暗的雲層分開,展露出遠方天穹盡頭不斷升騰而起的晦暗陰影。
  在雲中君所傳遞到槐詩意識中的感應裏,他能夠察覺到,在這壹座凍城之外的周邊地區,荒涼天地中不斷湧動和蛻變的深淵氣息。
  災厄在不斷的匯聚,自其它參戰者和棋手的掌控之下,地獄的力量漸漸萌發,壯大,不斷的延伸。
  而就在陣陣宛如狼煙壹般蔓延看來的地獄占領區中,就只有壹只弱小無助又可憐的二階山鬼抱著自己的金大腿瑟瑟發抖。
  “大家都開始拍基地和分礦了嗎?恐怕接下來就要爆兵了……”
  槐詩思忖許久,盡量用委婉的措辭建議道:“接下來這裏很快就不安全了,咱們勢單力薄,和他們硬拼沒什麽勝算。
  您看,咱們倆是不是那個……戰略轉進壹下?”
  “跑路就跑路,還轉進,騙誰呢?”
  應芳州瞥了他壹眼,仿佛讀心術壹般:“怎麽,在妳眼裏我就是那種不識時務也看不懂局勢的老古董麽?”
  “啊這……”
  槐詩呆滯。
  您老人家自己都把話說完了,這可不能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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