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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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五百六十三章 決戰動員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3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短暫的壹瞬間,漫長的就像是七十多個小時。
  統轄局,在時間加速的架空會議室之內,在線成員的數量開始瘋狂暴增。
  短短的現境時間五分鐘不到,已經有上千人同時接入,而且還有排隊和等待的人越來越多。
  在最初的輪值人員接到警報的瞬間,便已經被賦予了先導會所授予的臨時權限。
  現境壹切數據、檔案、資料、運算資源的接口盡數在大秘儀的運轉之下接入。
  當壹秒鐘之後,緊急狀況處理小組上線的時候,來自輪值人員的初步分析報告便已經完成,所有有關資料和數據盡數調集完畢,完成交接。
  兩秒鐘之後,名單擬呈,除了決策室主要成員之外,現境防禦部、生態管理局、邊境防禦陣線管制中心、彩虹橋中樞的高層盡數迎來了架空會議室的強制征召。
  三秒鐘之後,全境所有的深淵、天文、深度、空間、地獄生態學等等相關科目的創造主被從天而降的虹光所籠罩。
  五秒鐘之後,存續院權限接入,強制接管,壹切A級權限壹下的相關與會者接受隔離和審查。
  十秒鐘之後,在六十個以上的調查組的通力協作之下,涵蓋絕大多數可能以及預測的完整報告整理完成。
  半分鐘之後,決策室及五大譜系、五常理事正式接入。
  壹片死寂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沈默著,低頭凝視著眼前的投影——無窮黑暗所匯聚成的深淵潮汐,宛如猩紅噴泉壹般從深淵中升起的亡國,乃至壹片片密不透風的漆黑災雲所孕育出的暴虐雷霆。
  邊境防禦陣線籠罩之下的現境宛若濁流之中起伏的寶珠壹般,撐起了耀眼的熒光。
  可現在,壹切都被無數詭異絲線所籠罩,蠕動的絲線帶著令人作嘔的暗紅,好像血管壹樣,不斷的搏動。當所有的絲線在盡頭匯聚時,便勾勒出壹個近乎黑洞壹般的龐大旋渦。
  如同日食那樣,帶著連光都無法逃逸而出的恐怖引力,向著現境緩慢而無聲的滑落……
  【石之母】
  亦或者說,【毀滅要素·阿波菲斯】。
  在收集到所有數據之後,經過存續院的驗證,由緘默者石碑給出了答案——自赫利俄斯壹別之後,隱沒在現境之外的恐怖威脅與此重現。
  而根據青銅之眼對赫利俄斯全事件報告的分析:在不久之前,險些導致現境沖擊災害的太陽神復蘇事件中,也有著吹笛人在幕後的關鍵推動。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起,他就已經開始了今日的預演。
  而當所有人以吹笛人將可能因此對現境造成毀滅性災害的為前提,對過往的所有記錄進行審視的時候,大家才遲來的發現在漫長的時光中,那壹雙無形之手早已經在現境和深淵中埋下了無數伏筆。
  即便是如此,也難以想象,會有這麽離譜的事情發生。
  主要是,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和利益可言!
  從來隱藏在幕後搞風搞雨的吹笛人,如今為了毀滅現境,竟然不惜將整個深淵的主要勢力全部得罪光,將所有人都變成自己的棋子,擺在了他所預設好了的棋盤上。最後,還主動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現在,亡國、雷霆之海,乃至剩下的所有統治者,都被他徹底愚弄。即便是成功毀滅了現境,恐怕深淵之中也會人人喊打,再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處……
  可事到如今,再討論吹笛人的後果和目的已經在無意義。
  哪怕是再怎麽厭惡和抵觸他的存在,也不得不承認這壹點——當那壹雙無形之手從虛無化為現實的瞬間,現境已經被推到了傾覆的邊緣。
  在青銅之眼所給出的觀測報告之上,整個現境和瀕死的石之母已經被徹底捆綁在了壹起。
  死亡、毀滅、絕望、痛苦……從戰爭開始,每壹場廝殺都在為這壹刻獻上犧牲和奉獻。
  不論是升華的還是凝固的,那些破滅的靈魂和源質混雜在壹處,自吹笛人的巧手編織之下,形成了足以稱之為【命運】的恐怖詛咒,將兩邊徹底的栓死在同壹根繩子上。
  根據存續院的計算,按照目前的速度,在最多三十七個小時之後,石之母將徹底墜向現境。
  皆時,無數地獄所聚合而成的恐怖質量將完全作用在現境之上,以最純粹的方式,締造毀滅。
  面對這種從壹開始就不在設想中的恐怖數量級的質量沖擊,邊境防禦陣線不會有用。
  防線和現境的距離太近了,甚至不足三個深度,即便是做夢壹樣的擋住,從邊境防禦陣線中所釋放出的沖擊也會將現境徹底擠成壹團漿糊。
  而更加可能出現的後果是,是石之母像是鐵球砸玻璃壹樣,把邊境防禦陣線撞成了稀碎之後,赴天國的後塵,砸入地心中去。
  不同於天國隕落時的’輕描淡寫’,超出整個現境數倍以上的質量解放,足以自內而外將整個現境炸成稀巴爛。
  早在那之前,地面之上的生物便早已經在第壹波沖擊中迎來滅絕。
  “如果我們調整現境的軌道呢?”
  生態管理局的創造主臉色慘白,沙啞的說道:“以石之母的質量,在這個距離裏,想要改變方向和軌道根本根本不可能。
  我剛剛算過了,只要我們將邊境防禦陣線的結構進行改組,通過四級加速的方式分階段引爆推動的話,可以將現境從墜落的軌跡上推……”
  “沒用。”
  石釜學會的代表,大宗師季平搖頭:“現在整個現境和石之母被捆綁為壹體,即便是現境調整軌道,躲過沖擊,也會被墜落的石之母拽著,落進靜寂區的混沌之海裏去。”
  實際上,他的話只說了壹半。
  因為現境根本堅持不到混沌之海。
  隨著深度的上升,三大封鎖所需要負擔的壓力也會變成壹個恐怖數字,在那之前,或許整個現境就會像是被拉入深海中的氣球壹樣,徹底爆裂。
  “如果我們對石之母進行打擊呢?”
  現境防禦部發起提問,似乎已經有所準備,率先說道:“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深空艦隊可以抓緊時間完成月之中軸的修復,或者,直接使用太陽歷石。”
  “會有效果,但毫無意義。”
  存續院的創造主中島拿出了計算和模擬結果:“如今的石之母處於垂死的狀態,太陽歷石的破壞力,只需要焚燒四個以上的地獄,便可以將其擊殺。但結果就是目前所有在石之母體內處於疊加態的物質徹底爆發。
  相當於我們親手點燃了壹個大炸彈,最好的後果是邊境防線和三大封鎖全滅之後,三分之壹的現境在風暴中被毀去,漸漸墜入深淵。”
  他看了壹眼欲言又止的防禦部,再繼續說道:“如果想要在瞬間湮滅石之母的,避免爆發的話,所需要耗費的源質將令白銀之海燒去三分之壹,同時,用去幾乎所有的修正值。
  屆時,失去平衡的歪曲度將隨著石之母在如此距離中死去而暴漲,引發整個現境的滅亡。”
  毫無起伏的平靜報告聲回蕩在死寂的架空會議室裏回蕩,令內部的時光仿佛也迎來了停滯。
  鴉雀無聲。
  再沒有人說話。
  已經,再無任何選擇的余地。
  只剩下了最後的道路。
  “……”
  葉戈爾緩緩的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數次,張口欲言,似乎想要重現往日宣講者的氣魄和力量,為這陷入低迷的氣氛註入壹針強心劑。
  可到最後,卻忽然忍不住笑出聲。
  在沒必要說那些多余的話了。
  “話語改變不了現實,各位,在這裏的人恐怕也不需要我再來給妳們什麽勇氣和決斷了。”
  他緩緩的說道:“我在此,以天文會統轄局中央決策室秘書長,提出議案——啟用天文會會長的權限,發布全境決戰動員。
  現在,在場所有人請開始投票,這裏不接受棄權,也不接受退場,也請不要再浪費任何的時間。
  我們必須傾盡全力,去贏取這壹場戰爭,贏取現境的未來。
  時局如此,必須要做出選擇了,各位。”
  那個蒼老的男人伸手,按在桌子上,身體前傾,凝視著每壹張面孔,肅聲發問:
  “生存,還是滅亡?”
  率先舉起手的,是玄鳥:“東夏譜系,贊成。”
  “美洲譜系,贊成。”
  “羅馬譜系,贊成。”
  ……
  在這現境時間尚且不足壹秒鐘的剎那之內,統禦這個世界的所有力量再度投出了至關重要的壹票。
  當最後,存續院的院長04舉起手掌,投出了贊同票的時候,壹切便已經塵埃落定。
  全票通過。
  從此刻起,整個現境的所有組成,都將進入最徹底的戰爭狀態,壹切同諸界之戰無關的產業全部停工。
  無分國籍、種族和性別,壹切被登記在冊的作戰力量,盡數被強制征召,以捍衛這岌岌可危的世界。
  從現在開始,整個現境將同吹笛人為敵。
  不論是統轄局、存續院,亦或者是五大譜系,壹切力量,都將被用以徹底鏟除這壹存在為前提的行動之中。
  即便是現境和石之母之間所糾纏的命運無法打破。但依舊能夠斬斷那壹雙編制出這壹條繩索的手掌!
  在石之母完成墜落之前,調整現境的軌道,並且徹底毀滅吹笛人。
  屆時,壹切糾纏和命運失去了吹笛人的維系,便不攻自破。
  在會議結束的瞬間,這壹份由整個現境所做出的決議,便已經傳達到了整個現境的每壹個地方,隨著毀滅的陰影壹起。
  無遠弗屆。
  時隔壹百余年的決戰動員,乃至迫在眉睫的危機。
  不論是哪個,都足以引發驚天動地的波瀾。
  相比之下,葉戈爾緊急就任統轄局局長的事情,反而變得無足輕重了。
  “要我說,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是有些尷尬啊。”
  在葉戈爾睜開眼睛的瞬間,聽見了身旁的輕嘆。
  令他不由得回頭,看向身旁,那個不論何時總能在關鍵時候出現,讓自己心塞的老王八。
  怎麽他媽的又是妳?
  就不能換個人嗎!
  他揉了揉疲憊的面孔,無奈嘆息:“妳是特地趕來嘲笑我的嗎,羅素?”
  “不,我對妳的決定深感敬佩。”羅素搖頭:“即便是換我在那裏,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那為什麽要這麽說?”葉戈爾不解。
  “因為在那裏的不是我啊。”
  羅素攤手,看著他,幸災樂禍:“所以,妳就勉為其難的讓我嘲笑壹下吧。”
  作為統轄局局長,第壹次施行權威,竟然是在現境瀕臨傾覆的時候……所下達的第壹條命令,便是決戰動員。
  說好聽壹點,是臨危受命,說難聽壹點,是要背鍋的。
  這時候葉戈爾居然有決心站出來,自行撐起這壹副擔子。即便是冷酷陰險如羅素,也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有所敬意。
  “辛苦了。”他說。
  “……”
  沈默,短暫的沈默裏,葉戈爾忽然感覺有些恍惚。或許是剛剛血壓飆升時的耳鳴癥狀未曾結束,亦或者是過度緊張之後出現了幻聽。
  他竟然聽見老王八嘴裏說出了壹句人話?
  如此離奇。
  “不過,我還有壹個問題。”羅素撐著下巴,好奇的問道:“倘若這也是吹笛人的計劃之內呢?”
  石之母的墜落中,整個破壞現境的計劃裏,唯壹的弱點,反而就是此刻站到了臺前的吹笛人本身。
  難道他未曾預料麽?
  這才是作為洛基,羅素最為疑惑的壹點。
  稱之為疑心病也罷,陰謀家本性之間的共鳴也罷,羅素從不相信任何表露在外的弱點,哪怕是隱藏在內的弱點也不會輕易取信。
  有的時候,所謂的弱點,不過是另壹個裝飾華麗的陷阱。
  羅素說:“如果,這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呢?”
  對此,葉戈爾毫無動搖:“那就讓他看吧,看看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哪怕根據分析,陷阱存在的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在做出決斷的瞬間,他便不再惶恐和不安。
  倘若猶豫不前的話,便只不過是在吹笛人的笑聲裏坐以待斃而已。
  傾力壹決的時機,就在眼前!
  任由它從手中溜走,才是最愚蠢的選擇。
  “不惜將整個現境都推到妳的賭桌上面去?”
  短暫的沈默裏,羅素忍不住想笑:“咱們倆,到底誰才是賭徒啊?”
  “不都壹樣麽?”
  葉戈爾回頭看著他:“別無選擇的時候,便只有放手壹搏。這壹點是妳教我的,羅素。
  如果坐在那裏的人是妳,妳會有第二個選擇麽?”
  羅素沒有回答。
  正如同葉戈爾所說的那樣,哪怕坐在那裏的是羅素,他也會不假思索的做出同樣的決斷。
  絕不猶豫。
  正因為如此,才能夠感同身受,才會為對方所惋惜,同時明白,彼此心中如出壹轍的野心。
  還有那壹份隱藏在輝煌冠冕之下,不可說的陰暗。
  “恭喜妳,葉戈爾,再壹次距會長的寶座更進壹步。”
  羅素輕嘆,最後發問:“即便是到現在,也不願意放棄自己不切實際的野心嗎?”
  “放心吧,死也不會的。”
  葉戈爾昂起頭,斷然回答:“我說過了,羅素,讓我來,我會親自挽回這壹切。
  我會做給妳看。”
  就這樣,他微微頷首,披上了自己的大衣,轉身離去,投入了自己所掀起的波瀾之中。
  遠方,世界在轟然運轉。
  只剩下羅素壹個人,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漸漸寂靜和空曠的會議室內。
  許久,無聲的嘆息。
  他閉上了眼睛。
  直到死寂之中,破裂的聲音聲音響起。
  那壹雙眼瞳再度睜開時,淩厲的目光看向角落中,毫不掩飾殺意。可碎裂聲傳來的角落裏,卻只有壹個呆滯的清潔工,正如同感知中壹樣。
  在那冰冷的凝視中,已經僵硬在原地,難以呼吸。
  “不、不是我……”他艱難的辯解。
  就在他身旁,壹個剛剛才從桌子邊緣落下的咖啡杯在地上孤獨的滾動著,殘存的褐色液體在地上留下了壹條斷續的軌跡。
  羅素彎下腰,撿起了咖啡杯。
  凝視著上面的缺口,眼神漸漸狐疑。
  許久,擡起手,將咖啡杯丟進了垃圾桶裏。
  “抱歉,辛苦了。”
  他禮貌的致歉之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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