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養仙途

烏山夜行人

都市生活

雲英城。
豐棉街,良妖茶館。
盧通雙腿放在長凳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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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大成

半妖養仙途 by 烏山夜行人

2023-12-2 17:01

  “怎麽會這樣?”
  “昨天才開好的,壹晚上就沒了?”
  “快去請劇大夫!”
  壹大早,天還沒有亮,神墟內壹群人圍在石矛旁,看著昨天開墾過的田地。
  壹夜過去。
  昨天的碎土、細土等,又變成了壹條條土蟒。
  “呲!”
  嘈雜聲中,壹聲不算響亮的摩擦聲卻吸引住了所有人。
  人群轉頭看去。
  不遠處,盧通已經掄起斧頭,重新開墾昨天開過的田地。
  “老盧,別費力氣了。”
  “壹晚上就恢復原樣,今天開了,明天還得開,這輩子沒完沒了了!”
  “這不是開得越多越吃虧?”
  “劇大夫來了。”
  劇黍帶著兩個使者走來。
  僅僅過去壹天,人們在鞭子的抽打下已經記住了尊卑,自然而然地讓開壹條通道。
  “劇大夫,快看,地變了。”
  劇黍瞥了盧通壹眼,道:“我知道,神性作怪,神墟內的土地、靈氣、煞氣,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那……”
  有人不敢發問。
  有人卻忍不住,直接道:“那我們昨天開出的田地,算不算數?”
  “不算。”
  劇黍神色冷酷,道:“兌換法門的十畝田、百畝田,不是壹天天的疊加,而是同時存在十畝、百畝。”
  “不可能!”
  “大夫莫不是故意戲耍我們,每天都白幹,壹輩子也開不出十畝!”
  “不幹了!”
  怒火升騰,讓不少人忘了鞭子的厲害。
  劇黍掃了壹圈,道:“還有什麽疑問?”
  壹個略微年長的半百老人走出,拱手道:“求請大夫指點壹條明路。”
  劇黍擡手壹指。
  人們順著手指看去,正是盧通揮舞斧頭的背影。
  劇黍道:“神靈已死,無力回天。這些荒地第壹次開墾需要十分力,第二次開墾只需要九分力,第三次只需八分力。”
  人群寂靜無聲。
  劇黍趁機安慰道:“法門不可累計,飯食卻沒有限制。不管舊地、新田,只要開足數目,就可以享用三餐、血丹。”
  人群中力弱的人們臉色舒緩許多。
  壹厘吃壹餐,五厘吃兩餐。
  五厘不多,可是土硬如鐵,還要掘地壹尺七,昨天許多人忙活了壹整天,只吃了壹頓飽飯。
  “呲!呲……”
  斧刃、土壤的摩擦聲壹直持續不停。
  劇黍轉身離去。
  人群也在抱怨、暗罵聲中散開,各自去重新開墾土地。
  ……
  開田、吃飯、開田、吃飯、開田、吃飯、開田、打拳、睡覺。
  壹天天循環往復。
  “老盧,今天開了多少?”
  土丘旁搭了幾個飯棚。
  盧通進入棚內,立即有人嬉皮笑臉的問道。
  “關妳屁事!”
  盧通身後也多了壹夥人,其中壹個刀疤臉年輕人沒有客氣,直接罵了回去。
  “怎麽,想過過手?”
  “老子又不是妳爹,沒工夫教訓妳。”
  “小刀疤,妳他娘的找死!”
  “怎麽,老子說錯了?難不成妳是老子的種?”
  二人沒有啰嗦,跳出飯棚打在壹起,妳來我往,出手時全都是盧通每晚練習的《禮仙拳》。
  盧通沒有理睬二人,走到桌邊坐下。
  “盧大哥,今天有鹿肉吃。”
  壹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打好了飯,擺到盧通面前,最上面擺了滿滿壹層鹿肉。
  盧通沒有客氣,拿起筷子大口吞咽。
  其余人早習慣了盧通的沈默寡言。
  話少、實力強、心腸熱、下手狠,盧通沒有主動招攬,但是情理之內、有求必應,不知不覺間這些人就跟了上來。
  壹共十三人,圍在周圍占了三張桌子。
  盧通吃了半碗時。
  刀疤臉氣喘籲籲地回來,壹屁股坐下,道:“媽的,幾天沒交手,姓岑的身手漲了。”
  “快吃吧,妳剛鋤完地,他們可每天歇著呢。”
  “盧頭兒還不是每天鋤地。”
  “妳小子說什麽夢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盧通放下筷子,喝了壹口粗茶,盯著刀疤臉,道:“拳打錯了。拳不實握,並掌是槍,側掌是刀,肩、肘、膝也可做拳。”
  不單刀疤臉等人在聽,旁邊包括剛交過手的岑姓修士等人也在旁聽。
  盧通說了壹句,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刀疤臉琢磨了幾下,道:“老羅,吃完飯陪我練練?”
  “快吃吧,哪有那個閑工夫,上午剛把以前的補了壹遍,下午要繼續開荒呢。”
  “急啥,盧頭兒後面,妳肯定第壹個湊夠十畝。”
  “少拿老頭子打趣,算算歲數,我都能當妳爹了。”
  “老家夥……”
  吃完飯,盧通喝了兩杯茶,起身離開飯棚。
  棚子外面許多人正在休息,有人躺在板凳上、有人坐在地上,還有人帶著幾個手下,湊在壹起玩石頭骰子。
  盧通徑直走過。
  刀疤臉掃了兩眼,冷哼壹聲,道:“壹群廢物,整天混吃等死。”
  壹個月了,千余人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
  壹派已經死心,每天守著五裏或者壹分田地,來回開墾,換取每天的吃食。壹派仍在拼命,試圖湊過十畝、百畝,換取修行法門。
  每壹天過去,前壹派的人都在增多、後壹派的人都在減少。
  盧通沒有幹涉刀疤臉的挑釁。
  前路漫漫,看不到出路,其他人不是元嬰真人,早已心力交悴。刀疤臉挑釁別人,又何嘗不是在激勵自己。
  “老盧!”
  牛冷拉起了壹支幾十人的小隊伍,儼然成了壹幫之主,大聲問道:“還差多少?”
  “很多。”
  “真的能湊夠十畝?”
  “能。”
  盧通腳步不停,大步走入連綿不絕的田地。
  田地平坦、疏松。
  千余人每天奔波不停,已經改變了附近的地貌,可是很多人都被早晨的失落遮蔽,看不見近在眼前的收獲。
  ……
  又是壹個月過去。
  盧通身邊人來、人走,最後只剩下六個人。
  清晨忙完後。
  盧通前去飯棚。
  附近幾人立馬停手,快步追上去。
  “哎,嶽暖冬沒來。”
  盧通眼神動了下。
  嶽暖冬就是刀疤臉,每天咋咋呼呼,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是和這裏的土地壹樣,壹夜之間突然就倒下了。
  其他人也臉色沈悶。
  其中壹個年紀最小的,看起來僅有十四五歲,道:“盧頭兒,妳說我們圖什麽,誰都知道不可能湊齊十畝。”
  “小完子,誰說不可能的,最多壹個月,盧頭兒肯定湊齊十畝。”
  盧通繼續走出了兩步,道:“圖壹個活法。”
  “什麽?”
  不光小完子不明白,其他人也十分疑惑。
  盧通看向小完子。
  完榮,今年十七歲,歲數不大,可是已經上了十幾次戰場,最後壹次失敗被俘,被賣到了神墟。
  “活法,也是死法,妳想怎麽死?”
  “我不想死。”
  盧通笑了下,指向不遠處的飯棚,道:“人都會死,我也壹樣。妳是想死在棚子裏,還是死在地裏?”
  完榮來回看了壹遍,還是覺得不想死。
  盧通沒有再說,大步朝棚子走去。
  第二天,六個人只剩下三個人。
  壹個老頭子“老羅”,壹個半大小子“完榮”,還有壹個整天灰頭土臉的女人“阿霞”。
  盧通和之前的每天壹樣,自顧自地開田、吃飯、睡覺。
  半個月後。
  “咚!”
  鑼響的瞬間,盧通睜開渾身的土蛇,縱身躍出土坑。
  兩個半月,許多人擴大土坑,在地下挖出房間,甚至廳堂,只有寥寥幾人依然蜷縮在土坑。
  坑外等著壹個人。
  老羅佝僂著身子,道:“盧頭兒,我老了,以後不能跟著盧頭兒壹起開田了。”
  盧通看著老羅,沈默了壹息,從懷裏摸出壹包血丹遞過去。
  “拿上。”
  “不用,開田是力氣活,沒有血丹太傷身子,我用不著了。”
  盧通丟出紙包,大步朝火光走去。
  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早上忙完後,完榮自顧自地念叨:“六畝、六畝,壹連四天了,月底前能不能湊夠十畝啊……”
  很快就到了月底。
  盧通打完拳法,返回土坑。
  完榮壹路跟在後面,壹直走到坑外,滿臉疲憊地問道:“頭兒,怎麽還沒有湊過十畝。”
  盧通心頭竄出壹個不好的念頭。
  三個月了,還是沒有湊齊十畝。五畝之後,光是開墾以前的田地就耗費了大量時間,幾次加快動作也只能勉強到七畝。
  “快了。”
  “還要多久?”
  完榮仰頭看著盧通。
  盧通遲遲沒有回應。
  完榮等了幾息,耷拉下頭,壹搖壹晃地返回自己的土坑。
  第二天。
  盧通提著大斧,走到石矛旁,道:“妳怎麽還來?”
  所有人都走了,阿霞竟然留到了最後。
  阿霞拿著鋤頭,道:“我害怕。”
  “怕什麽?”
  “那些人。”
  盧通頓時明白了。
  神墟中男多女少,阿霞投奔的那天,旁邊似乎有幾個男人盯著。
  “知道了。”
  最後終究是壹個不剩。
  盧通掄起斧頭,猛地落下壹斧,再壹次從頭開田。
  當天正午。
  神墟中熱鬧非凡,劇黍帶來了三千人,而且十分難得的放工半天、有酒有肉。
  入夜時,只剩下盧通壹人鋤地。
  劇黍走到旁邊,道:“國主,人心松懈,應該施以重刑了。”
  賞罰相通,看似截然相反,卻可以達到壹樣的目的。
  劇黍壹向選擇刑罰。
  “呲!”
  盧通落下壹斧,道:“不必。”
  劇黍道:“除了國主外,沒有人願意出力。田地散亂,不成壹體,再拖下去也無濟於事。”
  開田十畝並不是絕路。
  若是千余人同心協力,每天開墾田地,連成數千畝後,壹次次打散土壤中的神力、煞氣等,開田會變得越來越容易。
  可惜人心不齊、獨木難支,生路已經變成了絕路。
  “不急。”
  盧通自顧自地落斧。
  三個月,每天上萬斧,累計超過百萬次。這只大斧仿佛成了手臂的壹部分,落斧也成了無需動念的壹個動作。
  第四個月過去。
  新人在老人的“指點”下,學得快的第二天就放棄了,學得慢的足足堅持了半個月,等到月底時又只剩下盧通壹個人。
  “老盧,還差多少?”
  牛冷早就放棄了開田,而且還找了壹個相好的,可是每天吃飯時,仍然雷打不動的詢問壹聲。
  “很多。”
  牛冷的臉上綻開笑容,摟著女人離開。
  盧通獨自走進田地,看著沒有盡頭的前方,道:“差不多了。”
  當晚。
  盧通帶著木板、被子壹起返回田地,劈開板子,撕開被子,捆出壹副鎧甲披在身上,仰頭看向天上。
  紅光破空,如鱗似羽。
  沒有風,可是紅光落下卻仿佛又壹股裹著火針的風吹來,吹得皮肉生疼。
  盧通斂起法力、血靈等,提起大斧重重劈下。
  “呲!”
  斧刃劈開紅光,沒入松軟田地,土粒被撞開濺射出幾點火星。
  “呲、呲……”
  落斧聲不絕於耳,隨著腳步前行,接天連地的紅光被劈出壹條縫隙,留下點點星火。
  不壹會兒,木板拼成的鎧甲脫落。
  接著頭發燃起、皮肉綻開,壹屢屢鮮血流出,還沒有流下又被紅光碾過,變成壹抹焦黑色。
  壹炷香後紅光褪去。
  盧通站在田地上,衣衫全無、渾身焦黑,咧嘴壹笑,露出兩排白牙。
  此法可行。
  不光是他,別人也壹樣,只不過需要把木板、布條等,換成真正的鎧甲。
  接著地面開始蠕動。
  明明雙腳沒入土壤,可是卻好像站在水面,又像站在壹條大蟒的背上。
  盧通深吸壹口氣,用力劈下壹斧。
  “呲!”
  蠕動瞬間停下,似乎壹斧劈死了巨蟒。
  “唰嗤……”
  其他地方的田地仍在蠕動,把火煞、土壤等全部揉搓在壹起,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盧通掄起大斧。
  “呲!”
  蠕動突然停下,整片天地也同時停滯。
  盧通心懷大暢。
  “噗通!”
  心口猛地壹跳,收斂在腹內的血胎、法力、血靈等隨著壹起跳動。
  盧通突然渾身壹冷。
  億萬孔竅全部大開,體內、體外再無阻礙,五臟六腑、心臟、血胎等仿佛全部暴露在空氣中。
  “呲!”
  他掄下壹斧,大斧齊柄沒入地下。
  “噗通!”
  幾股熱流湧動,把心口、五臟六腑、血胎等全部連通。
  盧通渾然無覺,耳邊想起了許久不曾修行過的《赤雲真經》。
  “如赤雲之色,布百關絕節之下。”
  “血中赤氣,命中精魂,拔億世基,歡萬劫程。”
  “呲!”
  壹斧落下,劈開了田地,劈開了神墟,也劈開了肉身的桎梏。
  精血凝練的肉身瞬間瓦解。
  大斧沒入地上。
  盧通突然醒悟過來,擡起手,看著兩團血雲化作壹雙巨大手掌,又看著化作壹團赤雲的身軀。
  “赤雲真經……”
  田地上沒有人,只剩下壹團雲,以及雲朵兩側的巨大手掌。
  盧通念頭閃動。
  手掌消失,僅剩下壹團直徑數丈的赤雲,接著壹抹紅光亮起,猶如壹叢熊熊火焰。
  “這是神。”
  接著紅雲翻滾,接連化作雲、人、妖等。
  “這是血。”
  盧通緩緩落下,恢復人形,看著潔白無瑕的手掌。
  《赤雲真經》打通了法門之間的所有關隘。從此以後,血是血、神是神、法是法,三者互不相擾,又全部納入赤雲,可以隨心變幻。
  “法門大成了。”
  ……
  第二天。
  土丘前,許多人開田之前下意識看向盧通的田地。
  “咦,老盧呢?”
  “哈哈……”
  “最後壹根獨苗也沒了。”
  “切,還以為真是壹個鐵打的漢子!”
  劇黍站在土丘上,看著人群逐漸熱鬧起來,用力咳了壹聲,道:“老盧連夜開田,湊齊十畝田地,已經被傳授《非人非妖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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