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壹章 有話好好說

　　“理想國的輝光麽？”
　　葉戈爾聞言輕嘆，神情就微妙的變得古怪。
　　誠然如羅素所說的那樣。
　　哪怕天國隕落七十多年之後，這個世界依舊還建立在曾經理想國所奠定的基礎，三大封鎖依舊被妥善的維護，曾經所遺留的計劃也在統轄局和存續院的實施之下有條不紊的緩慢進行。
　　哪怕是再怎麽傲慢的人都無法否認，這是天文會曾經最為耀眼的精華所在，在這個殘酷世界上近乎奇跡壹般的浪漫靈魂。
　　不論經歷多麽漫長的時光，迎來多少改變，現境骨子裏依舊存在著理想國曾經的烙印。
　　可此刻羅素所想要表達的，究竟是‘輝光’還是‘陰影’呢？
　　倘若以此作為回應的話，這壹份大禮定然會讓多少人笑的合不攏腿。
　　但怎麽就感覺……哪裏不太對味兒呢？
　　隱隱牙疼。
　　就好像東夏網絡上壹度盛傳的那個段子壹樣，羅馬人的下水道裏埋著的油紙包還放著壹個工程師，等下水道堵了的時候，就挖出油紙包裏讓他下去通幾下。
　　可見工匠精神恐怖如斯，妳們東夏大大滴不行。
　　畢竟，誰能料到上家才出了壹對兒4，羅素這邊就直接甩王炸了呢？
　　這個牌它不是這麽打的啊！
　　妳懂不懂規矩？
　　可誰都無法拒絕這壹份超出預期的豐厚饋贈。
　　同樣，也無法忽略到背後所隱藏的警告。
　　這壹份輝光之下的厚重陰霾。
　　對於那些不久之前還持有天國譜系威脅論，在會議上喋喋不休的家夥來說，這便是壹記狠辣又迅猛的耳光。
　　就差直接當著全世界直播的攝像頭在他們的臉上來回抽大耳刮子了。
　　七十多年了妳們這幫家夥除了縫縫補補原地打轉，不停的開會之外，還搞了點什麽？真以為誰都惦記著妳們籃子裏那點雞蛋呢？
　　妳們以為什麽是理想國？
　　妳們統轄局不敢搞的，我們理想國來搞，妳們統轄局不敢捅的，我們理想國來捅，妳們統轄局不敢勾搭的統治者，我們理想國來勾搭！妳們統轄局不敢養的魚，我們壹養就是五六缸！
　　這就是理想國，夠不夠清楚？
　　偏偏被羅素把臉都抽腫了之後，還得擠出笑臉來誇獎：打得好，謝謝爸爸，爸爸大氣，爸爸真好！
　　至於勒內？誰啊？看他脖子那麽長，還不打領帶，壹定是個騷貨，故意勾引妳用筆去戳他的……還楞著幹什麽，快跟羅素叔叔道歉！
　　“妳肯定是故意的。”
　　葉戈爾搖頭輕嘆。
　　“啊？什麽？”
　　羅素純潔的微笑著，壹副我聽不懂妳在講什麽的樣子。
　　只是喝茶。
　　而葉戈爾的眼角微微壹跳，心中忍不住暗罵：這個老王八！
　　自從壹個多星期之前，羅素來到倫敦，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視線，也引發了不知多少警惕。
　　誰都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這老貨在坑完黃金黎明之後馬不停蹄的跑到倫敦來幹啥。
　　但大家誰不怕啊？
　　可結果緊張了半天，他卻什麽都沒有幹。
　　來了這麽久，每天就是兜兜轉轉，走親訪友，和決策室的老朋友、架空樓層的老熟人、存續院的代表，五大譜系的代表，大家每天坐壹塊喝茶聊天打牌抽雪茄。
　　簡直好像是出來度假的壹樣。
　　除此之外，絲毫就沒有過任何的行動。
　　就捏著壹把王炸，毫不沖動，默默的等待。
　　壹直等到統轄局最需要他的時候，才順手捅了勒內的嗓子眼，直接創造出和統轄局的最高層單獨見面的機會。
　　甚至這還是葉戈爾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想到這裏，葉戈爾就克制不住血壓。
　　勒內那個家夥是真的慘啊，慘過慘叫雞，倒過倒黴熊，這老王八正愁沒地方開張呢，怎麽就楞是撞到羅素槍口上了呢？
　　結果這壹波，直接讓他跟自己的學生裏應外合，來了壹波倫敦和瀛洲兩開花。
　　回頭搞不好還要謝罪。
　　決策室還得再旁邊鼓掌叫好。
　　算了，妳還是自求多福吧……
　　“說真的，妳弄的我有點頭暈，讓我緩緩。”
　　葉戈爾擡起手，揉了揉眉心，感覺濃縮咖啡帶來的熱量和精力已經不夠大腦的消耗。在沈思考量了許久之後，他才長出了壹口氣，直白的說道：“這件事情實在過於重要，我沒辦法給妳任何保證，希望妳不要唬……”
　　啪！
　　壹個公文箱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葉戈爾愕然。
　　羅素擡手，示意他打開。
　　短暫的沈默裏，葉戈爾擡起手，按下卡扣，瞬間，公文箱絲滑的開啟，裏面陳舊的文件乃至四十余把鑰匙便直接顯示在了葉戈爾面前。
　　草！
　　葉戈爾嚇得心臟幾乎停跳，猛然合上箱子，左右看了壹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羅素在行賄呢！
　　“這麽重要的東西，妳就直接拿個破箱子裝起來放地上？”葉戈爾失聲。
　　“不然呢？難道要立個排位供起來？”
　　羅素揮手，毫不眷戀的說：“拿著吧，這是妳們的了，是真是假，妳們自己去驗證，希望妳們能夠妥善運用吧。”
　　葉戈爾沒有說話，直接掏出手機，用平生最快的動作將整個倫敦的安保等級跳到了最高，然後把所有能調動的五階升華者用最快的速度拉到這裏來。
　　剩下的十秒鐘時間，幾乎漫長到讓他流汗。
　　生怕忽然跳出來壹個統治者，當著他的面將這個箱子奪走。
　　壹直到數十道熾熱的焰光從天而降，龐大的陰影從虛空中浮現，封鎖了整個廣場，確保了狀況，將那個箱子以最高等級的保全規格帶走之後，葉戈爾才松了口氣。
　　靠在椅子上，疲憊的搖頭。
　　“統轄局又被妳擺了壹道啊，羅素。”
　　“什麽叫擺了壹道？”羅素端著茶杯瞥了他壹眼：“妳們還得跟我說謝謝呢。”
　　“……”
　　葉戈爾不想說話了。
　　沒人能夠否認這壹份屬於天國譜系奉獻和饋贈。
　　畢竟在此之前，誰都不知道地獄哨所更深壹層的存在，甚至在理想國內部都是獨屬於命運之書管理者之間的秘密……
　　羅素不說，誰知道？
　　就算是他不拿出來，誰又能把他怎麽樣？
　　可理想國留下的家底，用壹點就少壹點了。
　　倘若操作的好，地獄哨所的存在應該能為天國譜系帶來如今數百倍以上的收益和優勢，而不像是現在，羅素什麽都沒要，直接就白給了。
　　他明知道獅子大開口，開多麽誇張的條件，統轄局也會捏著鼻子點頭。
　　“謝謝。”
　　沈默片刻之後，葉戈爾誠摯的保證：“我會盡量給予天國譜系應有的補償。”
　　“嗯，秘書長的謝謝聽上去就是比其他人要舒服許多。”羅素毫不客氣的點頭誇贊，“至於補償，就希望多多益善吧，我不會客氣。”
　　“到現在，我都有些不敢置信。”
　　葉戈爾說：“這不像是妳的風格。”
　　按照原本羅素壹切利益最大化，絕不吃虧，狠下投資百倍收益的風格，絕對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將哨站系統這麽重要的牌打出來。
　　倘若能夠暗中獨立完成，用在會長選舉的時候，必然會是他的勁敵。
　　而不像是現在，將幾乎大部分功勞都分給了統轄局。
　　“這說明人總是會改變的，不是麽？”
　　羅素滿不在乎的回答：“它們不是我的私產，是前輩們留下的遺物，倘若以私欲對待的話，才是真正的背叛。
　　天國譜系如今的力量不足以使用它，那麽交給統轄局也沒關系。
　　用現境的力量建造的，就應該屬於現境。只要能夠保證它的運行，只要能夠起到效果，誰來使用都壹樣。”
　　他想了壹下，笑了起來：“前些日子，我從自己的學生身上學到了壹個道理——過去的功績或許很好，但未來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是啊，再沒有比未來更好的東西了。”
　　葉戈爾感慨，難得的點了壹杯威士忌：“那就，敬未來吧。”
　　“是啊，未來。”
　　兩人舉杯，壹飲而盡。
　　這壹場會面，就以如此出人預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最後兩人再決定了壹些細節之後，剩下的就是繁忙的籌備工作和進壹步計劃的擬定了，不知不覺，工作量好像又暴增了壹波。
　　葉戈爾惆悵的嘆了口氣，向服務員招手，“買單。”
　　“啊，我來吧。”
　　羅素熱情的伸手，從他手中拿過了簽字筆，可拔了壹下，沒拔出來。
　　他又拔了壹下，卻發現葉戈爾的手掌如同鐵鉗。
　　死死的抓著那根簽字筆。
　　不肯松。
　　“……”
　　羅素擡頭，看過去，發現葉戈爾愕然的神情，小小的眼睛寫滿了大大的警惕和震驚——妳想幹什麽？！
　　“不要沖動啊，羅素。”葉戈爾語重心長的規勸：“咱們有話好好說。”
　　“……”
　　寂靜裏，羅素無可奈何的松開了手：“算了，還是妳來吧。”
　　這才幾天，勒內PTSD已經出現人傳人現象了麽？
　　妳們統轄局的人腦子多少都有點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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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後面的劇情就是在決策室會議上，老師我歪嘴壹笑，虎軀壹震，散發出王霸之氣，然後那群老東西納頭便拜的戲碼了。
　　具體來說，就是很爽，非常爽，包括勒內鞠躬道歉的部分，我也都讓人錄制了高清影像，回頭可以讓妳好好學習。”
　　電話裏，羅素幽幽感慨：“年輕人，裝逼還是有失圓融，不成火候，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老人家出場啊。”
　　槐詩只感覺這老王八曬了壹臉，沒好氣兒的打斷他：“咱們有事兒說事兒好麽？所以，妳給我整的活兒，就是讓我去加入到這個啟動計劃裏，單獨帶領壹支隊伍，去重新激活壹個哨站？”
　　“名義上是這樣的。”羅素頷首，“而且到時候統轄局也會將妳當做首席功臣和主要的代表來進行重點宣傳。”
　　槐詩聽著感覺哪裏不太對，忍不住微微皺眉：“那實際上呢？”
　　“實際上，當然是老子管他們去死啊。”
　　羅素淡定的抽著雪茄回答：“不會有人真的以為我會白給吧？咱們天國譜系的工具……咳，棟梁之才，什麽時候輪到他們白使喚了？
　　這壹波就讓他們幫妳去吸引地獄裏的火力好了，等出了現境之後，咱們就自己玩自己的。”
　　他停頓了壹下，認真的說：“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妳完成。”
　　“我就知道。”
　　槐詩嘆了口氣，還來不及控訴這老王八的黑心程度，就聽見電話裏傳來的聲音：“還有，關於妳的進階，老師我已經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