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買船

　　碼頭。
　　各種船只，大小獸車。
　　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壹頭體型巨大的牛妖，拖著同樣十分巨大的車廂靠近碼頭。
　　車廂頂上，趴著壹頭肥碩的大蜘蛛。
　　二虎取出新買的長刀，割開車門上的蛛絲，敲門道：“頭兒，截水湖到了。”
　　車門被推開，幾根白色蛛腿先伸出來。
　　三頭桌面大的白腳蛛妖爬出來。
　　蛛腿最末端壹節節肢，好似銳劍，深深地插入木板，爬向車頂。
　　大憨、老韓頭壹起鉆出來。
　　不約而同地跳下馬車，皺著眉頭，清理身上的蛛絲。
　　接著典四兒出來，挺著大肚子站在車轅上，把垂下來的蛛絲清理幹凈。
　　盧通最後出來，伸了個懶腰，安排道：
　　“大憨，去找家客棧。”
　　“二虎，去賣船的地方打聽壹下。”
　　隨後扔出壹張黃紙。
　　黃紙落地變成小人，舉起雙手托舉。
　　盧通下了牛車，走到碼頭邊緣。
　　截水湖，大湖。
　　看不到邊際。
　　像壹片遼闊大地，上面的山川、草木全都被磨平，又染成碧藍色。
　　幽藍如玉、平滑如鏡。
　　盧通從旁邊撿起壹根稻草，扔入湖中。
　　壹尺多長的稻草，慢慢浸入水下。
　　幾息後，像被利刃切過。
　　稻草壹分為二，斷口處與刀劍切痕壹模壹樣。
　　截水，水中暗流猶如刀劍。
　　普通的細小暗流，對修士影響不大。
　　不過若是遇到龐大的暗流群，哪怕是法器級別的船只，也會被截成壹堆碎片。
　　“老爺，湖裏很危險。”
　　典四兒每日學習劍法。
　　在她眼中，不是稻草被水流斬斷，而是湖面下隱藏了無數柄劍。
　　盧通眺望遠處，喃喃道：“危險？不危險怎麽會有我們壹口吃的。”
　　“頭兒！”
　　二虎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壹艘，壹艘船，便宜賣！特別，便宜！”
　　盧通看著他，站在原地靜靜等候。
　　二虎深吸幾口氣，匆忙道：“頭兒，快走！晚了被別人搶走了！”
　　盧通仍舊不動，取出壹壇子清酒，扔過去道：“先喝點，喝完慢慢說。”
　　二虎灌了兩口，抹了下嘴角，道：“壹艘打魚船，便宜賣。別的小船最便宜都上千兩，這艘打魚船，才八百兩！”
　　盧通問道：“便宜這麽多？”
　　“對！圍了好多人，再不去就被搶走了！”
　　盧通笑著搖了搖頭，道：“剛來就碰到這種好事兒，走，去瞧瞧。”
　　二虎立馬收起酒壇，小跑著帶路。
　　……
　　“頭兒，船還在！”
　　二虎穿著漿水甲，用力推開擋路的修士、妖獸，開辟出壹條通道。
　　盧通走過去。
　　只見岸邊停著壹艘七丈長的漁船。
　　船尾，壹個丈高鐵鑄獅頭。
　　獅口長得滾圓，裏面是壹大團漁網。
　　船不算大，不過配有捕魚法器。
　　盧通來之前做足了功課，心裏對這艘船的價格，大概有了估計。
　　八百兩？
　　拆開了賣都不止這個價。
　　“誰是船主人？”
　　壹個靠在纜繩上的修士，盯了盧通壹眼，又和周圍幾人對視之後，站出來道：“我是！”
　　盧通壹壹看過周圍修士，問道：“這艘船多少錢？”
　　“壹口價，八百兩！”
　　“這個價錢，包括船上的所有東西？”
　　八百兩買條打魚船。
　　和買個船殼子，差得不是壹星半點兒。
　　“對，交了錢，整條船都歸妳。”
　　“方便上去看看？”
　　“請。”
　　盧通縱身跳上打魚船。
　　虎爪扣在甲板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上等的造船木，比鐵硬。
　　他走到船尾，壹手按在獅頭上，灌入法力。
　　整個獅頭盡在掌控中，法力裹著壹團漁網，隨時可以拋出去。
　　盧通點了點頭，探出腦袋朝船底看去。
　　船底，壹枚枚尺長的“船鰭”，正在緩緩撥動。
　　船鰭，壹艘船最重要的部位。
　　沒有它擊碎暗流，即便用料再紮實，在每時每刻地沖擊下，早晚會沈水。
　　這艘打魚船的船鰭也十分完好。
　　盧通壹壹看過，船樓、庫艙、龍骨、爐艙等等。
　　重新返回岸邊。
　　他點頭道：“船不錯。”
　　“那當然，我們剛打魚回來。買下它，三年內保證賺回本！”
　　盧通點了點頭，笑著道：“都挺好，真想賣的話，去叫船主人過來。”
　　“什麽？”
　　自稱穿船主人的修士楞住。
　　盧通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道：“衣服太破了，妳是打魚工吧？”
　　“船主人”臉色陰沈下去。
　　這時旁邊壹個精悍修士站出來，道：“道友，我們確實不是船主人，不過這艘船我們可以做主。”
　　盧通掃過周圍修士。
　　十幾個人裏，應該最少壹半是同夥。
　　“搶來的黑船？”
　　“不是，怎麽可能，沒有人敢把黑船拉來這裏。”
　　船上沒有交過手的痕跡。
　　盧通也不認為是黑船，接著問道：“不是黑船是什麽？賣這麽便宜，多少有些問題，直說吧。”
　　幾個修士對視了壹番。
　　最後還是精悍修士站出來，道：“我們是船上的打魚工，船主人欠了工錢，把船抵給我們。”
　　說完，旁邊略年長的修士取出壹張皺巴巴的黃紙。
　　盧通接過看了壹眼。
　　上面寫著：
　　“兇獅打魚船，抵押給胡為光、胡為潮等人，折價六百兩。”
　　“翻江鯊。”
　　盧通把紙張還回去，問道：“誰是翻江鯊？”
　　“鬧海鯊的弟弟。”
　　壹個小夥子直接回道。
　　旁邊修士甩手就是壹巴掌，低聲呵斥道：“多嘴！”
　　盧通搖了搖頭，道：“難怪沒人敢買妳們的船。翻江鯊、鬧海鯊，他們在這裏挺有名的？”
　　幾個人同時嘆了口氣，看向不遠處的另壹條船。
　　盧通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
　　壹條近十丈長的打魚船，明顯比這條“兇獅”高檔很多。
　　暗銀色船體浮在水面，像是壹頭兇悍妖獸，正在懶洋洋的曬太陽。
　　水下，壹根根蟹腿般的船鰭迅速撥動。
　　擊碎暗流，攪起壹片片細碎水花。
　　船頭上，兩個十分魁梧的修士正看著這裏。
　　盧通收回視線，問道：“那就是鬧海鯊、翻江鯊？”
　　“對。”
　　壹群漢子全都變得無精打采。
　　盧通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餵，妳要買的話，給六百兩好了！”
　　“五百兩？”
　　盧通沒有理會，走出壹段距離，問道：“四兒，妳覺得怎麽樣？”
　　“不值。船雖然便宜，但是得罪兩個厲害修士。買了以後，離開碼頭，那艘船肯定會追上來。”
　　盧通點了點頭，又問道：“能打過嗎？”
　　“能打過也不值，船太破了。”
　　“不是，我說的是，那壹艘。”
　　盧通回過頭看去。
　　陽光下，湖面閃爍金黃。
　　十丈長的暗銀色巨獸，趴在水面上，越看越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