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壹章 火痕

　　山口外。
　　盧通、大憨站起壹起，看著兩頭虎妖緩緩靠近。
　　壹頭是虎杖。
　　另壹頭白毛、綠紋，虎紋十分稀疏。
　　鼻頭上有壹條凸起，順著鼻頭壹直蔓延到眉心，色澤翠綠，像壹塊山形玉石。
　　“頭兒，行。”
　　大憨小聲說道。
　　盧通道：“這就定了？”
　　“跑得好看，能跑就能吃，能吃就能修行。”
　　十余丈外，玉鼻虎在半空邁著小碎步，壹跑壹跳，看起來像小馬駒踏蹄子。
　　盧通搖了搖頭。
　　大憨選老婆的眼光，應該是他娘教的，看起來並不高明。
　　“大憨，娶老婆不是幾天幾夜的事，再看看。”
　　“哦。”
　　大憨應了壹聲，很快又道：“反正我願意娶她。”
　　玉鼻虎體型稍小，身長不足八尺。
　　虎杖介紹道：“妹弟，這是青居山文力，去年剛突破築基。”
　　說完又暗中傳音，道：“她沒有爭到山頭，沒有修行的地方。我說有人願意帶她去壽綿山外面遊歷修行。”
　　盧通挑了下眉頭，看向虎杖，傳音問道：“師兄沒說道侶之事？”
　　“沒，妳自己說。”
　　虎杖介紹完直接離開。
　　盧通看向大憨。
　　大憨正直勾勾地盯著文力，從鼻頭看到尾巴，又從尾巴看回到鼻頭。
　　文力瞪著大憨，道：“妳看我幹什麽？”
　　“妳好看。”
　　盧通忍不住低頭笑了下。
　　太直接了。
　　單刀直入，只適合極少數又多金、又英俊的，壹般貨色只適合裝文雅、假客套。
　　大憨有個真人爹，不是壹般貨色。
　　可是別人看不出來。
　　誇人好看，不如直接說“我爹是元嬰真人”。
　　文力眼睛瞪得更大了，脖子略微後仰，像壹只準備發怒的大貓。
　　盧通咳了壹聲，道：“他爹是元嬰真人，他娘是……是白蠱妖，妳聽過白蠱妖嗎，追隨過仙人的族群。”
　　大憨似乎突然開竅了，咧嘴道：“我娘也是元嬰，以前不是，現在肯定是了。”
　　文力瞪著兩人，撅了下鼻頭。
　　“他爹他娘又不是我爹我娘，關我什麽事。”
　　說完湊到山口邊緣，朝下面看了壹眼，繼續道：“我們什麽時候出去？這裏聞著臭，沒有樹，我不喜歡這裏。”
　　大憨問道：“妳想去哪兒？”
　　“山外面，有人的地方，也得有山、有樹、有水，最好什麽都有。”
　　“大昌山就有。”
　　“大昌山在哪裏？”
　　“外面，擒氣宗也在那裏。頭兒有半座大殿，我有壹個山洞，旁邊還有瀑布。”
　　“我不住大殿，也不住山洞。我喜歡樹林，最好壹整座山都是樹。我還想進書院，我還沒見過人的書院。大昌山有嗎？”
　　大憨不再言語。
　　大昌山有書院，也有樹。
　　不過不是壹整山都是樹，而且樹是別人的。
　　盧通壹直聽二人講話，此時才開口道：“有。”
　　文力鼻頭上亮起壹層綠光，道：“都有嗎？”
　　“都有。還有其他的，雪山、霧山、藥山，壹共壹百多座山，叫百柱山。那是大憨的地盤，得讓大憨帶妳進去。”
　　文力仰頭盯著大憨。
　　“妳叫大憨？”
　　“嗯。”
　　“我們能去百柱山嗎？”
　　“嗯。”
　　“什麽時候去？”
　　“現在就走。”
　　……
　　山口內。
　　大憨、文力坐在壹張巨大的椅子上，椅子上鋪了壹層嫩草。
　　赤庭山上草木稀疏，而且很“臭”。
　　椅子上的草，是大憨專門飛了幾個山頭薅回來的。
　　“妳要走了？”
　　懷裏壹聲悶悶的虎聲響起。
　　盧通低頭擼了擼虎杵的腦袋，道：“對。”
　　不知不覺已經春末。
　　再過幾個月白巧出嫁，得過去擡攆。
　　虎杵轉了半圈，把腦袋頂進懷裏，道：“我不喜歡外面。”
　　“為什麽？”
　　“外面壞人太多。我喜歡好人，不喜歡壞人，壞人老想抓我。我想跟好人呆在壹塊，可是好人和壞人也呆在壹塊。”
　　虎杵說得迷糊了，悶聲道：“師兄就是好人。”
　　盧通手掌摩挲著柔順的虎毛，道：“不想出去就呆在山裏。”
　　“嗯。”
　　入夜，山內壹片通紅火光。
　　盧通盤在門樓橫石上，緩緩引出兩枚血種。
　　壹枚拳頭大，紫紅雙色。
　　壹枚核桃大，通體黝黑，偶爾閃過壹層幽光，顯露出無數赤紅紋路。
　　他深吸幾口氣，平復心緒，朝燎山虎血種中打入幾道法力印記。
　　很快，燎山虎血種散開，化為壹團濃郁精血。
　　引出壹道精血，灌入墨麒麟血種。
　　血種表面幽光亮起，久久不滅，像燃起壹張火網。
　　片刻後幽光變弱，又引入壹道精血。
　　前後壹炷香時間，燎山虎血種完全被煉入，僅剩壹枚核桃大的墨麒麟血種。
　　黝黑血種，表面紅紋清晰可見。每隔五息，血種微微壹漲，紅紋隨著裂開，像是火山下的巖漿河流。
　　盧通輕輕吐了口氣，把血種打入腿內。
　　閉目運起《正逆血錄》。
　　兩炷香之後，他突然站起，縱身壹躍，整個人像壹根離弦快箭，瞬間沖出數十丈。
　　運去法力，擡腿橫掃。
　　壹道火光亮起，腿影掃過，半空中留下壹條弧形火痕。
　　火痕如壹把火焰彎刀，久久不散。
　　他心中念頭微動，在山口內左沖、右竄，掃出壹道道火影。
　　盞茶之後。
　　盧通收斂法力，如同壹根落羽，緩緩落在門樓橫石上，仰頭看向上方。
　　壹條條火痕遍布山口周圍。
　　彎月、刀形、梅花印、“之”字、圓點……
　　幾息後，法力耗盡，火痕壹壹熄滅。
　　盧通心中十分滿意。
　　夠強，比五色魈、《逐風玄功》加起來還厲害。
　　他低頭看向雙腿。
　　黝黑鱗甲上，壹道道赤紅紋路如同樹根盤繞。心口每跳三下，鱗甲如呼吸壹般膨脹壹圈，赤紅紋路更隨之亮起。
　　兩座山形腳趾中間，多了壹個小山尖。
　　新長出的小山尖，晶瑩剔透，像壹塊紅色琉璃。
　　墨麒麟，三爪為狼爪，踩梅花印記。
　　他擡起腳掌，看了下底部，兩個半腳趾，有點像梅花，只是最中間的花瓣小了壹些。
　　“頭兒，好了？”
　　大憨立即從大椅子上站起來問道。
　　“好了。”
　　“什麽時候走？”
　　盧通回頭看了壹眼庭院內，虎杵正趴在院子裏，搖頭道：“再晚兩天。”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