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血池

　　“只因他還不是真龍。”
　　背後響起壹個聲音。
　　盧通回過頭。
　　付素霜關上門，走到觀景臺上，道：“師兄，對酒樓可還滿意？”
　　“不錯。”
　　盧通上下打量了壹番。
　　典四兒變了，付素霜也不壹樣了。
　　此前，付素霜只是族中小姐，雖然從小耳濡目染，身上有壹股伶俐、狡黠之氣。但是從未親手操持生意，多少有些稚嫩。
　　良妖樓仿佛壹個熔爐，煉去了稚氣。
　　“蕭龍庭怎麽回事？”
　　付素霜朝下方瞥了壹眼，道：“從小聽長輩說，臉冷的人心軟，而且臉越冷、心越熱，蕭龍庭就是如此。”
　　盧通道：“蕭龍庭的心可不軟。”
　　“那是師兄用錯了法子。”
　　付素霜擡手挽了壹下鬢角，眼神似漩渦般打了個轉，道：“應對這種客人，只能從細微處入手，每次拉進壹點，急不得、也慢不得。”
　　盧通笑了下，道：“慢刀子割肉？”
　　“不能割，太狠、也太急，只會適得其反，應該是溫水泡骨頭。”
　　他和典四兒對視壹眼，點頭道：“良妖樓交給妳，看來找對人了。”
　　“師兄滿意就好。”
　　盧通不再詢問。
　　典四兒道：“去吧，備壹桌酒菜。”
　　“是。”
　　付素霜退出房間。
　　盧通問道：“樂愁樓的生意，付素霜知道多少？”
　　“不多。樂愁樓在地窟，我不許她下去，不過應該猜到了壹些。”
　　“去地窟看看。”
　　盧通擡腿朝門口走去。
　　典四兒留在原地，略作猶豫，道：“老爺，要不先吃飯，休息壹會兒再下去？”
　　“怎麽了？”
　　“下面不太壹樣。”
　　……
　　傲山城，三面大山，山體內礦道無數。
　　良妖樓下。
　　壹條隱蔽礦道，深入地下近百丈，又繼續朝後山深入。
　　洞連洞。
　　六個洞窟連在壹起，每個洞內都有壹座銅殿。
　　典四兒壹路介紹：
　　“這裏壹共三條通道，良妖樓的通道只有我們知道，其他人從另外兩條出入。”
　　“白天關門，每隔壹天在午夜時開門半個時辰。”
　　“這是殺生殿，在這裏領取、交接任務，裏面的夥計都是祖家人。”
　　“這是藏經殿，有三百多本法門，壹部分是我們此前所得，壹部分其他樂愁樓送來的。還有祖明京、欲鬼，都給了壹些功法。”
　　“這是囚金殿，有的任務要先留活口……”
　　壹壹看過六個大殿，又繞回到良妖樓下方。
　　盧通蹙了蹙眉頭，道：“還有哪裏？單是這些東西，還稱不上是不壹樣。”
　　“呼！”
　　典四兒吐了口氣，取出壹道玉符，灌入法力。
　　旁邊石壁挪開，露出壹個洞口——
　　第七個洞窟。
　　盧通徑直走入洞內，經過長約三丈的狹窄隧道，終於進入洞窟。
　　洞窟不大，高十丈、直徑也近十丈。
　　四面石壁上纏滿了蛛絲。
　　正中央布置了壹套陣法，裏面紅霧翻滾，猶如龍蛇起舞。
　　“老爺？”
　　壹只白腳珠妖從頭頂吊下來，兩個珠腿按在肩膀、其他的珠腿抱住胸口、兩肋、雙腿。
　　“典老大？”
　　“嗯嗯。”
　　盧通指了下陣法，道：“那裏面是什麽？”
　　“人，還有大蟒。”
　　“什麽人？”
　　典四兒推開典老大，道：“老爺，是萬易、萬喜，她們在修行邪法。”
　　“什麽邪法？”
　　典四兒揮手打出壹道法力。
　　陣法破開裂縫，頓時壹股極其濃郁血腥味吹出來。
　　蛛網壹陣抖動，四只蛛妖湊到縫隙外，運起妖力，大口吞噬飄散出的血氣。
　　盧通心頭壹沈。
　　這麽濃的血腥，竟然比當初千穴山上扔入半妖屍體的山縫還要濃。
　　他立即扇動翅膀，飛入陣法內。
　　陣內，壹汪血池。
　　深紅血液，粘稠如膏。
　　兩條足有壹人合抱的大蟒浸泡在血池中，壹條黑蟒、壹條赤蟒。
　　池邊，擺了壹個蒲團。
　　四周堆滿了廢棄蛛繭，其中隱約可以看見壹具具幹屍。
　　盧通面沈如水。
　　“萬易、萬喜在裏面？”
　　“嗯。”
　　兩條大蟒中間凸起，長約五尺，猶如壹個人形。
　　“什麽功法？”
　　“《蛇母散身渡靈功》。”
　　他看向蒲團，問道：“那是妳修行的地方。”
　　“嗯。”
　　盧通沈默許久，深深地嘆了口氣。
　　“四兒，走過了。”
　　死了太多人、妖，壹旦暴露出去，哪怕是宗門弟子也壓不住。
　　典四兒小聲道：“老爺，這條路只能這麽走。殺人謀財，遲早惹來禍患，半進不退，不如直接走到深處。”
　　盧通閉上雙眼，咬了咬牙關，道：“祖明京呢，他知道嗎？”
　　“沒有明說，應該可以猜到。這兩條大蟒是金丹大妖，祖明京親手獵的。”
　　“這種事，不該讓外人知道。”
　　盧通睜開雙眼，整個心已經沈入谷地。
　　祖明京不是易於之輩。
　　這麽大的把柄，被抓在手裏，遲早會變成刀子。
　　典四兒深吸壹口氣，迅速平靜下來，道：“我和祖明京談過了，老爺若是成功結丹，壹切如常。若是成丹不成，萬事皆休。”
　　盧通定定地看著血池，許久後吐出壹個字。
　　“好。”
　　……
　　壹日日過去。
　　表面風平浪靜，暗中卻波濤洶湧。
　　“老爺，定了。壹共十萬兩白銀，我們這裏不插手雄真弓有關的懸賞。”
　　“好。”
　　“另外，祖明京私下要了壹筆銀子，應該不低於十萬兩，他去攔下號水宗。”
　　“雄真弓什麽時候成丹？”
　　“還沒告訴我們，日子應該已經定下了。”
　　“老爺，成丹的地方應該在金池湖。有十壹個樂愁樓派人出動，在金池湖南方，靠近萬裏毒瘴的水域。”
　　“幾個金丹？”
　　“不低於五個。”
　　“告訴雄真弓，我們只對築基境出手，不和金丹為敵。萬壹出了差錯，別怪我們反悔。”
　　幾日後。
　　“老爺，雄真弓回信了，元嬰下棋、金丹為子、築基定生死。”
　　“好。”
　　……
　　轉眼，秋天過完，又是壹個暖冬。
　　良妖樓內。
　　盧通斂去翅膀，泡在三丈長、兩丈寬的熱水池中。身旁漂著幾個托盤，上面擺著各種酒水、瓜果。
　　典四兒走到壹旁，遞過壹張信紙，道：“正月十五，金池湖南極島會面。”
　　盧通精神壹震，活動了壹下脖頸。
　　“餓了這麽久，終於開席了。”
　　“粉蝴蝶、蕭龍庭已經派出去，三老行蹤隱秘，我打算先殺販膏脂的八人。”
　　“好，要不要我去？”
　　“不用，老爺再養養身子，過些天有的是動手的機會。”