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 步家莊

　　盧通、蒙大河說話間，場內生死已分。
　　劍修壹記虛招騙開長刀，劍身脫落，左右劍刃變為兩柄單刃飛劍，同時飛出洞穿對手心口、丹田。
　　“老爺！”
　　劍修得勝之後，立即跪倒在地上。
　　蒙大河擺了下手。
　　劍修踉踉蹌蹌地退下去。
　　蒙大河道：“手臟了可以洗，人臟了只能殺。本打算睜壹只眼閉壹只眼，這輩子胡亂混過去，可是他們卻連這點時間也不想等。”
　　盧通心中意會。
　　八個護衛中有人被胡漣收買了。
　　“蒙老爺知道哪個臟了？”
　　“不知道。”
　　蒙大河搖了搖頭，擺了下手，又是兩個修士走進演武場內。
　　刀劍相交聲再起。
　　萬易跪坐在左側，倒了壹杯酒，小聲道：“師兄。”
　　盧通側頭看去。
　　萬易伸出舌尖，舔了下殷紅嘴唇，朝下方的屍體看去。
　　壹具築基境屍體。
　　大灘鮮血流淌，飄散出濃郁的血腥味。
　　盧通端起酒杯，道：“蒙老爺，那具屍體還要嗎？”
　　“妳要？”
　　蒙大河遲疑了壹下，眼神稍頓，看了萬易、萬喜壹眼，笑著道：“妳隨意。”
　　“多謝。”
　　盧通擡了擡手，幹完壹杯酒。
　　萬易吐出壹枚紅刺。
　　紅刺壹閃而過，沒入屍體中，很快鮮血、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幹。
　　蒙大河神色唏噓，澀聲道：“光明正大的豢養欲鬼，宗門弟子真是讓人艷羨。”
　　盧通搖了搖頭。
　　“只因為蒙老爺並非常人，換做旁人，還是免不了遮掩壹二。”
　　“倒是我沒有見識了。”
　　二人喝了幾回酒，場中又換了壹撥人。
　　蒙大河道：“妳與垂文仙長見過面了？”
　　盧通點頭道：“見了。”
　　“垂文仙長快下來了，年後智明山要換新的第壹夫子。”
　　“換誰？”
　　“不知道，我幾次求見都沒有回信。”
　　蒙大河說完嘆了口氣，端起酒杯，看著杯子道：“我只求壹世富貴，想不到臨到終了，又遇上壹遭劫難。”
　　盧通看著下方飛濺的鮮血，搖頭道：“善始容易，善了難。蒙老爺享了幾十年的富貴，已經遠遠勝過別人。”
　　“也對。”蒙大河笑了下，“可是享福永遠沒夠，尤其是吃過苦的人，更是舍不得放手。”
　　“蒙老爺打算怎麽應對？”
　　“辦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
　　盧通眼神閃了壹下，道：“煩請細說。”
　　“聽說盧老爺背景深厚，妳幫我擋下這壹劫，等我老了之後，大河糧行全部歸妳。如何？”
　　他笑了下，端起酒杯道：“蒙老爺太看得起我了。”
　　“別人或許不行，但妳肯定可以。從豐棉街的壹間小茶館走到今日這種地步，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盧通神色不動，慢慢喝下壹口酒。
　　蒙大河繼續道：“妳壽元還長，我已經老了。短則三十年、長則壹百年，糧行內上百間鋪子、千把號人，全部歸妳。從頭到尾不勞妳壹分心力，如何？”
　　盧通仍舊搖頭。
　　“蒙老爺，這裏是壹頁宗地盤輪不到我插手。”
　　“錯了。正因為是壹頁宗的地盤，所以最好由妳接手。”
　　蒙大河心裏似乎有了把握，精神壹振，探出身子勸道：“壹頁宗的人沒有顧慮，敢斷智明山的糧。妳不同，妳是擒氣宗的人，就算接手糧行也不敢得罪智明山。這是我的意思，也是垂文仙長的意思。”
　　盧通並不意外。
　　上次會面時垂文已經有所暗示。
　　可是按照垂文的安排，得利太少、麻煩卻不少。
　　最大壹塊利潤送給智明山。
　　而糧行瑣事、旁人覬覦等，全部要他應對，有些得不償失。
　　“糧行每年余銀多少？”
　　“除去智明山的開支，平時三萬兩上下、多時可以到六萬兩。”
　　“金子？”
　　蒙大河神色稍頓，道：“銀子。”
　　盧通搖了搖頭。
　　碩大的大河糧行，辛苦賺來的銀子，全都餵給了智明山這只吞金巨獸。
　　蒙大河還要再勸。
　　下面二人突然分開，其中劍修縱身而起，揮手甩出六點劍芒殺向蒙大河。另壹刀修轉身便逃，閃身竄出圍墻。
　　不等劍芒殺到臺上，圍墻後傳來壹聲慘叫。
　　盧通瞳孔壹縮。
　　刀修實力不弱，翻墻僅僅壹瞬便被殺，蒙大河手下還有高手。
　　劍芒殺到臺上。
　　蒙大河哼了壹聲，張口打了壹個嗝。
　　“嗝隆、嗡……”
　　滾滾雷音中，壹陣黑風吹出。壹只枯瘦鬼影踩風竄出，同時接下六枚劍芒，又把劍修抱入懷裏，卷入黑風中。
　　黑風翻滾幾息，返回蒙大河嘴裏。
　　只留下幾片碎衣，壹柄斷劍，壹件破碎的儲物法器。
　　盧通盯著地上的遺物，眼中流過壹抹細微幽光，贊嘆道：“蒙老爺，好手段。”
　　突變之後。
　　場中還存活的幾人紛紛跪下，道：“老爺，我是清白的！”、“老爺，饒命！”……
　　壹個頭戴鬥笠、蒙著面的黑衣修士躍上圍墻，丟下壹具屍體。
　　蒙大河拱了下手，道：“勞煩，都殺了。”
　　壹抹銀光炸現，幾個閃爍後，演武場上的修士紛紛倒地。
　　蒙大河吐了口氣，彎起嘴角，肉嘟嘟的肥臉堆起幾層肥肉。
　　“幹凈了。”
　　……
　　第二天，大年初壹。
　　壹只車隊走出虎口關，朝遠處行去。
　　向前八裏，離開商路拐入壹條痕跡輕微的小道。又走了十多裏，路邊出現壹顆枯樹。
　　枯樹上澆了壹層鐵汁。
　　車隊停下。
　　盧通縱身飛出，懸在樹上，大聲道：“擒氣宗，盧通，前來拜見銀青師姐。”
　　十余丈外，空無壹物的半空中蕩開壹層水波。
　　壹個背生雙翅的練氣修士飛出來，道：“盧師兄，大姐不在家中。”
　　盧通道：“我有要事與師姐相商，莊裏有沒有別人可以商議？”
　　“稍等。”
　　雙翅修士取出傳音法器，詢問片刻，道：“師兄請進。”
　　說完取出玉符打入壹道法力。
　　壹陣“刷刷”水聲中，前方蕩開壹層看不見的水波，壹座小山憑空出現。
　　山前立了壹座六丈高的牌坊，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步家莊。
　　入陣、登山、下山。
　　山後壹池占地百畝的池塘。
　　池水清澈見底，裏面沒有養魚，而是養了壹池的劍、刀、棍、如意、金印、手帕、拂塵……
　　池中幾座九層高塔浮在水面。
　　盧通獨自站在池邊等候。
　　兩艘小船靠近過來。
　　壹個人笑著道：“師弟過來肯定有要事，請上船。”
　　另壹人也道：“銀青師姐不在，有事與我商議便好。”
　　盧通神色壹定，左右看了看豐腴美婦、嬌弱玉郎，壹時間不知道該上哪壹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