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乘雀

　　“感覺到了嗎？”
　　“嗯，好像有。”
　　“《赤雲真經》主修氣血，紅冥可以比為胎中天地，妳試著照女兒觀想，以天地為胎、修行法力。”
　　盧通右手按在金無諒肚子上，隱約察覺到下方有壹團氣血在吞吐、生長。
　　“會不會出錯？”
　　“古仙之法就是如此，千人千法，沒有對，也沒有錯。”
　　他又感受了壹番，緩緩收手，開始嘗試按照《赤雲真經》中的法門煉化靈氣。
　　壹天天過去，轉眼已是正月末。
　　盧通盤坐在雲床上。
　　神魂內，眉心的金丹散出幾縷法力煙霧，飄蕩在頭顱內，勾勒出半個模糊的人影。
　　有頭、有壹半身子，壹共四寸多高。
　　吞入靈氣時，金丹表面光澤流轉，人影的口部壹鼓、壹落，像是在呼吸壹樣。
　　《赤雲真經》
　　法門中只明確描述了煉化靈氣之法，再之後都是玄之又玄的描述。
　　他每天伸手按在金無諒的肚子上，感受尚未出生，甚至仍是壹團精血的女兒。
　　不知不覺間竟然修成了如此模樣。
　　許久之後，金丹表面的光澤黯淡。
　　盧通收斂法門，緩緩睜開雙眼。
　　金無諒坐在對面，眼神十分柔和，道：“我要走了。”
　　“這麽急？”
　　盧通心頭微微動了下。
　　二人之間感情不深。
　　不過金無諒見識廣、脾氣好，除了壹個算不上缺點的缺點——有點木外，相處得十分愉快。
　　“時間快到了，要回去族中領壹枚‘延福大命丹’，對肉身、神魂大有裨益。”
　　“我讓四兒準備壹桌飯菜，吃了再走。”
　　“好。”
　　……
　　長幾旁。
　　盧通端著酒杯，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有了壹個女兒，本以為可以不在意，可是有了才察覺到不壹樣。
　　血脈相通、骨肉相連。
　　共同修行了壹個月，壹起“長大”，心中又多了壹些牽絆。
　　壹根指頭長的紫參送到嘴邊。
　　盧通擡起頭。
　　金無諒正帶著壹抹溫柔笑意，把筷子遞在嘴巴。
　　他張開嘴巴。
　　紫參進入口內，頓時滿口清淡參香。
　　金無諒又端起酒杯。
　　二人互相餵了壹杯，金無諒道：“給女兒起個名字吧。”
　　“嗯。”
　　盧通正思索時。
　　金無諒又道：“我姓金，女兒只能姓雄，近五十年族長選中了‘乘’字，所以前兩個字只能是雄、乘。”
　　“雄？男的？”
　　盧通蹙起眉頭。
　　金無諒點了下頭，道：“雄是族內孕養、金從族外引入，金生、雄不生，可以避免壹脈做大。”
　　“這樣啊。”
　　盧通點了下頭，立即想到了《赤雲真經》，道：“雄乘雲，如何？”
　　“已經有了。”
　　他定了壹下，搖頭道：“乘雲都有了，乘龍、乘鳳、乘虎什麽的，想必也有了。”
　　金無諒彎起嘴角，輕輕點了下頭。
　　盧通看著窗外，想了壹會兒，道：“雄乘雀呢？”
　　“這個倒沒有。不過人家乘龍鳳，我們乘雀妖，是不是有些寒酸？”
　　“不寒酸，壹點都不寒酸。”
　　……
　　瀑布旁。
　　盧通看著兩只千瞳孔雀，道：“晝鼓、夜笛，妳們好生看護小姐，等我回來不會虧待妳們。”
　　“遵命。”
　　晝鼓、夜笛飛到金無諒左右。
　　金無諒眼含笑意，道：“還有壹件事。”
　　“什麽？”
　　“三殿中壹殿名為‘連星殿’，此殿有三百二十八星君，族中有壹名長輩也在其中，名為‘金戈星君’。日後若有機會嶄露頭角，可以前去拜訪壹二。”
　　“好。”
　　盧通點頭記下。
　　“再會。”
　　金無諒最後看了壹眼，十分幹脆地轉過身，散出壹道金雲遁走。
　　晝鼓、夜笛行了壹禮，跟著離開。
　　盧通站在瀑布邊，壹直目送他們遠去。
　　典四兒靜靜地站在壹旁，過了許久，道：“老爺，魏虎的法門只學了刀法。剩下的分水步、歸山拳，還有法術‘龍爪虎’全都沒有修行。”
　　“不止。還有兜天法、卷仙鯉、四翅梭魚。”
　　“還以為老爺忘了。”
　　盧通笑了下，重重地吐了口氣，道：“溫柔壹夢三十日，是時候修行了。”
　　……
　　壹個半月後。
　　瀑布旁水霧翻滾，大片水流被卷入陣法。
　　陣內，水浪滔滔。
　　壹個頭生尖角、圓身、四翅、魚尾的丈半身影，卷著無數水浪化作壹條百丈水龍，從大殿上掠過。
　　魚尾壹擺。
　　魚鰭飄蕩，又大又寬的尾鰭，好似壹面淡金大旗。
　　水龍化作壹道遮天水幕，天塌壹般朝殘殿壓下去。
　　這時，四個又長又細的魚翅，急速抖動，丈半身影像是壹根古怪箭矢，瞬間穿過水幕，懸在殘殿上方。
　　魚尾又壹擺。
　　遮天水幕迅速凝聚，化作壹團巨大的水球，壹動不動的懸在上方。
　　“老爺，歇歇吧。”
　　“好。”
　　丈半身影壹躍而下，半空中迅速變化。
　　黑漆漆、圓滾滾，好似樹樁壹般的披甲身軀，恢復為人身；四個魚翅，變為兩根裹著圖騰的手臂；魚尾也變為麒麟腿。
　　盧通坐在凳子上。
　　典四兒遞過壹杯茶，道：“老爺，卷仙鯉的神通果然厲害，只需壹擺尾就是漫天水域，以後不管去哪裏都能先占據地利。”
　　盧通搖了搖頭，笑道：“其他地方可不能從瀑布中引水。”
　　喝完茶水。
　　典四兒取出壹個長匣子，放在桌上，臉上浮出笑意。
　　盧通瞥了壹眼，道：“什麽東西？”
　　“瀑布。”
　　“瀑布？”
　　他打開匣子，壹捧濃郁水霧飄出，不禁挑了下眉頭，笑道：“還是妳想得周到。”
　　匣子中擺著壹條項鏈。
　　拇指肚大的水藍寶珠，壹共二十四顆，表面凝聚著壹層濃郁水霧。
　　典四兒取出項鏈，道：“這件法寶叫‘二十四湖’，每顆水珠內聚了壹池湖水。有了它，不管在哪裏都有瀑布。”
　　典四兒準備幫盧通戴上。
　　“不急，等殺了魏虎再用。混入地府非同壹般，除了血種外，必須‘幹幹凈凈’的成為魏虎。”
　　盧通伸手從眉心引出壹枚山印，又解下儲物腰帶，道：“四兒，妳拿上吧。”
　　典四兒眼神稍動，道：“老爺，大日森羅太惹眼，可是山印是神魂法寶，小心壹些的話……”
　　“無妨。我的實力全都系於血種，與法寶關系不大。”
　　典四兒慢慢拿起腰帶。
　　盧通摸了摸涼颼颼的項鏈，吐了口氣，道：“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